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嘴上抱怨，但次日新樂還是打扮妥帖，一身精致的紅色華服，襯得一張嬌俏的圓臉愈發(fā)潔白如雪，大眼睛長睫毛忽閃忽閃，看著根本就不像是個男孩子。
謝湘看到時只覺眼前一亮，新樂平時都愛素色淺色衣裳，從未穿過正紅色，今天一看，雖是男裝，卻比平時更嬌艷了許多。
“妙妙，你肌膚白皙，穿紅色特別好看，本座的眼光實在是可圈可點?！?p> 又來了，借著別人夸自己，真是皮厚如城墻。若是以前，新樂只會在心里翻個白眼，可是現(xiàn)在，不知道為什么，對著謝湘總是有些煩躁，于是沒好氣地道：
“謝宗主到底是想夸衣服，還是你挑衣服的眼光？”
“本座什么時候夸衣服了，我夸的是人美，我挑人的眼光好，怎么？你覺得本座挑人沒眼光？”謝謝笑吟吟地看著新樂，一臉促狹。
這下新樂要是說是，那便是說自己不美，說不是，那就是承認自己美，被定在杠頭上，左右為難。
她小心思一轉(zhuǎn)，反守為攻，譏嘲道：“謝宗主挑人的眼光自然厲害，能入你眼的必是雪蓮仙子那般神仙一樣的美人，本宮這種中人之姿就不要拿出來說了。”
“噫，妙妙這是要翻舊賬？來來來，聽本座慢慢與你細說雪蓮的事，你想不想聽？”
……
想是肯定想的，誰還沒點八卦心呢，但要聽自己心上人自己說和他前任的事情，又覺得哪里怪怪的。謝湘把新樂拉到馬車里，一路上還真的把他和雪蓮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那你之前怎么知道他是男子的？”新樂很快就被故事吸引，好奇起各種細節(jié)來。
“多看兩眼自然就能猜出來，手指手腕的骨節(jié)，脖子整天裹著紗巾，舉手投足，都是蛛絲馬跡?！敝x湘故作高深地解釋，總不能說自己也是對方脫光了才知道是男是女，那樣多丟臉。
“那你知道是男子還嗯……你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新樂皺起眉頭，面上露出難以掩飾的嫌棄。
“你這什么表情。”謝湘隨手在新樂臉頰上捏了一把，留下一個淡淡的紅印，“男人女人不重要，只要長得好看合心意不就行了。你要是變成男人，像現(xiàn)在這樣的俊俏小郎君，本座也一樣喜歡?！?p> 新樂捂著臉，別開頭去，哼了一聲，撅著嘴不說話。
“妙妙，我的話，是不是很受用啊？”謝湘湊到新樂耳旁低聲調(diào)笑。
“好好說話，湊那么近做什么，孟浪！”新樂一把推開謝湘的臉，“別說瘋話，也別動手動腳?！?p> 謝湘笑嘻嘻地摸著被新樂推過的半邊臉，語氣輕佻地道：“好好好，你是公主，都聽你的。本座不動手動腳，只準你動手動腳?！?p> 新樂瞪了他一眼，告訴自己別跟這種人一般見識，隨后又問道，“那你后來為什么又不喜歡他了呢？”
“本來也沒多喜歡，他與我彼此都是見色起意，找個人打發(fā)時間罷了，沒想到他假戲真做，竟然纏上本座?！敝x湘皺起眉頭，為自己惹上這個煞星暗自懊惱，“你要是遇到他千萬小心，有多遠躲多遠。這人雖然瘋，但是并不傻，之前已經(jīng)有所察覺，看到你絕不會留你性命?！?p> “察覺什么？”新樂一時沒反應過來，歪著頭滿臉問號。
“察覺你是本座的心頭肉啊，小傻子！”謝湘失笑道。
“什、你、……”新樂不知道是該害羞還是憤慨，紅著臉憋了半天，小聲怒道“你才是小傻子！”把謝湘惹得哈哈大笑。
過了一會兒新樂低頭輕聲道，“其實那個團錦結(jié)我也一直帶在身邊的?！比缓髲纳砩夏昧顺鰜?，給謝湘看?！爸耙驗閷嵲谛那椴缓?，所以才說那樣的話?！?p> 這樣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卻讓新樂心懷愧疚地記到現(xiàn)在，謝湘突然覺得心疼起來，忍不住又“動手動腳”，把人攬進懷中，在額頭上印下一吻，柔聲道：
“我都知道的，你想什么我都知道，你傷心我也知道。但人都是要死的，只是不論發(fā)生什么，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絕不會先你而去。”
新樂心中猶如暖流淌過，似乎積累的傷感就這樣融化在了這股暖流之中，逐漸晴朗。終于她抬起雙臂環(huán)住謝湘的腰，回應謝湘的擁抱，一切盡在不言中。
自此刻起，新樂總算是從對謝湘的話一字不信，變成了半信半疑。雖然還有顧忌，卻不再抗拒他的親近。
到了留春潤玉，王僧綽和宗瑞已經(jīng)在包間里等著了，這八竿子打不著一道的二個人竟然出乎意料地相談甚歡。
見到新樂，王僧綽既高興又吃驚，對他而言，上一次見到這位小姨子，還是幾年前大婚的時候，印象中新樂還是個不聲不響的女孩兒，現(xiàn)在卻搖身一變，成了個敢女扮男裝的嬌美少女。
“下官王僧綽拜見新樂公主殿下，公主吉人天相，此次逢兇化吉，實乃國之幸事?！蓖跎b起身按照宮廷禮制行了大禮。
“豫寧侯免禮。想不到才數(shù)年不見，就已經(jīng)物是人非，皇姐福薄，豫寧侯還請節(jié)哀順變?！毙聵奉h首嘆息道，雖然與東陽不睦，但終歸是親姐妹，心中自也有些戚戚。
這兩人之間并不熟悉，都小心翼翼地打著官腔，你來我往互相客氣了好一會兒，把謝湘聽得煩不勝煩。
“這位便是六極宗謝宗主吧，果然是一表人材，人中龍鳳。公主殿下危難之中受謝宗主仗義相助，諸多關注，忠肝義膽，令人不勝欽佩?！?p> 宗瑞和新樂聽到這段話都不禁神色古怪起來，好像拼命強忍著什么。謝湘則絲毫不在意，背負雙手微笑道：“哪里哪里，公主殿下于本座有恩，何況我們原本就私交甚篤，舉手之勞，不足掛齒?！?p> 這話聽得王僧綽一愣，想不通深宮長大的金枝玉葉怎么會對一個江湖門派的掌門人有恩？又是如何有私交的？不過既然新樂也沒有出聲反駁，那便不是謝湘信口開河了。
他哪里知道新樂現(xiàn)在是有口難辯，心里有一大堆話想吐槽謝湘，卻不得不照顧他的面子，何況自己隨便反駁一句話可能換來他變本加厲的揶揄。
眾人各自入席，進入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