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今安當即怔住。
因為在她的視覺里,從顧承御初次對允家下手的那刻起,到言哥兒,到明澈,還有那些不堪回首的非人折辱,他從來都是在為昔年之事玩弄她,報復她。
不會叫她即刻就死,卻也從未給過她余路機會。
至于近一月的轉(zhuǎn)變,偶間做出的示好退讓,看似平靜偏愛的盛寵,她理所當然的當成那是他為了玩得更久而使出的新手段。
這手段便是要隨她終生。
陰影終生。
如今。
他卻告訴她想要她給他…
生孩子?
難道。
這又是別出心裁的新手段?
看那驚詫深意滿滿的眼,顧承御自然也能猜出些她的隱隱心思。
縱使心里千翻百滾,縱有手段萬千,他還是選擇退讓幾步:“叫夫君。叫聲夫君,我就放了他?!?p> 允今安猶在怔怔看著他。
若說起初是頭腦發(fā)懵忘了反應,現(xiàn)在便是意識回籠后對他的無意識抗拒。
這究竟是個什么物種。
于她于允家,他做了多少,害了多少,無端而來,如今竟又想難道莫名一筆勾銷了嗎?
顧承御亦是定定的望著她。
默了良晌,在讀懂她眼神后,他原本還含帶期許幾分的眼瞬間沉了。
?。櫣酚钟钟钟昧诵┓侨耸侄螐娖攘锁嗩^,但內(nèi)容違禁,放不出去。)
———
第二天,在第一縷晨陽透進來的時候,顧承御幾乎是笑醒的。
繃直臂彎伸了個懶腰,便覺渾身神清氣爽,通身舒暢起來。
然后攏回小人兒,在她肩上蹭了蹭:“抱抱?!?p> 甜香酥帳,美人在懷。
再憶起昨夜激狂,他難免有些燥熱遐想。
但也自知昨夜沒個輕重,叫她難以承受了些。
所以也沒打算再由著性子連著要她,只是想抱她再睡會,切身體會體會那“愿作鴛鴦不羨仙”。
卻是沒能入夢就立馬被打回現(xiàn)實:“顧侯莫要忘了應過我什么?!?p> 顧承御當即僵住。
好似從云端徒然跌入沁骨冰窖,直叫人通身發(fā)寒。
更叫他疼入骨底的,是那目光所至。
眼簾輕闔,眉心微微蹙起,好像匿了多少煩苦,又斂了多少厭惡。
盯她半晌,他終是敗下陣來:“時辰還早…”
“顧侯又想言而無信嗎?”允今安強行打斷他。
“我的意思是,允家……”
原想說允家荒涼,修繕未成不宜居住,可怕提多了又引起她憶起從前不堪。
倉惶目光逃離幾番,再開口時顯然多了幾分商量征求:“言哥兒剛回京,身子又弱,這個時候送回,豈非顯得我這姑父不近人情…”
話未盡就見她偏了臉。
或是不滿他姑父自稱。
亦或是不滿這牽強的解釋。
唯見眼梢清冷,帶著氣息都避及到了極致。
面對那每分動作每分神色都在昭示嫌惡暗怒的小豆芽,縱使心口涌動萬分,顧承御還是選擇再退兩步:“那、先把他安置去尚水榭,我答應你,待…”
“顧侯如今還有什么得不到?!痹式癜部聪蛩骸昂慰嘁辉傧啾??!?p> 顧承御自知理虧。
所以也沒反駁她。
在她起床后,乃至晨膳,他又有意無意的和她搭話,頗有些謙順示好的意味。
可他素來不是善于伏低之人,幾番無果后就無趣的去了書房。
也不知想了些什么,把自己關(guān)了一個時辰就突然下令叫送走言哥兒。
允今安原以為又是被他戲耍,得知他肯松口不免還詫異了一下。
回神后就馬不停蹄的給言哥兒收拾了些行裝。
如今莫說言哥兒,便是她渾身上下也全是顧承御的東西,所以也沒什么好收拾的,左不過就是兩身干凈衣物,還有兩副他尚在煎服的傷藥。
允澤言年紀不大,卻也開始初通人事。
在細細打量了姑母后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
耳后難以藏匿的指痕齒印,
尤為慘白的臉色,
甚至是每分動作間非同尋常的倦怠,
結(jié)合著顧承御突然肯松口叫他脫離此處這一舉措,他一下反應過來。
其實想起允家遭禍那夜他們間的一些對話,允澤言能猜到些隱隱。
也能猜到允家傾覆之禍是源起于那個人對昔年搶親不成,反害得顧家敗落之事而記恨報復。
但昨兒見那個人看向姑母的眼神好歹是有些深意的。
以為如今的姑母好歹是能略略掌控一二的。
卻不想。
竟是這般行徑!
頓時一陣氣怒上涌,便說拼了性命也要去和他拼一場。
卻被允今安一記耳光打了過去。
“既知如今艱難,你就更該惜命好生活著,只有活著才是希望,才是不負我低賤一場,才是不負你父母教導一場。
如你所見,換你回來見你平安已是耗盡我心力,你再沖動,我護不了你,也認不了你?!?p> “可他、他…”
低賤下流的話就在喉間,可對于這自小受著嚴苛教導,萬事皆以規(guī)矩禮儀為天的少年郎,還是說不出口的。
氣怒暗恨翻涌而上,只將衣袖狠狠一甩:“簡直浪蕩至極!”
“姑母身處這樣的虎狼窩,這般受辱,可叫我如何心安,如何自處!”
允今安看著他:“我淪落至此已成定局,不能心安又如何?
你去尋他拼命能如何,便是神靈附身一時取了他性命又能如何?
允家之禍就能免了?
你父親母親,明澈舅舅就能活過來了?
你允澤言能脫開干系,不受牽連?
若將性命看得這樣輕賤,無所畏懼,當初掙扎什么?
我如今所為算什么?當初明澈又奔忙什么?”
“你以為我不知他浪蕩不知他狠毒不恨他不想他死嗎?
可如今形勢是如何,你看清看懂了嗎?
為何你一回京我就要送你遠離顧家,下賤至此也要送你離開,旁人不知,難道你也不知嗎?
如今這般行事,你究竟對得起誰?。 ?p> 允澤言素來是極其信她敬她的,被她攔住,便是心里再氣也不敢再輕易發(fā)作。
再聽那話,他哪里還受的住。
當即就紅了眼圈:“我是心疼姑母……姑母何其要強何其自惜,淪落至此,我心疼姑母…”
“你若果真心疼我就好生活著,待來日,若有機會我定會叫你徹底離開此處,徹底離了這虎狼窩?!?p> 那日,允今安難得的說了許多話。
盡是告誡勸說他惜命,不可忘了家訓不可忘了昔日教導。
告訴他定要遠離顧家的每個人,遠離朝堂的每個人。
末了,她又極為疼惜的撫過他不合年紀的粗礪臉頰:“允家,臟我一個便罷了,你,定要好生活著,干干凈凈的活著?!?p>

糖莫莫
違禁這個詞,編輯已說得厭煩疲倦,可莫莫非是不聽呢~ 所以,我又又又又被禁了。 刪刪減減小裁縫,湊合著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