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余暉
我是誰?我在哪里?當(dāng)他清醒過來的時候,他正身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大概是在莫斯科或是歐洲的某個城市。氣溫低的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的肩膀隱隱作痛,似乎剛剛被人狠狠揍了一頓。他拖著受傷的腿走在公園里,但從不遠(yuǎn)處還是傳來了警車的聲音,如果你仔細(xì)分辨,還能聽見腳步的聲音從遠(yuǎn)處傳來。如果不出意外,自己已經(jīng)被團(tuán)團(tuán)包圍,突然,他站在了原地,似乎聽見了一個輕柔的聲音,如同風(fēng)一般在耳畔劃過。
“你到底在說些什么?等你清醒了我們再說吧!”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位女士正坐在長椅上,當(dāng)他看見那位女士的時候,她才剛剛掛斷電話。
“對不起,女士,請問我要去火車站,我該怎么走。”顯然,那位女士還沒有從剛才的事情中回過神來,但她還是看著眼前的男人,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你只要沿著中央大道,一直走到底,就是火車站了?!闭f著,她又開始擺弄著她的手機,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著她調(diào)查清楚,無數(shù)的線索和思緒正在她的腦海中糾纏著,碰撞著。
“原來是在莫斯科?!彼匝宰哉Z著,但他看著不遠(yuǎn)處的警察越來越近的時候,他還是莫名其妙的擔(dān)心,真搞不清自己之前都干了些什么?!氨?,我是從紐約來的,我能否請你陪我一同前往,我可不想錯過末班車?!?p> “可是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边€沒等她說完,他就拉著那位女士朝著公園門口的方向走去,并且捂住了她的嘴。
“好好聽我說,那些警察正在找我,可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我并不是什么壞人,只要你帶我去火車站,我就會放你離開?!闭f著,他摟著那女士的肩膀,低著頭走在一片昏暗的小道上。
他們躲過了警方的調(diào)查,走在冰冷的中央大道上,他的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顫抖著,但很快,那位女士就意識到,他根本就不像是要去趕火車的樣子。他看上去身無分文,也沒有任何的行李,只穿了一件線衣,如果在這樣下去,不過多久,他就會凍死在莫斯科的街頭。于是,她掙脫了男人的手,站在他面前,理直氣壯的質(zhì)問眼前的男人。
“根本就沒有什么末班車,是嗎?”他靠在橋邊的圍欄上,對著女士尷尬的搖了搖頭,眼睛里滿是絕望?!澳憧梢韵热ノ壹?,至少也洗個熱水澡?!?p> “謝謝您的好意,可我不想給任何人造成麻煩。”他那么說著,可女為女士似乎并不覺得這是什么麻煩,她不好意思的對男人笑了笑,并且拉著男人的手,朝著街道另一頭走去。
安娜的家就在不遠(yuǎn)處的第三大街的盡頭,那是貧民區(qū)的一棟二層小樓,但房間里卻格外的整潔,還有著一股玫瑰花的香氣。房間里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裝飾,書架上放滿了各種流行雜志,但在角落里卻放著一本《茶花女》。安娜從柜子里拿出外套,還有男人的衣服,遞到了他的手中,并指了指對面浴室的方向。然后,她一個人站在陽臺上,點燃了一根香煙,一切都是那么讓人不忍打擾。
他洗了個熱水澡,在安娜的指引下,來到了樓上的閣樓,那只是一間小小的房間,和其他的房間并沒有什么不同,只是有一扇干凈的天窗。窗外的雪還在繼續(xù),但緊接著,讓他感覺奇怪的是,在安娜的家里怎么會有男人的衣服,安娜似乎對此也并不在意,她溫柔的給男人倒上了紅茶,兩個人坐在床邊,看著外面的城市。
“你也許感覺奇怪,沒錯,我只是個妓女而已。”安娜的臉上帶著深深的無奈,似乎對于這樣的生活,早就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
“我并不介意,現(xiàn)在我更關(guān)心自己是誰?!卑材刃χ粗莻€男人,似乎對于自己來說,那樣的身份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你真是個奇怪的男人,怎么會有人不記得自己是誰。”但男人臉上堅定的表情,似乎已經(jīng)證明了,他根本就沒有說謊。
“你為什么不看看你的口袋,究竟有什么證明你身份的?”男人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可里面除了一副撲克,什么也沒有。
