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未睡著,伊麗絲在天還未亮的時候便從床上爬起,計劃著徒步離開森林,去尋找她的同類。
外界,戰(zhàn)爭也許仍在繼續(xù),得引導同族到一個絕對安全的,沒有打擊價值的地方去。
另外,她的同類或許知道有關她的兩個“母親”的消息。
地球肯定是回不去了,這根本不用考慮,況且,那里也算不上是“安全”,最多算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森林外的世界說不定危機四伏,伊麗絲打算去森林里找一些可以用來防身的武器,當然,伊麗絲希望,最好是擁有遠程攻擊能力的武器,比如,閃電法杖什么的,雖然她并不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有沒有法杖這個東西。她甚至很想把那張會發(fā)射火焰的桌子背在身上,因為那桌子的火焰真的能夠粉碎一切阻擋在她面前的敵人。大概。
穿越者或多或少都擁有自己的金手指,但伊麗絲沒有,或者說,沒有發(fā)現自己的異于常人之處。她沒有超凡的魔力容量,沒有魔法的學識,沒有可供使喚的仆從,更沒有一個可以實現愿望的神燈。
唯有的,只是超人的記憶能力和體能,以及非凡的視力。
不得不承認,精靈這種生物的體能簡直可以用變態(tài)二字來形容,先不提幾乎可以光著腳徒步穿越森林這一點,單單只是永動機一般的耐力就輕易地達到了需要大量訓練才能勉強達標的普通人類,百公里消耗幾十片葉子,而且,除了小解外,精靈不需要排泄,那些葉子就好像消失在了肚子里一樣。
難道精靈在森林中是有特殊天賦加成的?
地球的文學作品中的精靈通常給人一種柔弱的,唯美的感覺,但伊麗絲很清楚,那種可以隨手拉開八十磅長弓的生物絕非柔弱的生靈,他們纖細的手臂下隱藏著能夠爆發(fā)出足以撕碎一頭獅子般力量的肌肉。
伊麗絲自己就是再好不過的證據,不過她根本不會弓術。
“樹,我要一件武器,最好是能夠打到比較遠距離的,魔力消耗較少的武器,不用魔力的也沒問題?!币聋惤z向樹要求道。她加了很多限定條件,生怕樹曲解了她的愿望,給她一件生命無法承受之武器。
伊麗絲不知道自己體內的魔力究竟有多少,不過她只能連續(xù)點亮小火苗,想來魔力也只能算是剛及格,當然,火苗雖小,但功率也相當可觀,一朵小小的燭火尚且也有幾十瓦的熱功率,更何況是魔力點燃的火焰。
伊麗絲一邊期待著森林即將提供給她的武器,一邊幻想,要是武器是從環(huán)境中汲取魔力,就再好不過了。
現在,她很怕這片森林只能找到類似大劍的近戰(zhàn)武器。她對自己的體能的確很有自信——就憑自己一米六幾的小身板,是絕無可能揮動比身高還高的大劍的。
森林的深處鉆出一根細長的晶瑩絲線,伊麗絲跟隨絲線繞行到了一棵樹前。
這樹和別的樹都不一樣,矮矮的,很粗壯,頂部只有稀稀拉拉的葉子,與其說是樹,不如說是一截樹樁。
在沉重的轟鳴聲中,樹樁的底部極緩慢地開啟了一扇厚重的大門。
伊麗絲走進門去,側身觀察,只見這扇門的厚度足足有二十厘米,外觀像極了地球修建的地下掩體的大門。
“軍械庫?”伊麗絲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什么地方。
樹內部的空間極其逼仄,一點也不像從外面看上去那樣大氣,在伊麗絲的面前,有一臺外觀陳舊的升降機構,和那些高大的樹木內部的機構不同,這里的升降器外觀及其復古,平臺外漆有紅色的涂層,好些部位已經脫落,露出內部灰黑色的金屬結構,從升降器的腳手架外,伊麗絲甚至看到了一些異常的東西。
那是根破損的管子,透過破損的外皮,伊麗絲看見,管子的里面有一攥依稀看得出彩色的線。
這些彩色的線與伊麗絲的腦海產生了共鳴,她一下子驚叫道:“電線!”
