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陽春三月,聞仲日思夜念的消息終于經(jīng)律令手傳遞到了人間。一張便簽上書:“雷部安好無虞,二十六兄弟圓滿無事。只是張節(jié)自盡,天樞子繼任皓翁職位擔(dān)當(dāng)雷部執(zhí)事?!?p> 聞仲當(dāng)喜,太濁果然未違背承諾替他暫時保下了二十六個雷神,聞仲亦當(dāng)悲,張節(jié)自盡了,比起鄧忠、皓翁乃至于在泰山戰(zhàn)死的兄弟,他的死應(yīng)當(dāng)是最最委屈了的吧。
聞仲不在意誰掌管雷部,他只想再不要有一個兄弟出事,但他沒有多想天樞子執(zhí)掌雷部的后果,總之也不太想操心天上的事,正如天蓬真君道自己一介柔弱書生靠著往故情誼賣弄顏面,再插手下去不過是丟盡自己僅有的臉面。
于是又過了半年,他的兒子已經(jīng)學(xué)會走路了,聞仲讓林墨雪罷了花攤,一心在家?guī)Ш⒆樱约簞t如常去書院教書。
生活素雅且愜意。
因勾陳用玄雷釀造了月滿樓人群失蹤慘案,故而月滿樓也查封了,也就沒了打擾,不過聞仲還是擔(dān)心那日自己打了子鳶過后她跑哪里去了,不知道她現(xiàn)在在干什么,過得好不好。
傍晚,聞仲攜書飄搖漫步回家,這是他從書院借的名曰《太平御覽》,里面兒亂七八糟啥都有,權(quán)且讓林墨雪看看借以消磨時間。步入深巷,聞仲幽幽聞到一股花香,按理說在他們的花圃里最不缺的就是花香,但這是油菜花的味道。
“油菜花?”道理講林墨雪該不喜歡培植農(nóng)作物花卉的,雖正當(dāng)時令。又走進發(fā)現(xiàn)門口靠著一株新鮮的油菜花。聞仲本沒多想,撿起花束正欲進門,忽然腦袋似乎被甚么敲擊了一下閃過一組畫面,于是他趕忙將花扔進柴房,并且一整晚都沒睡好覺。
第二日聞仲對林墨雪說要外出幾日,沒說原因林墨雪也沒問,大概以為是天庭的事,于是又讓他早點回家。聞仲又往書院去了一遭告了一旬假。
之后聞仲便騎著墨麒麟去了AH清源縣去到他和子鳶五百年前初見的地方。
距離侯景兵亂已經(jīng)幾百年了,昔日被戰(zhàn)火焚毀的村莊幾經(jīng)滄桑終于又在太祖皇帝廓清四海時興盛了起來。河?xùn)|西兩岸安置了不少人家,交織的水道分割出一塊塊田壩,田壩上種滿了黃燦燦的油菜。距離平原水田不遠有一處丘陵地帶,當(dāng)年子鳶的家就在山村里。
聞仲在無人處落云,將墨麒麟又變成了一條精瘦的大黃狗,實則墨麒麟一會兒貓一會兒狗它也糊涂了,不過比起黃狗它更適合變成橘貓,都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從平原水道進山百余里,才到了山中聚集村落的腹地,聞仲走了一天找了一戶好心人家休息了一晚,原本此處的模樣他已經(jīng)記不得了,估計山頭都變了樣兒,但是不變的依舊是那一片片美麗的油菜花。
閑話中,聞仲問了老人家鄉(xiāng)里有無一位端莊俏麗的女子,那老人家道聞仲問得正當(dāng)好,話說半年前的來了一位王姓姑娘,不知是哪家大官人的好心夫人,只說是同鄉(xiāng),竟不問親疏一律施舍錢財,當(dāng)村百十戶人家原本貧苦,只因這位姑娘以致現(xiàn)在家家戶戶家境談不上殷實卻不愁吃穿。聞仲又問那姑娘現(xiàn)在何處,老人家為聞仲仔細指了去路,于是照著尋覓去了。
無論是油菜花還是杜鵑花對子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那種花海背景襯托下自己面對的心上人。
又步行了六七里山路,人煙愈見稀少,地勢越高,聞仲似乎回憶起了這條山溝里的路,似乎在山頂上就是當(dāng)年那座破廟。翻出山溝,爬上向陽的坡面果然看見一方別致的木屋,屋子掛坡斜建有二丈半方圓,聞仲走近,沒有籬笆也沒有門,于是悄悄攀上了樓,只見子鳶躺在陽臺的搖椅上睡著了。
聞仲讓墨麒麟趴下,不要弄出動靜,自己則躲在木板墻后悄悄偷看了半會兒。歲月是如此的靜好,這里有琴瑟在御,有眼前的暮色、流云、花海,有微微清風(fēng)送來的油菜花香,有美好的回憶。若這里是子鳶的歸宿,則是天意對她最后的一絲善良。看著看著,聞仲竟然入了迷,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轉(zhuǎn)身,準(zhǔn)備走了。
“遠道而來,也不坐下歇歇嗎?”
