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小插曲
“嘿！你好！”
元氣十足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致溟回過頭。
手的主人是一個較致溟稍矮的少女，她一溜小跑跟上了致溟，大大方方地介紹自己?！拔沂羌拥录{！諾博琳?加德納！你叫什么？”
“致溟。”致溟打量著她較為立體的五官和那雙紫水晶般璀璨的眼眸?！笆胖落??！?p> “嗬！那你就是個……鴉神代言人！”加德納仿佛發(fā)現(xiàn)了稀有物種，她夸張地驚嘆出聲?！傍f神代言人很少的！”
致溟不知道怎么接話。這女孩活潑的姿態(tài)讓她想起赤銀，但比起赤銀開朗外向的性格，加德納卻少了一絲經(jīng)事的沉穩(wěn)。她附和下去：“嗯……我也沒看見幾個。”
“剛剛上艦船課的時候，一直坐你旁邊那個男的是誰?。俊奔拥录{終于按捺不住了，露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澳銈儍蓚€很熟嗎？”
匯殷徹那張滿臉無所謂的面孔跳進致溟的腦海，同時她也從加德納周圍感受到了憧憬的情緒。致溟說出的話不自覺冷了幾分?！拔业拇顧n?！?p> 加德納沒有察覺到致溟情緒的輕微變化，仍然像只小蝴蝶一樣在致溟周圍不停說話?！八^發(fā)的顏色好漂亮??！這種發(fā)色很少的，我從來沒看見過！他是天然的嗎？”
“我不知道?！敝落榧凶⒁饬ο肟吹郊拥录{的情緒場，果真像十九征盼說的那樣，像一個圓形的罩子罩在她周圍。此時，加德納的情緒場正散發(fā)出微微的亮紅光芒，致溟知道這代表她很興奮。
“你不覺得他長得很好看嗎？雖然我沒怎么看清他的臉……咿！？”
致溟準(zhǔn)備拐進通往B2的一條走廊時，和從對面轉(zhuǎn)過來的人相撞了。
加德納嚇了一跳。
兩個人走得都急，這一下可撞得不輕。致溟重心不穩(wěn)往后倒退了幾步，剛想看看對面有沒有摔倒，卻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的人好端端地站著，被撞到后連身體不穩(wěn)都沒有。
“我很抱歉。”致溟低頭致歉，對方也向她輕輕低頭示意。
致溟的目光在瞬間掃視了他全身。對方捂得嚴嚴實實，先不提身上穿的白繡金線的袍子和披風(fēng)從頭一直裹到腳，連臉上都戴著一只排氣面罩，整個頭都被罩在大兜帽的陰影之下，什么都看不清，包括眼神。致溟注意到他手下抱著的便攜顯示屏和記錄板，和海梭拿著的是一樣的。
這么說，他也是個講師。
對方無視了致溟的目光，繼續(xù)往前走。在他即將走過的地方已經(jīng)被人群讓開了一條道，他們仿佛敬仰神明一般看著走過去的面罩怪人，問好聲此起彼伏。
致溟正愣神自己究竟撞到了一個怎樣的大人物，袖子又被忽然抓住了。她扭頭一看，是加德納焦急中夾雜著喜悅的臉。
這表情實在是有點復(fù)雜，致溟一時半會解析不出來，由著加德納拉著她往B2大報告廳里走，一路上她不得不接受一部分羨慕的目光。加德納在她耳邊不停念叨著：“天啊，你——你知不知道你剛剛撞上誰了？”等不及致溟回答，加德納急匆匆地又接著道，“是終武大人！我的天啊……如果是我撞上該多好……”
“……為什么？”致溟實在忍不住提問。她知道終武是一位權(quán)勢很大的重要人物，但卻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人想撞上終武。剛剛致溟下意識地探測了一下他的情緒場，冷得像冰。在一瞬間，她感覺自己仿佛被拋進了冬日里還沒完全化開的湖水里又被迅速急凍上，她當(dāng)機立斷立刻撤回了探測?！拔矣X得他很恐怖。”
“你不知道嗎？有關(guān)終武的傳言很多的！”加德納一說起這個就停不下來，“據(jù)說他很英俊，遮蓋全臉只是為了不暴露個人隱私……據(jù)說他目前還是單身……據(jù)說他的年齡是協(xié)會高層里最小最年輕的那位，年少有為……”
致溟有一搭沒一搭聽著加德納的念叨，跟著人流進入了B2大報告廳。報告廳里的人不多不少，致溟找了個靠前的位置，把記錄屏放在桌上，等待開課。
加德納的注意力完全都被終武吸引了，沒工夫顧及匯殷徹。這讓致溟松了口氣，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松口氣。這門課程是武器專精，她低頭看向自己腰間的匕首，那是匯殷徹給她的?！敖K武冷熱兵器都教嗎？”
致溟的提問打斷了加德納的喋喋不休。她毫不猶豫道，“沒，這們課是好幾個講師輪著教，終武很少出場的。這次居然能聽到他的課，啊哈哈哈……”
致溟沒理會加德納的癡笑，回頭看向后面的座位——都已經(jīng)密密麻麻坐好了人。這么說，終武的課還是很少見的了。
“他很少親自授課的！哦……”加德納瞬間噤聲，因為她看到終武從報告廳的另一個門進來了。同樣，整個報告廳里瞬間鴉雀無聲。
