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之后。
“奉天帝令!三軍即刻開拔,下界征討?yīng){駝嶺!”
激蕩云空的聲音傳入耳中,胡夫隨即帶領(lǐng)旅中八百天兵天將來到分給眾人的云臺,白絕手下都是新軍,哪曾見過這種大場面,這時恐懼中又有些興奮,不時同伙伴說著心中感想。
“噤聲!肅整隊(duì)形!”
白絕一聲令下,身后眾人頓時安靜一片,犀皮甲片摩擦聲中,已是聲息全無,各個持矛而立,整齊異常,引得周圍其他同袍一片側(cè)目。
腳下的云臺,雖然云氣翻涌,但卻如白玉一般觸之堅(jiān)實(shí),更兼有防護(hù)氣罩,前世坐慣了電梯的白絕一時新奇過后,就已經(jīng)處之泰然,注意力轉(zhuǎn)到周圍其余的云臺,以及十萬天兵云臺上,不時飛過的傳令天將,以及視線盡頭,那處唯一黑色的云臺。
白絕知道,那里就是李靖所在的地方,前世里耳熟能詳?shù)哪倪浮⑺拇筇焱?,那幾個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天界神將,俱都在那里。
腳下是天界云涌,前方是漫天仙神,身邊是十萬天兵天將!
一時間,白絕心神激蕩,思緒遠(yuǎn)飛,生出了無數(shù)雄心壯志。
這種心情,一直持續(xù)到三軍云臺飛馳到獅駝嶺上。
或者說,在感受到獅駝嶺的那一瞬間。
正在白絕感慨的時候,突然感覺到遠(yuǎn)處慘烈鬼哭,隨著云臺急速飛行,黑色冤魂烽煙急速接近云臺,黑煙中不時可見人臉涌現(xiàn),滿臉痛苦,隨即又被其他面孔拉扯,隱入其中,哭聲漸隱,卻又透出另一種的絕望感來。
白絕神色一凝,往下看去,就見這黑色峰煙源自獅駝嶺旁一座城池,那城池殘破異常,城墻上血跡還未消失,城中虎狼蛇蟲處處,城外更有數(shù)條千丈大蟒,圍繞著城池游走,不時叼起一頭不小心靠得太近的虎妖狼妖,一口吞食,見天上云氣翻騰,一個個全神警戒,兇冷的雙眼地看著天上。
“這就是獅駝城,金翅大鵬的手筆!”
腦海里所有雄心壯志全部消失,如臨大敵之間,又生出一股怒意。
物傷其類,烽煙里的萬千冤魂哀號聲,讓白絕首次感受到這個妖魔世界的可怕。
……
就在白絕怒意勃升時。
“哈哈哈哈!天界貴客來訪,幸會!今日三弟不在,請容青獅白象備宴款待貴客,不知天界十萬天兵天將之中,可有敢來赴宴的豪杰?!”
只見一道青光縱入空中,轉(zhuǎn)身間,迎風(fēng)一晃,化成一頭千丈青面雄獅,幾與獅駝嶺一般高大,踞嶺昂首而立,巨大獅口迎風(fēng)怒吼,一股強(qiáng)橫無匹的不祥妖氣涌上云中,將數(shù)處云臺都沖蕩得晃動不休。
云臺之首,點(diǎn)將臺上,李靖同樣怒意勃發(fā),自封神之戰(zhàn)后,人間還是首次遇到這樣囂狂的妖王,眼見座下三子哪吒請戰(zhàn),正要發(fā)下戰(zhàn)令時,一旁魔禮青身后一個家將低聲說了些什么,魔禮青就起身向前,抱拳道:“元帥,正所謂先禮后兵,獅駝嶺雖然無禮,卻也設(shè)宴邀請,我天庭王道之師不可不守禮,依我看不妨派一天將,赴宴下封戰(zhàn)書,如此也可顯我天庭威嚴(yán),免得天下說我天界無人,連個妖王的宴會都不敢赴席!”
李靖眉頭緊鎖:“恐妖王無禮,殺我信使。”
魔禮青道:“若如此,更顯其無禮,也可使我天庭之軍,全春秋之禮,師出有名,天帝面前,有個交待!”
李靖目光閃爍:“既如此,誰可為信使?”
魔禮青道:“凌霄城護(hù)城軍旅都尉胡夫素有勇名,足以為使!”
