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國鐘府。
一處幽僻的小院,燈火通明,院墻外站立著許多一身黑衣的持劍修士。
緊閉的院門里,秦昇就在里邊,坐在輪椅上,低著頭,閱讀著手里的一本書籍。
《基因鎖鏈》。
暗叔送來的功法,據說乃是鐘山所創(chuàng),受根骨資質所限,修行年紀過晚,便是憑此功法突破后天,還練到了后天十重,僅鐘山一人修成。
這一本功法,便是暗叔給他的第一個考驗,如果修為不足,交易便是不必多想。
如此功法,切實適合眼下的自己,只是,不知自己能否修煉成功。
隨之翻過最后一頁,將書籍合上放去一邊。
此時擔憂尚早,功法的難點,在于煉體十重突破后天之時,能否打破肉身的枷鎖,解開鐘山觀點中的‘基因鎖鏈’。
其方法與眾不同,便是在突破之即不斷引氣入體,然而入體的靈氣,并非是用來擴充經脈。
而是迫使全身細胞極速分裂,在突破結束之前,讓細胞處于極致的分裂與崩潰之中,從而使肉身出現(xiàn)某種奇特的變化。
想不到,鐘山用的方法竟是用這種理論,而且還成功了。
自己完全沒有想過。
望向院中的煉體器具,還有桌子上的一筐丹藥瓶。
對方說過,會保障丹藥和肉食的供應,有何需求讓他盡管開口,唯一的要求,便是不許踏出此院一步。
“秦公子,我雖不知暗叔是何想法,但我希望你莫要修煉此功法,我曾親眼目睹,二十哥修煉此功法,在突破后天之時;
肉身崩潰,化成一灘濃水而亡,連尸骨都沒得安葬?!币慌右荒槆烂C的望著他勸說。
秦昇轉臉望去石桌對面的鐘靈九,這名女子,和他一樣都坐于輪椅上,靠著雙手推動輪椅代步。
她被安排與他同院居住,住在他對面的西廂房,與他一同休養(yǎng)傷勢。
如今近距離的望上對方的容貌,好美,無比自信的迎著對方眼睛的目光,不自覺的往對方胸膛上一掃。
目光便是驚恐的收了回來,一臉心虛的樣子。
兇,太兇了。
廂房不足,借口罷了。
監(jiān)視,色誘,或是兩者皆有。
他都無法介意。
入贅,好像也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收回身心,秦昇咽下了要流出來的口水,一本正經的說道:
“多謝九小姐關心,我與你義父一樣非同凡人,不必擔憂,倒是你的傷勢,不知情況如何?”
借著詢問,目光在對方雙腿處掃來掃去,頻繁吞著口水。
心里默念著,我是君子,只是關心,不過是順便欣賞罷了。
用意念掃除著心魔…
鐘靈九將被微風亂的鬢發(fā)捋了捋,掛在耳朵上,看著自己的雙腿,眼神中露出些許期盼。
“不打緊,斷骨現(xiàn)已接上,經脈完好,不影響修煉,再有暗叔給的愈合藥膏,修養(yǎng)上一年半載左右,應該就能重新站立行走了?!?p> “那就好,我還擔心這一雙大長腿就這樣廢了。”秦昇說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和前世一般,口無遮攔。
覺得自己有些孟浪,此界的女子,并非前世一般開得起玩笑。
誰知,對方竟然毫不在意,甚至,眼神和語氣中皆帶著欣賞:“秦公子果然非同凡人?!?p> 秦昇搖了搖頭,望著天上的星空說道: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我曾經擁有者一切,也都轉眼都飄散如煙過;
我直到失落失望失掉了所有的方向,才看見了平凡,也真正的了解自己,我雖不是君子,但愿做個正人?!?p> 鐘靈九呆呆望著秦昇,嘴里嘟囔道:“我不是君子,但愿做正人。”隨之也望上了星空。
兩個殘疾之人,就這么沉默的仰望著星空。
……
他不知鐘靈九想著些什么,但知道自己想著什么。
看著那輪躲于云層之后的明月,他想到鐘山之死,這是讓他內心中一直放不下的,一塊沉甸甸的巨石。
當時,他明明是想著打死那條蛇的,誰知,好像有人在冥冥之中拉著那根木棍。
直到了解死者是鐘山,他才發(fā)現(xiàn)了些什么,穿越者害死了穿越者,并不是單純的偶然。
還有自己的預告能力,用此界的話語來說,這是一個可以爭奪氣運,逆天違命的神通。
還有鐘山遺留的,在自己懷中香囊里的小紅球,能誕生陰至玄的分身,那神秘的空間,又是誰賦予的?
恐怖,內心忽然涌起一股空虛至極的慌亂。
急忙轉念它處,大口吸氣,待心神稍微緩住。
便想到自己還太過渺小,還是思考自己如今的出路為好。
良久,他想到了什么,低頭轉向鐘靈九詢問:
“此地鐘府,你可有所了解?可知,原本在這里的主事之人?”
