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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鮮衣

第五十五章

美食鮮衣 有言道 2472 2022-01-31 16:45:17

  三月漸漸到來的時候,有微風漸次從眼前掃過,惹得長長的睫毛也微微戰(zhàn)栗。

  年十八的我依然清秀玲瓏,卻隱隱多了幾分嫵媚之色,愈發(fā)惹人憐愛,這對于我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卻也不是什么壞事。

  夜深了,我端坐在黃花梨木妝臺前卸妝,銅鏡中的人兒膚色玉華,笑靨如花。

  手鐲是極好的羊脂玉,為宜嬪所贈,色澤溫潤,晶瑩剔透,雕刻著鵲銜瑞福,是吉祥富貴的美好寓意。

  靈雲(yún)笑道:“咱們娘娘的手腕纖細白皙,最適合戴玉鐲子了?!?p>  我取下東珠耳墜,道:“金飾過于奢靡耀眼,銀飾戴了會變成灰色,不適合,只有珠玉是最好的,溫潤含蓄。”

  千嬅為我取下一對景泰藍白硨磲金簪,道:“只是娘娘如今是妃位,這樣裝扮會不會太素凈了?”

  我笑了笑道:“無妨?!?p>  千嬅無論梳妝或卸妝,都是又麻利又穩(wěn)妥,我從來很放心。

  沐浴過后用玉滾輪按摩臉部,此物又稱之太平車,來回滾動,可刺激各處穴位,促進血液循環(huán),再用玉容散涂抹。

  我手上拿的玉滾輪是用黑玉制成,又稱之和田墨玉,色重質(zhì)膩,紋理細致,漆黑如墨,堅致溫潤,極負盛名。

  桃形朱漆描金圓門后墨綠色的衣角一閃,秋語已端了熱騰騰的飲品進了內(nèi)室。

  “奴婢瞧著娘娘方才有些著涼,便熬了這紅糖姜茶,又加了無花果,您喝了暖暖身子。”

  “姑姑心真細。”想著那幾聲噴嚏,心中一暖,忙接過喝了,秋語笑意款款,眉目濯濯,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笑道,“想說什么便說罷。”

  秋語這才道:“趙氏已經(jīng)上吊,詭異的是,她身著紅色衣裳,這會子,已被帶去了燒灰場?!?p>  如若不是含冤,死不瞑目,并無人會這般裝扮后自裁,看來,是冤了。

  的確是我冤了她,因為與皇后走得近的緣故,我不由得走這一步。

  于是先前跟慎邢司打好了招呼,讓他們稍稍對黎珍好一些,又安排了后邊的事宜,目的便是要讓她親口承認朱砂一事。

  若說滟貴人是全然被迫,我自是不信的,她定有自身嫉妒的緣故,而黎珍,便是真的迫不得已了。

  在臉上搽了些花露,又輕輕拍了些珍珠粉,方才道:“黎珍呢?”

  “還在受罰呢,整日舀米。”

  我撥弄著水蔥似的指甲,道:“去告訴慎刑司,給他留個全尸。”

  ……

  康熙十七年三月初四。

  春日的陽光透過云絲窗紗照進屋里,這窗紗輕薄如蟬翼,仿佛凝聚了無數(shù)金光,絳紫殿中因這光亮顯得格外寬闊敞亮。

  “名瓷之首,汝窯為魁?!蹦咚戳艘粫海p輕搖頭,無奈道,“你倒是不當作寶物,理所當然地插滿了花兒。”

  玉案上新置著一個小巧的汝窯瓷花樽,我正在擺弄數(shù)支新綻的康乃馨與杜鵑,不以為意。

  我笑道:“既是花樽,便是插花用的,不然才真真閑置了?!?p>  “你呀,說起話來總是有道理。”倪霜笑了笑,拈起一枚冰糖核桃仁吃了。

  經(jīng)過曹芳一個月的調(diào)理,倪霜的身子恢復得很快,精神也佳,因此我并不十分擔心。

  她彼時身著湖藍色繡芙蓉斗艷絲綢旗裝,頭上插戴并蒂蓮步搖,雖說玉光清雅,卻也襯得俏臉盈然如水。

  簪挺鏨刻寶華足紋,粉珍珠為花瓣,藍瑪瑙為花葉,花蕊處鑲有一塊拇指大小的藍寶,玲瓏無瑕,垂下金累絲流蘇,另綴晶瑩剔透的白水晶。

  我奇道:“這玉簪是?”