“嗯,怕吵到你?!?p> “我還有什么值得你憐惜的?!弊峪S撩了撩頭發(fā),披上外衣,站起來背靠在欄桿上。
聞仲回頭,“半年了,回去看過嗎?”
子鳶搖了搖頭。
“太濁哪兒呢?”
子鳶亦搖了搖頭,然后轉(zhuǎn)身眺望天邊道:“哪兒都不想去,甚么事情都不想管了,就在此處安生,孤獨終老算了?!?p> “好。嗯...至少...至少比城里要好?!甭勚俚溃m然他很關(guān)心子鳶,卻對她是無比自私,明明不能接受別人卻又不能放下,不喜歡她在青樓鬼混卻又不能給別人一個歸宿,當(dāng)子鳶說自己孤獨終老時聞仲居然說好,也由不得子鳶不發(fā)出一聲冷笑。
“好,都好?!弊峪S長長伸了個懶腰,不想多說什么,怕又惹聞仲生氣,“嘿,晚上吃甚么?”
“甚?晚上?”
“嗯?吃什么我給你做。”
聞仲一臉懵,“隨便罷!”
子鳶讓聞仲先去書房稍歇,自己摘下竹籃去到不遠處的土里摘了些鮮蔬,又從市上買來生肉,晚間給聞仲做了滿滿一桌了酒菜。
子鳶廚藝不減,桌上四道熱菜尤為亮眼,首觀其色便讓人饞涎欲滴。子鳶擺好碗筷斟上甘洌的清酒,準(zhǔn)備妥當(dāng)才叫在書房看書的聞仲來廳堂用食。
“來,嘗嘗唄。”
聞仲看了眼子鳶,笑笑。凈過手后拿起筷子嘗了一口,卻似易祖般的廚藝,當(dāng)年仙身少食尚不覺得,如今凡胎嘗來的確是人間首屈一指的美味。
“好吃嗎?”
“嗯。”聞仲連夾三四筷,吃相難看。
“慢點兒?!弊峪S道,“張?zhí)炀?..”
“子鳶,你這菜叫甚明堂,不過蘿卜、咸菜、嫩豆角尖兒、雞鴨而已在你手中卻似融為一體般?!甭勚俚?。
子鳶看著聞仲傻傻樣子,笑著道:“怎的?正好這四道菜有名字。”
“嗯?”
子鳶想了想笑道:“這呢叫做‘來者負心漢’,這叫‘生是薄情郎’,第三道叫‘再三絕情’,你面兒前的叫‘見異思遷’?!?p> 聞仲撅撅嘴先不理子鳶,直到吃好了擦了擦嘴角道:“你又來了,甚時候也不忘埋汰我?!?p> “呵,你說你。餓了我給你煮面,衣服臟了我給你洗、破了我給你補;你練劍我彈琴,你批改公文我便在一旁靜靜磨墨...結(jié)果呢,跑去和別人成婚,還生了個孩子。”子鳶道,“你打我我不怪你,我本來就該死,但是你越寵愛她我就越恨你。”
“我和墨兒...”
