第36章 年輕的好勝之心
溫暖能名聲遠(yuǎn)揚,當(dāng)然有自己的本事,當(dāng)檀香氣裊裊升起時,自己盤坐在琴桌邊,小心翼翼把琴盒中的瑤琴捧了出來,不無得意地看了一眼沈昱,得意洋洋道:“此琴乃唐代貞觀年間所制,名曰‘太古遺音’,乃是世間不可多得的寶物?!?p> 頓了頓,又看了一眼一旁的了緣,輕聲道:“了緣禪師,此琴的珍貴之處,絲毫不比你的春雷琴差吧?”
“阿彌陀佛,太古遺音乃唐代寶物,自然十分難得?!?p> 了緣打了個馬虎眼,只是說太古遺音琴是寶物,倒也沒說自己的琴比他的差。
沒從了緣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溫暖臉上閃過一絲淡淡的失望,目光轉(zhuǎn)回到沈昱身上,輕哼道:“沈公子可要聽清楚,老夫可彈了。”
連話都懶得跟他講,沈昱一伸手就算代表自己聽到了。
無禮小兒,一會倒要看你如何嘴硬。
溫暖心里暗罵,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用干凈的方巾擦過手之后,一雙似女人般的纖細(xì)手掌終于覆蓋到琴弦上,當(dāng)琴音一起,就連沈昱也微微吃了一驚,這老小子能闖出諾大的名聲,的確有點本事。
溫暖哪里能猜到沈昱此時在想什么,自己已經(jīng)完陷入了瑤琴聲帶給自己的憧憬之中,雙目微閉,身體隨著手指的動作來回微微搖擺著,直到一曲終了,自己這才睜開眼,展顏一笑道:“獻(xiàn)丑了?!?p> “溫大家果然名不虛傳,就算在下聽了無數(shù)次,還是有一種令人驚艷的感覺。”
四周馬屁聲不斷,溫暖臉上的笑容則是越發(fā)的得意,到是靠在沈昱身邊的曲幽眉頭微微一皺,以自己的琴藝居然沒聽出溫暖彈的是什么曲子。
偷偷地看了沈昱一眼,見他臉上依然是那付自信的表情,曲幽頓時一愣,輕聲問道:“弟弟可是聽出此曲的名字?”
沈昱干脆地?fù)u了搖頭:“沒聽出來?!?p> 呃……
到了嘴邊的話全都被堵了回來,曲幽有些埋怨地瞪了沈昱一眼,嗔怒道:“沒聽出來還這么的自信,我還以為你知道此曲的名字呢?!?p> 沈昱笑了,伸手掩住嘴唇,低聲道:“姐姐放心,我雖然不知道他的曲子叫什么名,他也聽不出我的曲子叫什么?!?p> 曲幽一下恍然大悟,沈昱說的沒錯,兩個人誰都聽不出對方的曲子,那不就是打平?有了那首《春江花月夜》在先,相信沈昱手里還會有一些沒問世的曲子,就是不知道這些曲子的質(zhì)量如何,能不能入得眾人的法眼。
此時溫暖已經(jīng)與眾人寒暄完畢,故做大肚地朝沈昱看來,輕笑道:“沈公子,輪到你了?!?p> 沈昱笑瞇瞇地捧起琴盒,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用的這張琴傳得實在是太久了些,連琴盒都已經(jīng)壞掉,匆忙之中打了一付,倒顯不出它的珍貴?!?p> 莫說是溫暖用的琴盒,在座所有人的琴盒身上都泛著古樸的韻味,只有沈昱的琴盒光鮮得跟新打磨而成一般,一眼望去就像是那種不值錢的貨色。
“就這?”溫暖高傲道:“沈公子的琴若是拿不出手,不如就用老夫的,老夫也不是那種小氣之人,彈幾下也無妨?!?p> “這倒不必,太古遺音雖好,但我這張九霄環(huán)佩似乎也不比它次?!?p> 說完,沈昱當(dāng)著眾人的面打開琴盒,當(dāng)他把那張九霄環(huán)佩琴捧出來之時,除了了緣之外,就連曲幽也看傻了,沒想到沈昱手中居然還有這么一張名琴。
只是恍惚之后,坐在一旁的路鳴突然想到了什么,大聲喝道:“對,就是這張琴?!?p> 突如其來的話讓所有人頓時一驚,溫暖奇怪地看了過去,不解道:“百譽兄是想說什么?難道你見過這張琴?”
“當(dāng)然?!甭辐Q點了點頭,看著了緣道:“大和尚可還記得,前幾年這張琴輾轉(zhuǎn)流落到興王手中,他曾經(jīng)找人點評,皆說此琴音色太差,不值得稱為名琴,其中也找過你吧?”
了緣點了點頭:“的確,老訥是說過這句話。”
這下真相大白,溫暖隱隱松了口氣,嘲弄道:“沈公子,你拿一張破琴參加香會是不是太看不起了緣禪師了?難道這么大的興王府連張好琴都拿不出來嗎?”
沈昱微微一笑:“音色的好壞跟琴有何相干?彈琴的人靜不下心來,又怎么能體會到它心中的痛苦?溫大家還是讓到一旁,先聽一聽才是。”
“好,我倒要聽聽,這張琴心中有何痛苦。”
溫暖瞪了沈昱一眼,捧著自己的琴到了一旁,沈昱來到方臺,先將手中的琴放好,接著不好意思地笑道:“小子本是王府中一小小的伴讀,哪里有錢買得起香料,所以就借花獻(xiàn)佛,繼續(xù)用溫大家的香,溫大家沒有意見吧?”
“當(dāng)然沒有?!?p> 等到沈昱把注意力重新沉浸在這張古琴上的時候,整個人的氣質(zhì)似乎一變,剛剛的頑皮少年一下變得極為認(rèn)真起來,雙手輕撫著琴弦,一縷愁思終于在指尖響起。
嘴上雖然很是瞧不沈昱,但當(dāng)沈昱彈琴的時候,溫暖還是沉下心思認(rèn)真地聽起來,畢竟這場比斗關(guān)乎的不光是古琴的歸宿,也有自己的臉面,要是自己真的輸給一個初出茅廬的小輩,那自己以后還怎么在這行混下去?
只是當(dāng)他聽了沈昱的前奏之后,眉頭一下便擰了起來,這是什么曲子?為何自己以前從來都沒有聽過呢?
要是不好聽也就罷了,可是此曲一出,眾人臉上皆露出一絲驚色,與剛剛曲幽彈琴的時候一模一樣。
仔細(xì)認(rèn)真地從頭聽到尾,直到沈昱的琴音消失時,溫暖突然站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問道:“沈昱,你可知老夫剛剛彈的曲子為何名?”
沈昱淡定道:“不知?!?p> “好,可我卻知你此曲為何名。”一言即出,四周皆驚,眾人好奇的目光投向溫暖,等著他說出最后的答案。
“哦?”沈昱一愣,好笑地問道:“那就請溫大家說說,我剛剛彈的是何曲?”
“此曲名為《無憂》,乃春秋時期無名氏所作,在下曾在一本古琴譜中見過,所以自然知道。”
“無憂?”沈昱輕輕重復(fù)了一遍,點了點頭道:“名字是好名字,只不過溫大家卻說錯了,此曲并不叫無憂,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不妨問問了緣禪師?!?p> 眾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都集中在了緣的身上,頗為好奇地等著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