  倪霜笑意更濃了,認真道:“昨日太皇太后賞的,說是咱們除了一個妖兒,方才我戴著去慈寧宮謝恩?!?p>  心下明了,不再詢問,閑話了一會兒,便伏在窗下看著庭院。

  小幾上的凍青釉金蟾折桂小香爐焚著沉水香,芬芳撲鼻,清郁宜人。

  輕煙裊裊,淡薄如霧靄,越發(fā)顯得倪霜的容顏清淡如蓮,遙遙如在天際。

  我很快嘟喃道:“四面都是墻,真沒什么好看的?!?p>  倪霜倒是興致勃勃,道:“上林苑的桃花開得正盛,咱們一塊兒去外頭走走罷?!?p>  我挑出玫瑰紫繡仙鶴騰飛織金絲綢旗裝,寬大的袖子朵朵墨紫色祥云浮現(xiàn),左右各一只展翅欲飛的仙鶴,銀線巧繡,金絲勾勒,眼睛與羽翼處點綴著數(shù)不勝數(shù)的紅珊瑚。

  頭上的金簪在眉心垂落點點白水晶珠兒,如裊裊凌波上的芙蓉清曼。

  太液池沿岸垂柳楊柳枝枝舒展了新葉,仿佛新描的黛眉,又仿佛綠玉翡翠絲帶隨風輕擺。

  上百株桃花開得鋪天蓋地,眼前一片密密麻麻的嫣紅粉嫩,微風一過,那些不勝嬌羞的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下來,風露清氣與鮮花的甜香合在一起,中人欲醉。

  我眼角的余光忽然卷觸到一抹翠色的浮影,還未出聲,身邊的千嬅已經(jīng)恭敬請安:“貴妃娘娘萬福金安?!?p>  安貴人已經(jīng)復寵,彼時春風得意,在衣飾上更是注重華貴,緋紅色絲綢旗裝遍繡大朵大朵的芙蓉,袖口的鑲紋是翠葉掐金絲的。

  頭上插戴金粟彩寶無數(shù),又幾只點翠的蝴蝶,更兼赤金如意紋的流蘇,蓮步輕移間,仿佛是一團華彩漸漸迫近。

  相比之下,卿貴妃不過是雪青色繡亭臺樓閣絲綢旗裝,比不上安貴人的儀態(tài)萬千。

  若不是她頭上插戴著菊花圖案的點翠珠花,又珍珠琉璃的流蘇金簪,倒像是位分在安貴人之下的尋常低位嬪妃了。

  “凝妃娘娘萬安。”安貴人向我福了福身,又看了一眼倪霜,眼中有幾分嫉妒,“蓮姐姐的簪子可真好,只可惜是貴人,再如何打扮都襯托不出應有的氣質(zhì)?!?p>  倪霜錯愕,不知該如何開口,我目光微轉(zhuǎn),迎面對上她那雙不懷好意的眸子,淡淡一笑,道:“貴人的打扮甚是艷麗,像朵嬌花,咱們幾人顯得暗淡了許多呢,倒是襯托了你?!?p>  我是在夸她,也意思卿貴妃都是葉子一塊襯了她,依卿貴妃的性子,定當會生氣,從而起到挑撥離間的效果。

  果然她臉上一紅,旋即在明了的卿貴妃的怒視下變得紫漲,卻不能辯駁,只得垂下臉,氣咻咻地撥著手腕上的一對纏枝寶相花金鐲子。

  卿貴妃掩飾好了情緒,清淺一笑,道:“登得高,跌得重。凝妃可得小心些,免得再被小人下了毒,沒準下次便是比朱砂更厲害的呢。”

  我不料她會忽然提起那件事,不敢馬虎回答,只攜了得體的笑意,道:“多謝娘娘賜教,臣妾謹記。”

  春陽從蓬勃茂盛的花枝間隙中流瀉下來,灑落在卿貴妃身上,她身后的一株紫薇開得驚心動魄,偶爾有清風拂過,零星幾朵桃紅色的小花兒便紛紛揚揚飄落。

  她見我恭敬,也不再說什么,攜了訕訕的安貴人與好幾個宮女便款款離去。

  倪霜看她們走得遠了,方才道:“好險!她沒有刁難你。不過滟貴人一事,真的這般便了結了?”

  我淡淡道:“當事的二人都不在了,再追究下去又有何意?”

  倪霜知道我口中另外一人是指皇后,卻還是不放心,擔憂道:“看卿貴妃方才那番話,怕是要對你做什么了。如今奉承你的人愈來愈多,人心難測,凡事多留個心眼總不會錯。”

  我握住她的手,笑了笑,道:“我知道?!?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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