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一朵烏云
“安諾先生，吃過早飯了嗎？我讓仆人給你弄點吃的吧……”
喬治·卡培正要出去吩咐外邊的仆人，休蒙急忙攔住了他：“卡培院長，你不用這么客氣，我吃過早飯才出門的！”
喬治·卡培見狀作罷，休蒙·安諾開門見山地說道：“卡培院長，我今天過來，是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說?！?p> 正在思考怎么開頭，喬治·卡培已經(jīng)問道：“什么事情？”
“就是……”休蒙頓了一下，直接道，“卡培院長認識安格斯·霍爾嗎？”
“安格斯·霍爾！”喬治·卡培神色有些變化，“我當(dāng)然認識！他是我的好朋友，只是我沒有他的消息已經(jīng)很久了，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安諾先生提起安格斯，是認識他？有他的消息了嗎？”
看來喬治·卡培還不知道安格斯已經(jīng)離世了。
“卡培院長?！毙菝烧f道，“前些日子，我在某個地方，發(fā)現(xiàn)了一具遺骸，遺骸旁邊有一本日記。我看了日記，發(fā)現(xiàn)遺骸的主人名叫安格斯。日記里有一些內(nèi)容，提到了卡培院長，所以我知道你和安格斯是好朋友……卡培院長？”
休蒙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因為聽到安格斯的死訊之時，喬治·卡培的神情便僵住了，逐漸轉(zhuǎn)向蒼白，以及震驚。
“怎么會這樣……”喬治·卡培喃喃念道，“幾年前，他突然不見，我還以為他又出去探險了……之前，他也有不告而別過，所以我沒有多想。只是，以前他不管到了哪里，都會時不時地讓人帶信給我，這次離開，卻好幾年沒有音信……我原本還有些擔(dān)心……”
休蒙沒有說話，等待對方恢復(fù)冷靜。
過了一會，喬治·卡培輕嘆一聲，說道：“安諾先生，你是在哪里發(fā)現(xiàn)的那具遺骸？”
休蒙回答道：“就在格魯學(xué)院后山上的一個山洞里。”
喬治·卡培身體一震，驚道：“什么？！”
……
午后，原本晴空萬里的臨東城上空卻飄起了一朵烏云。
天氣漸有轉(zhuǎn)陰之象。
“我在首都的時候，就聽說過這座被塞爾特家族統(tǒng)治著的臨東城，原本想著會是怎樣一座繁華的城池，然而今天親臨觀覽，卻是大失所望??！這臨東城的規(guī)模，竟然跟我艾倫王國邊境隨便的一座小城差不多。這塞爾特家族好歹也是萊恩王國爵位最頂級的公爵家族吧，怎么治下的城池這么寒磣呢？”
臨東城西的一條長街之上，帶著大批隨從出門散心的艾倫王國的二王子烏布雷?艾倫一臉不屑地看著四周的街道、建筑、市民們，嘴里依舊不停，“黑影，你說呢？”
其口中的黑影，也就是他的貼身護衛(wèi)，艾倫的體術(shù)高手，一身黑衣的某人了。
其人的真實姓名已經(jīng)不太有人知道了，自從他跟了二王子，便是以黑影護衛(wèi)自居，此時聽到二王子詢問，也只是冷淡地點了點頭：“王子殿下說什么就是什么。”
黑影的態(tài)度有些敷衍，不過烏布雷?艾倫看中的是黑影的忠心和武力，所以對其人敷衍的態(tài)度也不怎么在意，轉(zhuǎn)頭對著其余跟著的隨從們說道：“你們覺得這座臨東城怎么樣？”
其余的隨從們沒有黑影護衛(wèi)的本事，不敢如其人一般敷衍，于是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王子殿下說的真是太對了，這大名鼎鼎的臨東城都是這么一副寒酸模樣，萊恩王國其他的城市，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萊恩怎么跟我們艾倫比啊？根本就是一個天，一個地嘛！”
“我一直聽說萊恩王國是大陸有名的窮國，原本還有些懷疑，這次跟著殿下來了萊恩，親眼這么一見，這才知道傳言是真的！萊恩確實是真的這么窮！”
眾隨從順著烏布雷?艾倫的意思，你一言我一語地數(shù)落起臨東城和萊恩王國來。
烏布雷?艾倫一邊聽一邊點頭，神情間的鄙夷和不屑越發(fā)明顯。
他被指派到萊恩王國，本身心里就不太樂意，還在荒郊野外待了那么多天，吃了那么多苦，好容易進了臨東城，原本還想著能夠放松一下，誰知今天出門逛了許久，竟是連一個像樣的娛樂場所都找不到，一肚子的邪火沒處發(fā)泄，此時看這臨東城，越發(fā)覺得不順眼。
“這破舊落后的萊恩！如果不是父王……”
烏布雷?艾倫心里暗暗咒罵，如果不是父王親自點名派他過來，他才不受這份勞累。
“讓一下！讓一下！”
這時，長街上有一輛馬車，自東向西緩緩而來，烏布雷?艾倫等人差不多占了整個街道，那駕車的車夫見狀不由招呼起來。
艾倫王國的二王子殿下是什么人？哪里有給人讓道的道理？
于是依舊站著不動，堵在街道之上。
