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南枝從孫家出來,沒有直接回家,找了一個茶館了坐了半個下午,才打算回去換衣服,然后接母親一同去戲園子。
蔣夫人是戲園子的常客,《玉堂春》雖聽了很多次,但只要唱,她一準兒會來聽,蔣南枝肯陪她聽戲?qū)崒匐y得,她打小就不是很喜歡聽戲,按她原話來說,聽戲咿咿呀呀,多吵啊,有聽戲的功夫不如在家里看書,看小說那才叫有意思。
所以從小到大,蔣夫人也極少勉強她來聽戲。
“述涵怎么樣了?”蔣夫人也擔心述涵,所以忍不住問起了述涵的情況。
“情緒有些不大好?!笔Y南枝訂的位置在包廂,戲園子里紛紛擾擾,聽戲的人趁著還沒開戲說著閑話,坐在包廂里,免去閑人的打擾,反而能聽好一出戲。
“今天怎么還有當兵的來??!”樓下有人小聲議論。
“好像是顧家的少帥來聽戲?!闭f話的人一邊喝了口茶水又繼續(xù)說道,“剛才我在門口看一一眼,好像是同大明星萬新眉一起來的,她本人可是比海報上好看多了?!?p> “原來是萬新眉啊,我還說是誰家的小姐呢,自古美人愛英雄,難怪萬小姐之前誰也瞧不上呢?!?p> “你們得了吧,萬新眉一早就是顧少帥的人了,哪里還輪的上其他的什么人啊?!绷硪蝗说吐曊f道。
“萬小姐可真漂亮?。 比巳褐杏胁簧偃税l(fā)出贊嘆。
蔣南枝她們才坐下不久,就見好大一陣仗,先是幾個當兵的人帶人上了包廂來,又是派人把守的,樓下的熙攘聲也小了許多。
在包廂里伺候的惠清都沒見過這樣的架勢,方才惠清在外頭回來,將在外頭聽的小聲告訴了蔣夫人跟蔣南枝,“聽外邊的人說,是顧家少帥過來聽戲?!?p> “跟我們有什么關系,一會兒只管好好聽戲?!币娛Y南枝這么說,惠清不好再多說什么,一個管照蔣南枝的吩咐把廂房的簾子拉好。
蔣夫人雖覺得有些不大妥當,但好似她同易煙嵐這個兒子,平日里也并不熟絡,更何況她是長輩并無主動去打招呼的道理。
所以打招呼問好的事,怎么也都該由小輩去做。
好戲就要開始了,蔣夫人自然更顧不上許多。
包廂的另一頭,萬新眉正在給顧其琛剝葡萄吃,可顧其琛并不領情,直接拿起沒剝皮的葡萄就塞進了嘴里。
一旁于副官湊在他的耳邊報告著什么,至于說什么萬新眉沒有聽清,也沒有多問。
只有顧其琛知道,于副官剛才說的是蔣南枝她們母女二人也在這層包廂里聽戲。
顧其琛怕戲園子里人多混雜,所以讓于副官多留意一下她們母女,免得受了不必要的驚擾。
說話間,好戲已經(jīng)開演,臺上敲鑼打鼓,樂聲響起,由張剪秋扮的蘇三登臺亮相,臺下一片叫好。
聽戲的人,無一不聽得津津有味。
這唱《玉堂春》的人不少,可唱的好的卻沒幾人,這張剪秋可實打?qū)嵉貙⑻K三給唱活了,唱到高潮處,臺下人不少跟著他一同落淚。
蔣夫人聽得正在興頭,蔣南枝不懂戲,聽得三三兩兩,大致明白,細究起來,終歸是差點意思,聽戲間隙,這添茶水的小廝,趁機遞話給蔣南枝,說外邊有位徐先生找。
蔣夫人跟惠清沉迷聽戲,沒大注意。
蔣南枝聽到徐先生幾個字,她心中煩亂,但終歸是欣喜的,等了幾個月的消息,終是等到了他,想都沒想就隨小廝下了樓。
于副官謹記少帥的囑咐,要照看好蔣家母女,見蔣南枝出去之后,帶了一個護衛(wèi)尾隨其后一同跟了過去。
蔣南枝一路跟隨小廝出了戲園,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屋子,隨他進去,心中五味雜陳,心想著見到徐之恒之后,第一句話應該問他些什么,是問他這些日子他都去了什么地方,還是應該責備他的不辭而別,棄之不顧,還是應該問問他這幾個月有沒有想自己。
她預想了很多,剛進屋子還未來得及看清眼前的人,她就被身后的小廝用一方帕子捂暈了過去。
房內(nèi)的男子似乎很滿意小廝的做法,給了打賞之后小廝便離開了此處。
房間內(nèi)的男子念念有詞,“蔣南枝啊,蔣南枝,我就說過遲早有一天你會落在我的手里,你看本少爺向來說到做到。”
那人是王云德。
然后他一邊又指使著手下,將蔣南枝抬到屋子里,那張簡陋的床上,一邊露出猥瑣的笑容,“今個兒,在場的兄弟,等爺我辦完事兒之后,人人有份?!?p> 屋子里的人發(fā)出陣陣哄笑。
于副官跟的緊,跟到小屋的時候,讓跟著自己護衛(wèi)趕緊折返到戲園子,去通知少帥。
而于副官掏出腰間的槍,打算進去將這一伙歹人全部拿下。
于副官一腳踹進了房間,將王云德跟他那一伙人嚇得不輕,王云德支支吾吾地說,“什么人,管起爺?shù)拈e事了?!?p> 此時的王云德褪去了上衣,剛想行事,就被于副官這么打斷了,還好,沒有遲一步。
“少爺,好像是顧軍的人?!币慌缘氖窒驴吹接诟惫偕砩系能娧b,一眼認出是顧軍的人,好心提醒道。
“什么顧軍,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怕,這個女人,爺要定了!”王云德才不會被這一個穿軍裝的人就輕易唬住。還在大言不慚地逞威風。
“我想你是活膩歪了,竟連顧軍都不放在眼里?!庇诟惫僭拕傉f完,王云德就派自己的一眾打手將于副官給圍住。
于副官絲毫沒有手下留情,直接打傷了他的兩個手下,剩下的人見他手上有槍,也不敢再貿(mào)然上前。
氣的王云德直喊他們,廢物!養(yǎng)他們一點用處都沒有。
“你們快上!誰都制服他!我賞五百個大洋!”王云德直跺腳,硬是下了血本,要將于德懷,這個破壞自己好事的人,給拿下。
剩下的打手,面面相覷,雖都想要那五百大洋的賞錢,可沒一個人敢不要命地去生死相搏。都等著其他人上手的時候,趁機奪取他手上的槍,來獲取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