見不是自己屬下天將,李靖不想交惡于魔禮青,點(diǎn)頭道:“既如此,傳令官!命護(hù)城軍胡夫,及其旅下百人精銳屯軍來點(diǎn)將臺!”
……
盞茶過后,點(diǎn)將臺。
“胡夫,本帥久聞你的勇猛之名,今命你為使,統(tǒng)領(lǐng)百人,去獅駝嶺送下戰(zhàn)書,不可墮了我天界的威風(fēng),此戰(zhàn)過后,記你大功,你可敢接令么?”
李靖看著胡夫身后的白絕,以及白絕身后雖然面色慌亂,卻還保持著整齊陣形的百人,心中贊嘆,卻又疑惑對方是哪里得罪了魔禮青。
胡夫張了張口,眼睛看向魔禮青身后的一個親兵,心中憤恨,既無可奈何,又驚悸于方才獅駝嶺的威勢,平日里豪烈大膽,但臨到陣前,見妖王氣勢,一時之間,竟下不了決心。
眼看李靖面色越來越差,后面的白絕也算看出了其中貓膩,知道再拖下去,胡夫必定被定個“畏敵”的罪名砍了,便在身后推了推胡夫。
胡夫被他驚醒,看到李靖眼里的殺機(jī),連忙拱手道:“末將接令!”
李靖這時卻已經(jīng)看出了他的畏縮,魔禮青只想借刀殺人,他卻是想著維護(hù)天界威嚴(yán),便轉(zhuǎn)而對沉穩(wěn)的白絕起了興趣:“你是何人?!”
白絕這時正急思對策,生死危急關(guān)頭,哪還在意李靖的什么威勢,便抱拳道:“末將是胡都尉麾下屯長白絕!”
李靖見他臨危不亂,轉(zhuǎn)為歡喜:“我觀你臨危不亂、治軍嚴(yán)整、相貌堂堂、口齒伶俐,頗有名將之風(fēng),可代胡都尉行下戰(zhàn)書之事,你可愿接此大任么?”
草(一種植物)!
白純心里吐槽,臉上卻一臉堅(jiān)毅自愿道:“末將愿往!”
“元帥……”
“好!”李靖不待魔禮青說話,直接打斷道,“既如此,就命你暫代胡夫旅都尉一職,去往獅駝嶺送下戰(zhàn)書,至于胡夫胡都尉么……便留在本帥身后,以待賞罰!”
這是擔(dān)心胡夫壞事,所以留下他,事成最好,事敗后連帶著殺了,也不得罪魔禮青么?
白絕知道軍中動轍就喜歡祭旗、立威,這時雖然危急,卻也再沒有退路,只好道:“接令!”
……
“眾人莫慌,一會由張升、李進(jìn)帶著,立在我身后,進(jìn)退聽我軍令就是!若事能成,回天界后我為各位請功!”
好歹穩(wěn)住了身后手下軍心,白純控制著云臺落下獅駝嶺,見方才踞山怒吼的青獅化成一個足有八尺開外的獅首巨漢,迎在獅駝山顛,心中就先松了一口氣,對自己急思的想法,有了一成把握。
青獅雖然見多了西天菩薩真佛,且還隱隱猜到自己是被縱容下界的,但真面對統(tǒng)率三界的天庭,也是心里有幾分忐忑,只是面上不顯道:“天界貴客,可通姓名!不知何事來我獅駝嶺?”
白絕看不出他內(nèi)心想法,但事到臨頭,也沒必要慌亂了,當(dāng)下沉聲道:“我乃白絕!特來為三位妖王道賀!”
青獅有些意外:“道賀?不知我獅駝嶺何賀之有?”
白絕這時,前后聽對方說話頗有禮儀,心里已經(jīng)有了兩成把握,當(dāng)下想著前世書中,那些縱橫家的風(fēng)姿,直接仰天大笑。
青獅更是摸不著頭腦,心中先前大敵臨頭激起的殺意,都被笑淡了幾分,好奇道:“不知貴客為何發(fā)笑?”
三成!
白絕心下再無疑慮,振聲道:“如今人族當(dāng)?shù)溃{駝嶺三位妖王卻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吞食一國人族,引得三界驚動,天帝震怒!如今更遣十萬天兵天將征討,可謂是前所未有之大事!如今三位妖王名揚(yáng)天下,便是以后死于斬妖臺上,也不負(fù)一世雄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