馬車于是停了下來。
“怎么停下了？”
一道清脆的嗓音從車廂里響起，車簾掀了起來，一個紅色的身影探出半個身子，看到了前方堵道的烏布雷等人。
“麻煩各位讓一讓道，可以嗎？”那個紅色的身影絲毫沒有扭捏地直接開口。
那些隨從們跟著二王子日久，飛揚跋扈慣了，正要上前喝罵，可沒想到原本囂張跋扈、遇事從不相讓的二王子殿下，竟然破天荒地往街道旁讓了幾步。
眾隨從目瞪口呆，一時愣在原地。
“狗東西們，還愣著干什么，都讓開！”
二王子開口咒罵，眾隨從才慌忙避讓。
“謝了！”
紅色身影道了聲謝，坐回車廂中去，車夫駕車離開。
烏布雷?艾倫卻是盯著離開的馬車一時出神。
“沒想到這個破落的臨東城里，竟有這么惹火的女子！”
等到馬車拐過街角消失不見，烏布雷?艾倫這才回過神來，低聲自語一句之后，轉(zhuǎn)向黑影護衛(wèi)，“黑影，我要剛剛馬車里那個穿紅衣服的女子，你去把人給我弄過來！”
“是。”
黑影面無表情地應(yīng)了一聲，身影一閃，往馬車離去的方向追去。
烏布雷?艾倫知道黑影的能力，有他出馬，很少有失手的時候。
心里頓時一陣燥熱。
天空上的烏云似乎積厚了一些，連天色也暗了幾分。
……
“起風(fēng)了?！?p> 塞爾特公爵府的一個房間里，亞倫?萊恩看著窗戶外，被風(fēng)吹得簌簌作響的樹枝，神情有些感慨。
在他的身后，站著他的親衛(wèi)隊隊長，安托萬?迪克。
“這個季節(jié)，起風(fēng)也很正常。”
安托萬?迪克回答道，他有些不懂王子殿下在感慨什么。
“你不懂，安托萬?！?p> 剛剛從鄉(xiāng)間探查民情回來的亞倫頭也不回的繼續(xù)說道，“溫妮的成人禮結(jié)束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回首都么？”安托萬?迪克說道，“這是好事??！”
出門在外，尤其需要在意王子殿下的安保問題，這些時日，安托萬?迪克肩上的壓力比在首都之時要大上不少。
“是好事?！眮唫愞D(zhuǎn)過身來，對著安托萬?迪克笑了笑，“不過，在離開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做?！?p> 安托萬?迪克問道：“什么事？”
亞倫道：“你去把休蒙?安諾給我請到公爵府里來，我要請他吃頓飯！”
……
亞歷977年12月28日，下午。
臨東城，格魯學(xué)院。
原本沉寂無人的后山某處，多了一座新墳，一塊墓碑。
墓碑上還沒有名字。
碑前站著幾個肅穆的身影。
休蒙?安諾，喬治?卡培，約瑟?班克夫，以及幾個格魯學(xué)院的師生們。
除了休蒙，其他的都是當(dāng)年跟安格斯?霍爾相熟的人。
今天上午休蒙將安格斯?霍爾的死訊告知喬治?卡培。
而在聽說安格斯的遺骸就在格魯學(xué)院后山的山洞里之后，兩人的談話便告一段落了。
之后便是休蒙帶著喬治?卡培去了那個山洞。
已過知天命年紀的喬治?卡培，在這嚴寒的冬日，謝絕了休蒙和約瑟?班克夫等人的關(guān)心勸說，堅持游過了瀑布下的水潭，進入那個山洞，然后親手將好友的遺骸收斂，帶出了那個山洞。
而后便是簡單的葬禮。
過了午后，天色陰沉下來，喬治?卡培讓人在后山挖了一個大坑，將安格斯?霍爾的遺骸埋了進去，然后立了一塊石碑，以做墓碑。
因為時間來不及，墓碑上的名字以及墓志銘都還沒有鐫刻。
“老師，霍爾老師的墓志銘刻什么呢？”
約瑟?班克夫神色肅穆地開口問道。
他跟著喬治?卡培學(xué)習(xí)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三年前安格斯?霍爾住在格魯學(xué)院的時候，跟約瑟?班克夫發(fā)生過不少交集，約瑟?班克夫也一直以霍爾老師相稱。
喬治?卡培沉默了許久，眼角似乎有些濕潤。
“安格斯的墓志銘……”他輕嘆一聲，說道，“就刻，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約瑟?班克夫不解地撓了撓頭，“老師，我不明白……”
“那是安格斯的座右銘……你不用問了，就刻這幾個字吧?！眴讨?卡培神情有些感傷，卻似不愿多說。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休蒙在旁聽得心頭一震，他立馬就想到安格斯的火種計劃。
所謂火種，便是這個意思？
對于水桌會和火種計劃，喬治?卡培應(yīng)該是知情的。
安葬好安格斯的遺骸之后，喬治?卡培的精神有些萎靡，大冬天的又在冷水譚里來回了一遭，他年邁的身體有些吃不消，被約瑟?班克夫他們攙扶著回了學(xué)院里休息。
休蒙見狀也就不再多留，跟約瑟?班克夫打了聲招呼，隨后便離開了格魯學(xué)院。
剛回到家里，還沒進院子，便有仆人過來攔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