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總是流行網(wǎng)抑郁,我靠著車窗,不知道這是我回的第幾次家,恰好也趕上了州慶,又再一次回到那個讓我厭惡的地方。
踏著泥濘的山路,我知道快要到家了。
一路上真是顛的要死,周圍總是傳來嘔吐的聲音,好幾次都讓我作嘔。
到站后,正巧趕上集市,還是老樣子,我依舊喜歡油條的香味兒。
買了幾袋泡面,我慢悠悠的走回了家。
在門口停悠了半天,我還是推門而進,一大股霉味和煙味混在一起刺入了我的鼻梁內(nèi),我忍著想要咳嗽的喉嚨,繼續(xù)走進去。
我爹和我哥躺在沙發(fā)上,指腹上掐著煙,放著卓別林的無聲電影,似乎也沒發(fā)現(xiàn)我,我也沒理,徑直走向了我的房間。
還好我的房間跟我走的時候沒多大區(qū)別,只是多了點灰塵。我媽在外打工,一年也就見一次,再看看我爹跟我哥,眼神黯淡,似乎只有煙頭出的煙在飄動。
強制讓自己睡了一覺,結(jié)果還是不如人意,我是被炮仗聲給吵醒的。
漸近的嗩吶聲,雜亂的腳步聲,讓我忍不住去湊會兒熱鬧,等送葬隊伍走遠了我才跟上去。
我們這兒的喪葬禮可能和其他地方不大一樣,也可能只有我們這個民族才有。
人死后一般要放上四天,等到第三天才殮入棺材,死者臉上會蓋著一小塊紅布,小的時候有幸見過一次紅布下的臉,五官已經(jīng)嚴重凹進去了,倒也沒什么可怕的。
死者身上會放著成雙的白布,大概有70cm那么長,是給來祭奠的婦女用來跳舞用的。
喪葬花也是特別有講究的,跟漢族的花圈不一樣,村里人會用竹子,而竹子也是特有講究,有點類似與金絲竹,又像實竹,又或是箭竹,我也還真不知道是什么品種的竹子,反正它不會像平常那些竹子一樣長的高大直通。
將不要的布匹剪成一小條,再綁到竹子上,竹子至少得有兩支,這就變成了喪葬花,當然,如果有親戚是漢族人,那么就會送我們常見的花圈。
前面的送葬隊停了下來,周圍有許多小孩,無疑也是來湊熱鬧的,我爬上離送葬隊不遠的小山坡,地理位置很不錯,這兒能看到全局。
他們圍著棺材轉(zhuǎn)圈圈,男的在最里一層,死者的兒子或者至親會不停的敲打棺材,以確認死者以死,轉(zhuǎn)了幾圈后會在縫合出抹上泥土,近半小時后,禮儀才算完成。
送葬隊要趕往真正埋葬死者的墳,一半人都要折回去,只有有血緣關(guān)系才可去墓地。
折回去的人在臉上涂了點水之后才能進門,水里參雜著很多,我也無法用言語表達,并且還要把頭上的白布裹起來。
送葬隊走了,我們這些湊熱鬧的也就不能上前了,旁邊一小妹妹很是失望啊,“好想跟著去啊?!?p> 我看向她:“總有一天你也去得了的?!?p> 小女孩眼神變得黯淡:“等我死了也會這樣嗎?”
我很疑惑,小小年紀怎么會想那么多,我拍了拍她的頭:“想什么呢,你還早呢”
女孩尷尬的摸著頭:“我就隨便說說”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小女孩又接著說:“如果我意外的死了,是不是就會被人們關(guān)注了,最好是上新聞那種?!?p> 我不明白,隨口答了句:“或許吧?!?p> 她捂著胸口,抬頭看我:“姐姐,我覺得我抑郁了”
我噗嗤笑了出來:“你這叫臨時憂傷癥,算不上抑郁?!?p> 收起了笑,我又看了看送葬隊伍,他們已經(jīng)拐過彎,不見了身影,小女孩也跳下山坡走了。
在棺材埋進土以前,棺蓋會被再次打開,讓親人最后再看一眼,其實五官都看不見了,只見得腐爛的身體和靚麗的衣裳。棺蓋接著就會被徹底封死,打上釘子,被土掩埋,人最后的終結(jié),也不過是一座墓碑。
假期總是過得很快,又要走過顛簸的山路回到學校。早晨的陽光不那么熱,反而還挺舒服,我靠著窗,迷糊的睡了過去。
我戴著耳機,但怎么也掩蓋不住外界的嘈雜聲,只得睜開眼。
真是顛的要死,我都能感受到路上的石子。
我重新閉上眼,嘈雜聲沒過了我的音樂聲,車子翻了下去,我都沒啥知覺,我就那么睜著眼,望著車窗,和車一起翻滾下山崖。
一小時半后,救援隊趕到,救護車,警車隨之而來,歷經(jīng)5小時救援后,確定無一人生還,也包括我自己。
死亡時間2003年7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