終武在人群的注視下緩步走到講臺上。他一開口，混雜著電流雜音的聲音通過廣播傳遍整個大報告廳，聽起來有點僵硬和機械，仿佛是機器人發(fā)出的聲音。
“沒有人知道終武到底是人還是機器人。”加德納小小聲在致溟旁邊繼續(xù)念叨，“有時候他真的很像機器人……也蠻恐怖的?！?p> “在戰(zhàn)斗中，有時會碰到自己用慣的武器不在身邊的情況。這時我們往往需要把身邊的任何東西變成自己的武器?！?p> “要達到這種目的，首先，我們要找到一個東西可以傷害他人的地方?！苯K武在演示屏幕上建立起一個正立方體模型?！叭绻覀円褂盟鼇韨橙耍硭?dāng)然應(yīng)該用它的尖角去攻擊，而不是它的六個面之一?！?p> 演示屏幕上的正立方體變成了球體。
“一個東西能夠成為武器的判斷要素：物品條件——比如硬度；攻擊點——比如立方體的尖角；還有就是傷害程度。”
“在物品條件不變的情況下，球體失去了一個攻擊點：它沒有尖角了。但它同時也擁有自己的攻擊點，那就是它的形狀更適合被塞進喉嚨?！?p> 底下一陣微弱的抽冷氣的聲音。
致溟覺得他講得很在理。
“假設(shè)這個球體的材質(zhì)為石膏，大小在兩拳左右，這些是物品條件；現(xiàn)在你把它塞進敵人的嘴并用力踩下去，人類的骨骼就會因此而變形，從而造成傷害。這就是它的傷害程度。”
演示屏幕一閃，球體上的紋理變了，看起來軟軟的。
“如果我們把材質(zhì)是石膏的物品條件替換為材質(zhì)為海綿，那傷害程度會隨之降低，攻擊點的有利程度也會隨之下降。把握好這三點，就能把武器和不是武器的武器在戰(zhàn)斗中發(fā)揮出最大的作用?！?p> “當(dāng)我們在出勤時，可能需要進入人類界的繁華區(qū)或者無人區(qū)，身上攜帶的殺傷性武器可能會誤傷到平民百姓。”終武進行簡單總結(jié)，“因此，我希望你們掌握好自己創(chuàng)造武器的能力?！?p> 致溟聽得入神，若有所思點點頭。
“我還以為終武講課很沒意思呢?！毕抡n后，致溟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興致勃勃跟加德納道，“但他講得好棒啊。果然是武器專精。”
致溟的手環(huán)響了。匯殷徹在那頭告訴他自己在食堂等著致溟過來，加德納在旁邊抓住時機：“是剛剛那個男的嗎？那個頭發(fā)很漂亮的——”
“對?！敝落榧贝掖野褨|西收拾好，她已經(jīng)預(yù)料到加德納要干什么了?！拔业萌ナ程昧恕?p> “那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吃飯嗎？”
致溟最后不得不帶著加德納一起去了食堂。
匯殷徹看見致溟，遠遠揮揮手。致溟小跑過去，發(fā)現(xiàn)匯殷徹已經(jīng)幫她取好了餐。
“來嘗嘗這個，我新買的巧克力?！眳R殷徹高興地撕開包裝紙，“你先試試毒。”
致溟聞言笑了一聲，對著他翻了個白眼。她咬下一塊巧克力，在嘴里嚼了幾下，隨即開始口齒不清地贊賞。
“這個好吃！比你昨天給我那塊要好吃……不是水果味，是什么味的？”
“索格爾星系特產(chǎn)的一種果實，格利特果?！眳R殷徹想起自己曾經(jīng)給十九征盼吃過的藍色果實，有機會也給致溟帶回來點?！敖K武的課怎么樣？”
這時他才注意到坐在致溟旁邊完全插不上話的少女。
“特別好！你沒去真的很遺憾——但是我寫了筆記，待會發(fā)給你?！敝落楦鴧R殷徹的目光看過去，這才想起這還有個人?！斑@位是加德納，剛認識。她來一起吃午飯?！?p> “我是諾博琳?加德納?！奔拥录{自我介紹道，“你呢？”
“匯殷徹?！眳R殷徹的態(tài)度明顯疏離起來，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他也咬了一塊巧克力，目光回到致溟身上。
加德納的目光驚恐起來。這是間接接吻嗎？那塊巧克力剛剛致溟咬過了吧？所以他們兩個已經(jīng)確認關(guān)系了嗎？我晚了一步？
在加德納胡思亂想的時候，此時匯殷徹和致溟正在進行加密通話。
匯殷徹朝加德納那邊一瞥，眉頭輕輕皺起來，用口型無聲道：怎么帶她過來了？
致溟皺眉搖頭聳肩同時進行，動作幅度極小，表示自己也沒辦法。
匯殷徹的手往加德納那邊一靠，攤開雙手。她人怎么樣？
致溟暗指了一下旁邊的少女，輕輕點點頭，又指指自己的腦子，朝匯殷徹比了個心。
人不錯，就是有點戀愛腦。
匯殷徹點點頭。
致溟又偏頭向加德納，把手指指向自己的雙眼，又指向匯殷徹，表示視線延伸到他身上。
加德納挺喜歡你。
匯殷徹的表情頓時驚恐起來。
整套通訊在一分鐘內(nèi)迅速結(jié)束。當(dāng)加德納從胡思亂想中回來時，剛好看到致溟朝匯殷徹比了個心，匯殷徹又點頭確認。
她感覺自己確實來錯了地方。果然這兩個人已經(jīng)確認關(guān)系了，我還在這亂摻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