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陌鳶只是身體虛弱,顧夕錦沒有對她做什么太過分的事。
除了那最后被承千言擋下的兩槍。
顧夕錦不想讓她傷痕累累地出現(xiàn)在承千言面前,她要她清楚地感受到子彈打入身體的痛苦,死在承千言的面前。
承千言幫她擋住了,受的傷很重,卻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躺了沒幾天。
“他為什么這么快就出來了?”江陌鳶站在監(jiān)護病房外,看著昏迷的承千言,問道。
“他傷勢不重,不用在這里待著了?!背芯拼┲状蠊踊卮鹚?。仿佛是看出她的不相信,還多補了一句,“回家更適合他修養(yǎng)。”
要是她不記得一切,說不定也不會想那么多。
所以這就是他不死之身的特殊嗎?受了重傷,普通人就算不死也不會恢復(fù)以前的樣子,他卻只要躺幾天就與平常無恙了。
承千言躺在床上,雖然還沒有蘇醒,但他的臉色已經(jīng)好了很多,與江陌鳶相比,這樣的的恢復(fù)能力可以說是變態(tài)的程度了。
她坐在窗前,摸了摸小腹,醫(yī)院才知道這里面居然有一個生命,大概是戒指的保護,只是有些虛弱,它還好好地住著。
承染端著煮好的藥走過來,這次回來,她總覺得江陌鳶哪里不一樣了,問她話也不怎么開口,像是變了個人,對他們的態(tài)度冷漠了些。她也不多想,以為是受了刺激,有些自閉。
“你要喝點嗎?”明知道她不會回答,但她還是開口問了,見江陌鳶還是不動,又說道,“你現(xiàn)在是孕婦,身體也沒恢復(fù),要是哥哥醒來看到你這個樣子,肯定會心疼的?!?p> 江陌鳶這才轉(zhuǎn)過身看向她,承染見她有了反應(yīng),大大的眼睛立刻亮起來。
眼前這個女孩子衣食無憂地長大,現(xiàn)在身邊也有了心愛的人,有承家做依靠,她大概率是不會遭受與心愛之人分別的痛苦了。承染對自己很好,她沒有大小姐的架子,有什么都想到自己,要是她不知道這些事,那她也不會對她這么冷漠了。
可是她知道。
承染知道一切,承家的每一代,每一個人都知道這個秘密。
保佑承家富貴的不是佛像,是承千言,他憑借長久的生命建造這個富甲天下的家族。承家不像其他豪門貴族高調(diào)行事,因為承千言的身份不能暴露,他們不像其他家族講究多子多福,因為不需要。
“你......要去看看哥哥嗎?”江陌鳶只是看著她不說話,承染被盯得心里有些虛,硬著頭皮又問。
她醒來后都沒怎么去看過承千言,回家后更是直接住到了其他房間,不曾過問還在昏迷當中的男人。
正當兩人無言以對時,有人敲了敲門,打破了沉默。
“我能進來嗎?”
承染回頭看去,是許久未見過的子桑北。他的視線越過承染,看向后面的江陌鳶。
承染也是識趣的,就算是哥哥的情敵,她也要保持基本的禮貌:“我先下去了,你們慢慢聊。”
等承染離開關(guān)上門,子桑北走進屋里,看江陌鳶用一種打量的眼神看他,打趣道:“怎么了?覺得我很陌生嗎?”
不等江陌鳶回答,他又自顧自地感慨:“你不會被嚇傻了吧?聽說你都不和大家說話了,連你孩子的爹都不看了。”
承酒見他來還特意告訴他她懷孕的消息,這是生怕他還有一點點的圖謀不軌之心啊。
承酒做到了,他真的又體會到那種酸澀的痛意了,像當初她死活不愿嫁給他一樣,寧愿死在那個負心漢懷里,以那樣屈辱,備受世人嘲笑的方式大鬧婚禮,最終落得那樣的下場。
他說著,目光落到她的肚子上,打趣的臉終于沒了笑意,他裝不出來了,就算是知道自己沒機會了,也沒那么大方地看到愛了這么多年的人有了他人的孩子,甚至那個人是他最討厭的人。
他們曾經(jīng)嬉戲玩耍的畫面又閃過她的腦海,她承受不了那么多的記憶,兒時頭部還受過傷,更是讓她的疼痛加劇。她捂著頭,痛苦地喘著氣,身形不穩(wěn)。
子桑北臉色一變,趕忙上前扶住她的身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江陌鳶不說話,只是緊緊地抓著頭發(fā),嘴里發(fā)出壓抑的叫喊。
“我去叫人?!彼D(zhuǎn)身,,卻被猛地抓住,回頭再看時,江陌鳶搖頭:“不要,我沒事?!?p> 大腦無法承受這么多的記憶與痛苦,忍忍,忍忍她就好了。
子桑北不知道她怎么了,但她既然說了不要,那他就陪著她好了。
不大一會兒,江陌鳶冷靜下來,她松開子桑北的胳膊站起身子,眼神沒有剛剛那樣平靜冷漠了,熟悉溫和了一些。
“你是什么時候想起來的?”她勾起一個恬淡的笑,像是找到了共同者。
“什么?”子桑北被這忽然的一句話問愣了,那眼神似乎有些熟悉。大腦在那刻飛速轉(zhuǎn)動,他像是忽然意識到什么,話還沒說出口,江陌鳶已經(jīng)開了口。
“白錦奕?!?p> 他曾經(jīng)講過關(guān)于這個莊園的故事,本以為是傳說,其實是在試探她是否想起來,可笑的是,顧夕錦反而先聯(lián)系上他。
顧夕錦自出生帶著記憶找尋她不甘的一切,造就如今的局面。
他整個人激動起來,這一刻,只有他們兩個人,就像他一直期待的樣子。
江陌鳶向他講了她回憶起的事情。戒指沾染了她的血跡,存著記憶,之后它一直留在承千言身邊,見證了每一世的輪回與結(jié)局。
第一世的誤會,是那枚無聲的戒指讓她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明白了一切。更何況過去了那么久,她已經(jīng)不在乎那些了。
“那你想離開他嗎?我可以幫你?!卑族\奕猜到她的想法,問道。
她對他的感情在心里是根深蒂固的,可他將她與家人分離也是真的,她不能忍受,承千言在每一世的追逐中已經(jīng)瘋魔,洛云是救贖,是放不下的心魔,這一世她來到莊園養(yǎng)傷,承千言最終是有了私心,不愿放她離開。
與家人分別,怎么能不記恨。
江陌鳶低頭撫著小腹,白錦奕說出她的心思,這是她醒來后一直在考慮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在那一場車禍里,”白錦奕順著她的動作看過去,目光低沉,“無人生還。”顧夕錦下了狠手,要不是承千言的人手來得及時,她現(xiàn)在也不會坐在這里了。
江陌鳶自然是不知道的,她猛然抬頭,不可置信地喃喃著:“怎么會......”
“承千言將你轉(zhuǎn)移走,匿名報了警,但是救護車來的不及時......只有你?!钡F(xiàn)在,她的舊身份已經(jīng)在這個世上消失,她原來的家人也認為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