沒錯,是地球上常見的電線。
順著“電線”往上尋找,她甚至找到了一個破損的金屬匣,匣子的內部有許多明顯的接線機構,還有腐蝕得無法撥動的開關。
伊麗絲忽然間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這個場景太熟悉了,熟悉得就像是地球。
點亮手上的火苗,伊麗絲小心地灼燒著“電線”的外皮。融化后的外皮內,是粉末狀的黑色物質,而非理想中的,光亮的金屬絲。
正當伊麗絲湊近了管子,準備仔細觀察時,腳下的升降機忽然開始向下緩緩移動,動作平穩(wěn),沒有任何噪音,絲毫不像是年久失修的工業(yè)機械。
升降機下降了至少二十來米,最終停了下來,呈現在伊麗絲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博物館。
光亮透明的水晶狀幕墻后,是整齊羅列的藝術品。大量精致的手杖,頂端是各種花紋和樣式的鏤空雕刻,在手杖的尖端,總是鑲嵌著外形甚是詭異的透明無暇寶石,大多數法杖總是嵌著不止一顆寶石,在寶石的內部,有細微但又清晰的瑩瑩流光靈動地流淌著。
法杖頂部的寶石很大,有的甚至大于伊麗絲的小拳頭,寶石的外部是金燦燦的金屬雕花,給人一種神圣的華麗感。
有一根手杖與眾不同,它的頂部只有一顆碩大的紫色水晶球,寶石的內里是流轉的星云,外部是傾斜的金色雕花圓盤,像簇擁星核的星環(huán)一樣擁護著中心的水晶。手杖材質看上去像是木質,有四根螺旋環(huán)繞的金色金屬帶鑲嵌在木柄上,從頭到尾,在木柄的最下部匯聚為一體,伸出中空的菱形金屬框,金屬框中心有一顆只有眼珠大小的,霧蒙蒙的藍色八面體寶石。
伊麗絲心中有個聲音,要她走上前去,拿起這手杖。伊麗絲遲疑了一下,邁開步子湊近了手杖。手杖外的透明幕墻無聲地縮入了地下,這柄華麗的手杖就靜靜地懸浮在她面前。
伸手,一把抓住了手杖,就在這一瞬間,伊麗絲的體內似乎有一種力量被法杖抽去大半,令紫色水晶內的星云飛速流轉,細微的星星隨意進行著各種無規(guī)律的組合,就像真正的星辰那般,神秘而又誘人。
被嚇得放開手,被伊麗絲扔掉的手杖漂浮在她的面前,緩緩地自旋著。
狠下心來一咬牙,決絕地握住手杖,體內的力量再度向手杖流去,直到一滴不剩,全部被手杖吸收,化作水晶里的星辰。
預想中的脫力的感覺并沒有到來,那種力量的失去對伊麗絲而言只是稍稍有些疲意,此時,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空氣和大地里強烈的魔力在匯聚向自己的身體,同時,也飛速向手杖澆灌著。
此時的精靈就像置身星辰大海,是紫色星云的核心,世界的主旋律,所有的星星都繞著她旋轉,在這里,她就是主宰。
這樣的感覺并沒有持續(xù)多久,腦內幻覺消失后,只剩下一只單手拿著手杖,茫然站在空空如也的展柜前的伊麗絲。
法杖的觸感像是柔軟的皮膚,但堅硬如水晶,重量恰好是伊麗絲握住不會感到沉重的程度。
腦中的聲音要求她繼續(xù)向前走,她照做了。不一會,她便眼神癡迷地盯著展柜中一條樣顯精美的藍寶石吊墜。
吊墜并不十分引人注目,它的主體是黑色的不明材質的柔軟的線,沒有多余的點綴,只在吊墜的最下面有一顆被銀色金屬寶石爪握住的淚滴形天藍色晶體,是同伊麗絲的頭發(fā)一樣的顏色,不是很大,僅有伊麗絲的小指尖大小。
試探性地從空中拿起藍寶石吊墜,伊麗絲嘗試著解開吊墜的卡扣,將其戴在了頸上。
相對于伊麗絲纖細的脖頸而言,吊墜顯得有些過于寬松,天藍色的寶石垂在伊麗絲鎖骨以下,**連線以上中點的位置,伊麗絲將吊墜的劃扣拉了拉,讓寶石稍稍向上挪動了一點,這樣,洋裝的領口才不會蓋住寶石,兩者才不會顯得那樣不合。
戴上吊墜的伊麗絲并沒有特別的感受,好像這就只是一個很普通的首飾,并非帶有魔力的飾品。
伊麗絲女孩子的內心讓她執(zhí)著于欣賞這里陳列的每一件精美且華麗的藝術品,試問,可能就連男孩子也無法拒絕的飾品博物館,一個女孩怎么可以拒絕呢?
博物館的藏品從骨子里透露著一種荒誕離奇之感,但又不得不承認,他們的外觀設計是及其優(yōu)秀的,縱使寶石的外觀和內在顯出一種非對稱的扭曲感,但配合周遭的旁飾,竟也巧妙地化解了這令人有些許不適的觀感。
伊麗絲端詳起手里的手杖,這才發(fā)現,手杖水晶周遭的圓盤內,精美的紋路竟在整體上組合成了一個明顯的彎月圖案,精巧地安放在圓盤內的空缺處。
這是圖騰,是某種力量的代表。
伊麗絲越來越好奇,彎月的圖案在這片森林究竟代表著什么。這圖案為整片森林添加了太多的神秘感。
回想自己來到地下博物館的旅途,先是進入了一株矮樹那工事般厚重的金屬大門,又見到了銹跡斑駁的機械升降裝置,還有墻壁上的電線一般的東西,最后卻又在升降裝置的帶領下,來到了華麗的博物館內,而博物館的畫風,和地面那些機械風滿滿的裝置迥乎不同,兩個完全對立的風格的結合,讓這片森林的過去顯得更加撲朔迷離。
最令人不解的是,就算不知道過去了幾個世紀,森林中的一切都還保持著完好無損的狀態(tài),除了自己蘇醒的那個房間外,伊麗絲沒有找到任何一個陳設腐朽的房間,她去到的每一個地方,都好像被停下了時間的流動,保留著最美好的模樣。
同樣的,整片森林,除了伊麗絲,沒有一個活著的動物,沒有蟲鳴鳥叫,更沒有窸窸窣窣蠢蠢欲動的野獸。
還有一個細思極恐的地方,那便是,森林對伊麗絲有求必應,為了給自己趁手的武器,森林不惜開啟塵封的博物館,將其中無上華麗的瑰寶拱手送給了伊麗絲。就似乎,伊麗絲,是森林的主人。
搖搖頭將這些混亂的想法驅除掉,她明白,這些秘密不是現在的自己應該探尋的。
踏上升降裝置,伊麗絲回到了地面。
選定一個方向,不知日夜地奔襲,然后,離開這座森林吧,但是首先,得給這華麗的手杖取一個般配的名字。
“就叫你…星辰奧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