那是一副獨特的撲克,和從小賣部買到的撲克不同,由薄薄的木片制成,上面的圖案在燈光的照射下,反射著淡淡的金光。上面的圖案也與眾不同,不是單調(diào)的紅心梅花,而是一個個動物的形象。他隱約的感覺到,一切并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但當(dāng)他著迷的看著撲克的時候,安娜卻笑出聲來。她想要拿過男人手中的撲克,卻仿佛觸電一般收回雙手,渾身也開始顫抖。但奇怪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散落在地上的撲克,竟然閃爍一道白色的光線,最后消失,仿佛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一般。
“在這座城市流傳著一個傳說,世界分為十二個扇區(qū),每一個扇區(qū)有一位擁有超能的守護(hù)者守護(hù),根據(jù)傳說,守護(hù)這座城市的那個人,應(yīng)該是一個召喚系魔法師?!眱蓚€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似乎對對方的心思早就心領(lǐng)神會。
“你是說,我是一個魔法師?”男人不解的看著安娜,安娜更加驚奇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像一個小女生那樣笑著,似乎此生從來都沒有想過,會遇見這樣一個男人。
“我還知道,你還有一個好聽的名字,魯尼,別人都稱你金牛座守護(hù)者,也就是大地的守護(hù)神?!濒斈?,他終于有了自己的名字,但他并沒有因此輕松,卻更加的心事重重。
突然,安娜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從桌上拿起了當(dāng)天的報紙,在扉頁上印著一則新聞:近期,俄羅斯各大城市出現(xiàn)多起兒童失蹤案件,據(jù)說,和傳說中的雅加婆婆有關(guān),有關(guān)部門已經(jīng)展開調(diào)查。魯尼拾起地上的撲克裝進(jìn)口袋,這一次,兩個人都沉默的看著窗外,但安娜卻將報紙翻到了第二頁,在那一頁還有另外一則新聞:當(dāng)天中午,在市中心的中央公園附近,發(fā)生了一場大戰(zhàn),據(jù)調(diào)查,可能和最近的兒童失蹤事件有關(guān),有關(guān)部門透露,這一系列的事件,可能與當(dāng)?shù)氐膫髡f有關(guān)。
“看來,我得離開了,如果這是真的,我會給你帶來麻煩的?!闭f著,魯尼朝著門口走去,安娜臉上的笑容轉(zhuǎn)瞬即逝,她傷感的看著魯尼的背影,仿佛是即將失去一顆璀璨的瑰寶。
“我可以把我的一切給你,只愿求你多留一晚。”如果他現(xiàn)在離開,一定是兇多吉少,況且,安娜從來沒有和這樣的男人共度,在這個陌生的男人身上,她看見了一種獨特的氣質(zhì),不僅僅因為他是守護(hù)者,而是因為他,散發(fā)著一種讓人窒息的孤獨,填補了自己內(nèi)心長久以往空缺著的深淵。
“你不了解我,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過去,也許我深愛著維納斯,我不想讓別人傷心。”魯尼的眉頭皺在了一起,那一刻,他也感覺到了內(nèi)心的糾結(jié),也許是和自己的本能息息相關(guān),那段忘卻的過去,讓他無法自拔。然而,正是這種憂傷的氣質(zhì),才讓安娜深深的為之著迷。
“趁你還不記得,可能我就是你的維納斯?!濒斈峄剡^頭,他悲傷的看著面前的這位女士,突然,他的腦海里閃現(xiàn)過一道白光,如同電影的慢鏡頭一般慢慢展開。那似乎是很久之前的記憶,他想起了那個女孩,當(dāng)年,他也是這樣義無反顧的愛上了一個人類女孩,當(dāng)在最后的大決戰(zhàn)中,她卻為了拯救自己,而失去了生命。
他空洞的內(nèi)心,被一種深深的悲傷填滿,他閉上眼睛,回味著那讓人窒息的感覺,也許,面前的這位女士,也曾失去過摯愛的一切。每一天清晨,當(dāng)她醒來的時候,身邊的床上卻空空蕩蕩,可她還記得昨晚的纏綿。魯尼完全能夠理解,她此時此刻的感覺,但他卻知道自己對她的這份了解,并不是處于愛情,甚至?xí)⑺迫敫畹暮诙?。這對她來說是不公平的,于是,他又一次轉(zhuǎn)過了身。
“是不是我讓你為難了?是不是我太隨便了?”魯尼搖了搖頭,自己不知道經(jīng)歷了多少個日日夜夜,但他還是能夠感覺,上一次的分別之后,他的內(nèi)心已經(jīng)不在熾熱,然而,那只是一種表象而已。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內(nèi)心深處暗藏著的火焰,正在隱隱燃燒,但這注定是悲傷的,他愛過的每一個人都會比他早死,無論是哪一種結(jié)局。他走到安娜的面前,看著她滿是淚痕的臉。
“我送你回房間吧,我會在這里待到明天?!比缓?,魯尼沖著安娜伸出自己的右手,兩只手在空中交匯,拿上冰冷的手讓他心碎,但他卻依舊平靜的握緊那只手,將她從床邊拉起,陪她一起來到樓下的房間,看著她傷感的眼神,他還是義無反顧的關(guān)上了房門。
那一夜,他徹夜未眠,當(dāng)清晨降臨的時候,大雪還在繼續(xù)著,他早早的準(zhǔn)備好了早餐,送到了安娜的房間,她還在睡夢之中,魯尼將早餐放在床頭,從柜子里拿了件外套,準(zhǔn)備就此離開??砂材冗€是被他離開的腳步驚醒,她拉住了魯尼的手,魯尼回過頭,沉默的掙脫了她的手,安娜再也無法忍受,她起身追了出去,對著那個男人大喊道:我曾愛過一個人,他讓我失去了所有的感情,覺得一切感情都是虛無的,直到我遇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