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路連星,女,二十一歲,大二學生,目前單身。我有?。 迸つ罅税雮€多小時后,路連星對心理醫(yī)生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并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我是讓你簡單的介紹一下自己,不是在審犯人?!睂γ娴拿琅t(yī)生淡淡的微笑,以此緩解路連星這一串招供似的介紹所帶來的尷尬。
“哦,我,我就直說吧。我有病,用心理學術語講,叫選擇困難癥。我,我就是做不了選擇,剛才我就糾結了半天怎么開口講。”路連星深吸一口氣。為了找一個心理醫(yī)生,路連星選了好多天。最終還是讓舍友點豆豆才點出這個。沒想到,都快一個小時了,才只個自我介紹。
“沒關系,踏出第一步就是好的。下面我們……”
還沒等美女醫(yī)生說完,鬧鐘響了起來。一個小時的就診時間到了。
“別啊。這,一小時挺貴的!”路連星心里默念,但又覺得這種別扭的問診結束對自己仿佛也是種解脫。
沒等美女醫(yī)生說完,路連星就飛奔了出去?;剡^神時,已然是在人潮洶涌的地鐵上了。
“我的,二百多塊!”路連星的心對這兩百多扎心般的疼。地鐵上人擠人,路連星盡量讓自己不在人群中顯得一臉愁態(tài)。
“O站,到了!”聲音響起,隨著而來的是一陣強大的推力,人群密密麻麻的全是擠出的人群。老人、青年、孩子,一齊向外涌出。路連星在人群中夾雜著也在向外移動。路連星扶扶自己快擠變形的眼鏡,短短幾分鐘,自己已經(jīng)被擠到了外面。
“我不是在這里下啊!”路連星扶扶那副剛才被擠得帶不住的眼鏡,低著頭邊走邊心疼自己的二百塊。
“砰”的一聲,自己好像和某個高大的東西相撞。那副本就骨質疏松似的眼鏡瞬間崩壞,倆鏡片都崩了出來。
路連星憑著自己那雙八百多度的近視眼蹲下四處摸索,人群又逐漸聚集,路連星用十分狼狽的姿態(tài)蹲在地下摸鏡片。
她急得眼眶泛出了淚花,但還是一無所獲。
突然,路連星聽到了一個溫柔又富有磁性的聲音:“小姐,你沒事吧?”她的右手同時摸到了一塊硬硬的玻璃質感的東西:是自己的鏡片!
她拿起這塊眼鏡片,對到自己的右眼上,那一瞬間,自己的世界中除了那張溫柔又驚艷的臉之外,其他全都是模糊的。那張臉五官周正,英俊帥氣,一眼望去,驚艷萬分。但那雙桃花眼中帶著溫柔和關切,正溫柔靜靜的望著她。
似乎有束光打在那個男生的臉上,一切都不重要了,路連星眼眶中的淚花靜靜留下,鼻頭一酸,涌出些溫熱。
“沒事吧?”男生將路連星扶起來,遞給她一張紙巾。“你的鼻子,剛才撞到柱子,出血了?!?p> “?。??”路連星用手一擦,滿滿的紅色。原來剛才的溫熱,是真的鼻血。
路連星在衛(wèi)生間中看著沖完鼻血,一臉狼狽的模糊影像,心中一萬個草泥馬奔騰而過。
除了衛(wèi)生間,發(fā)現(xiàn)那個男生還在等著。見她襯衫上有血,男生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路連星身上,說道:“穿著吧,不穿別人還以為我把你怎么著了?!?p> “謝謝你?!甭愤B星抬頭,看著哪怕模糊看都帥的一匹的男人。
“牽著我?!蹦猩鷮⒏觳采斐?,溫柔的說道。
“???”
“你看不清路,我知道這附近有眼鏡店,我?guī)闳ヅ湟桓毙碌陌??!?p> 路連星將手搭上男生的胳膊,一股溫熱流過心間,那是一種安心的感覺。三年了,她這是第一次心中突然感覺徹底的平靜與安詳。
“走吧?!蹦猩o靜挽著她,慢慢走去。
“謝謝你。說實在的,雖然今天可以記錄進我的黑歷史了,但說真的,三年了,我每天都在為選擇什么焦慮。今天這么狼狽,但我現(xiàn)在心里卻出奇的平靜了。你說可笑不可笑,為什么人要每天都做那么多選擇呢?這樣沒得選了,反而還好,反正沒辦法更糟了,不是么?”
路連星原本不想說什么,但這男生溫柔的讓她有種錯覺,覺得自己可以將自己的難過說給他聽。
“免不了的吧,選擇這種東西,從人生出來的時候就有了?!蹦猩o靜地說道,“到了?!?p> 路連星測完眼后,發(fā)現(xiàn)自己又陷入了選擇的泥沼,看著眼前的一堆五花八門的眼鏡框,內心被扎了一刀。
“這個吧?!彼坪蹩闯隽诉B星的為難,男生指著一副黑框金邊的眼鏡框,“這副比較配你?!?p> “那,就這副?!甭愤B星說道。繼而坐在座位上,在一片模糊中等待。
當帶上眼睛的那刻,世界又恢復了清晰。
“老板,多少錢?”
“八百,不過剛才的先生已經(jīng)付過了?!崩习逍χf。
路連星緊著追了出去,在外面的公交車上看到了那個男生。
路連星追到即將發(fā)動的公交車邊,指指自己的眼鏡,又指指男生。
“不用了?!蹦猩恍?。
公交車發(fā)動了,路連星腦子一緊,問道:“那至少,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盯著她,說道:“傅九言,我叫傅九言。”
“那你記住,我叫路連星。馬路的路,連長的連,星星的星??!”
公交車揚長而去,路連星呢喃道:“這,聽到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