鐘靈九聞言眨了眨眼,低下頭將目光收回,望了下緊閉的大門,才看向他說道:
“此地我也只是第一次來,了解的也不多,不過我今日所知,此地乃是英蘭大小姐所管轄。”
“英蘭大小姐?”
“大小姐乃是葵兒主母弟弟的孫女,自數(shù)十年前主母身亡后,大小姐便由義父親自撫養(yǎng),親如父女;
所受到的寵愛,連我們這些義子女都嫉妒萬分,自大小姐年滿二十后,被義父安排外出歷練,多年沒有消息,今日方才知曉,原來是在此地歷練?!?p> 秦昇點了點頭,思慮了一會兒,正想開口再次詢問,卻被院外傳來的嘈雜聲打斷。
隨著幾個頻繁的腳步聲,只見那原本緊閉的院門,在下一秒變成了無數(shù)碎片。
秦昇一臉愕然,目光越過那些散落在門階后邊,噼里啪啦發(fā)出刺耳聲音的門尸,望到一條潔白的大長腿,鞋底正朝著他的臉,還有一抹粉紅色的……
隱約能看到上邊繡著一只可愛的小動物。
隨著對方的長腿落在地上,只能遺憾的放棄研究那只動物的真面目。
將目光稍微往上一挪,打量起潔白大長腿的主人。
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腰上系著一個蝴蝶結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發(fā)髻上插著一支梅花小簪。
她疾步來到秦昇面前,神情舉止異常激動,細眉緊湊,眼睛紅腫,一眨不眨的打量著自己。
忽然,她將手中的長劍拔出,掛在了他脖子上。
“你…你…”
她一路上想了很久,但真正來到這里時,竟是只說得出一個你字,不敢開口詢問下去。
此時的鐘靈九方才反應過來,驚訝的喊了一聲。
“大小姐!”
便是使勁推著輪椅,來到秦昇身邊,將懸在他脖子上的長劍輕輕推開。
他已知曉來者何人,果然書友不曾欺我,不能隨便談孟德。
秦昇內心顫抖,表面卻是故作鎮(zhèn)定,看著院門中擠成一團圍觀者,還有落在墻壁與屋頂上的人說道:
“英蘭大小姐,你的感受我很理解,但你一直這么看著我,別人會誤會,覺得我與你,還有九小姐之間,有些什么曲折蜿蜒,刻苦銘心的感情糾紛?!?p> “你!巧舌如簧!話語放浪,不是好人!”
英蘭聞言,扭身望見那群吃瓜群眾,將長劍挪開秦昇的脖子,轉而指著他們怒罵:
“都給我滾,滾得遠遠的?!?p> “大小姐,我等乃暗部所轄,首領令我等日夜寸步不離的保護九小姐和秦公子,恕我等不能從命?!币幻谝氯苏玖顺鰜碚f道。
“你們先散在周圍百米警戒,待我吩咐再回來值守。”此時暗叔已經趕來,身如魅影,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在秦昇背后說道。
“是!”眾黑衣人異口同聲,下一秒便失去蹤影。
“暗叔?!辩婌`九說道。
“暗叔?!庇⑻m說道。
暗叔望著英蘭,暗愁自生,面罩里的頓時神情一黯,主人仙去,大昆鐘府遭難,英蘭這個大小姐被他寄予厚望,隨知…
“大小姐,數(shù)年未見本是欣喜,但你此舉如此魯莽,卻是讓我失望至極?!卑凳遑撌侄?,雙目幽幽的望著英蘭說道。
“我…”英蘭壓抑著眼里的悲愴之色,想起了往日姑爺爺?shù)慕虒?,閉口止住了將要脫出的解釋。
“英蘭大小姐,事已如此,眼下情形也不是傷心的時候,待確認屬實,日后為鐘府所遭遇的一切報仇便是,暗叔,你也不必失望,大小姐此舉乃是人之常情,對鐘老爺子的感情頗深罷了。”秦昇說著挪了下輪椅的方向,雙手盤在胸前,望著暗叔說道。
暗叔聽到秦昇所說,眉頭緊湊,又而扭頭看看英蘭,點了點頭,輕輕的伸出右手,拍了拍英蘭的肩背說道:
“是暗叔著急了……大小姐,你要有所準備,鐘家的擔子很重,需要有人站出來…”
“不!暗叔你胡說八道,姑爺爺還活著,他還活著…”英蘭猛地將暗叔的手支開,眼淚涌出紅腫的眼睛,哽咽著說道,便是跑出了小院。
“大小姐!”暗叔的手仁未收回,朝著英蘭背影喊了一聲。
剩下的僅有嘆息,還有哀愁。
秦昇見暗叔收回手,重新負著手在身后,便迎上對方的眼睛問道:
“你是打算確認鐘老爺子的尸體后,扶持方才這位大小姐坐上家主之位?”
暗叔瞧著他的目光,漸漸讓他覺得可怕起來,接著對方威嚴盡出的說道:
“哼!鐘府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操心,有此功夫,還是想著如何提高你的修為是好?!?p> 說完,黑影一晃,小院便是僅余秦昇與鐘靈九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