“別墨兒墨兒!能不能不要提她的名字!”子鳶道。
“好好好,我和她原本就是夫妻,既然轉(zhuǎn)世都沒忘了她也證明就是命中注定的緣分?!甭勚俚馈?p> “那我呢?我在你眼里算什么?哦,你說過,妹妹...我在你眼里一直就是妹妹?!?p> “其實...”
“算了,多說無益?!弊峪S開始收撿碗筷,“兒子都會走路了,我還執(zhí)著你對我是什么感覺,真是可笑。”
子鳶收拾完餐桌,見聞仲又去書房坐著,于是偷偷走到聞仲背后抱著他,嚇得聞仲忙從椅子上跳起來,“子鳶,你做甚?”
“嗯?沒,看見男人習(xí)慣了...”
“你...”聞仲無語至極,見子鳶輕浮依舊心中又有幾分生氣,“你真是,還不改改嗎?甚么叫...看見男人就習(xí)慣了?”
“怎的?嫌棄我?”子鳶道,“孤男寡女如此獨處,你心中也沒有一絲絲波瀾嗎?”
聞仲搖搖頭,臉卻紅了半邊。
“哼!我就不明白為什么要遷就你,我就不能強迫你嗎?”子鳶難得這樣大膽,索性調(diào)戲到底,她一指點住聞仲讓他動彈不得。
聞仲只是凡人,但凡子鳶想對他怎么樣就能對他怎么樣?!白峪S你...快給我解開?!?p> “聞仲,無論如何我也要得到你?!弊峪S抱住聞仲,嘴靠著聞仲的嘴唇但始終沒有貼上去。
聞仲忙勸道:“你別亂來,我可要叫啦?”
“你不是叫我給你解開么?荒山野嶺?你叫給誰聽?誰會來救你?對了,墨麒麟的飯菜里我加了些佐料,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酣睡罷?”子鳶寬去聞仲的外衣,解開他的中衣,把手伸進衣服里,貼在聞仲熾熱的胸膛上,“心跳這么快?我要你人又不是要你的命?!?p> “子鳶別鬧了,你這樣子...”聞仲欲哭無淚,活到現(xiàn)在居然會被姑娘強暴,“你干脆殺了我罷!”
“殺了你?我怎么舍得?那么多人保護你,我怎么敢?”子鳶將聞仲放在床上,又解開他的褲帶一點點輕薄,一寸寸撫摸。
聞仲呼吸加劇,心跳砰砰聲,早知道是這樣的尷尬局面他就不來了。如果失身,他該如何回去面見自己的妻兒。聞仲閉著眼,努力不使自己胡思亂想以免血涌噴張使子鳶得逞。
“聞仲?你看著我!”子鳶躺在聞仲身側(cè),也脫得只剩下了一絲貼身薄掛,但聞仲閉目不見,讓她很難受。聞仲一句話都不說,也不看子鳶,子鳶調(diào)戲半晌也未見聞仲反應(yīng),于是也失去了興趣。“好,聞仲你給我記著,這樣子你都不要我。”子鳶披上衣服,使手解開了聞仲的穴道,獨自上外干檐搖椅上躺著睡了。
聞仲被子鳶一頓調(diào)戲嚇得失色,解穴后忙擦干凈脖子上的唇印,牽起被子把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生怕子鳶反悔回來繼續(xù)折騰自己?!白峪S...子鳶?妖女!”
“你又怎么了?”
“你睡外邊兒,冷不冷呀?”
“那你要我進來陪你睡嗎?”
“不用!不用不用?!甭勚俟蛔又宦冻鰝€腦袋。實話方才那么一瞬,聞仲還真有些心動,畢竟子鳶是絕世的美女,再厚的道德城墻也經(jīng)受不起這樣撩人的摧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