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要不干脆別走了

　　簡靈再不敢在廚房待了，穿上掉在半路的拖鞋往客廳跑，被人從后面提醒了句“跑慢點兒”。她頓了一下，以更快的速度跑出去，躺在沙發(fā)上，把電視打開了，故意調(diào)大音量，像是掩蓋什么。

　　四十分鐘后，程知栩從廚房出來，手里端著菜往飯廳的餐桌上放。

　　“洗個手過來吃飯?！彼麚P聲道。

　　簡靈在洗碗池邊洗了手，往餐桌上看，筍片炒肉、肉末豆腐、一碗青豆蝦仁蒸蛋，廚房里溢滿雞湯的香味，輕易就能勾起人的食欲。

　　程知栩遞給她一張紙巾擦手：“湯還要再燉一會兒，先吃飯?！?p>　　簡靈坐下來，等程知栩在對面坐下，她才挽起袖子開動，一勺豆腐送進口中，眼睛霎時亮了起來。

　　跟她平時吃的麻婆豆腐不太一樣，里面香菇和瘦肉剁得碎碎的，炒得很香，勾芡過的緣故，料很濃稠，裹著鮮嫩的豆腐，可以稱之為下飯神器。

　　簡靈豎起大拇指：“好吃?！?p>　　程知栩彎唇一笑，拿起筷子夾菜。如果不是考慮到她還在吃藥，飲食要以清淡為主，他準(zhǔn)會做幾個大菜讓她開開眼。

　　“我可以辭退阿姨，讓你來給我做飯嗎？”簡靈天真地眨著眼。

　　“你那點兒工資夠付我的薪水？”程知栩無情地嘲笑她，“哦，這個月遲到好幾回，工資也扣得差不多了。”

　　簡靈一噎，不說話了，埋頭吃飯。

　　過了半晌，她氣不過，嘀嘀咕咕：“怪不得我舅舅說，平時跟你說話，十次有九次會被懟，根本說不過你?！?p>　　程知栩嗯哼一聲，心安理得地收下了稱贊。然而當(dāng)他猛然間意識到自己和簡靈在一起意味著什么，臉色頓時變得有點耐人尋味。

　　葉歸舟，不提也罷……

　　簡靈用勺子挖了一勺蛋羹送進嘴里，被燙得皺眉，輕輕“嘶”了聲。

　　蛋羹蒸的時間剛剛好，特別滑嫩，上面鋪了一層青豆和蝦仁，淋上一點香油和醬油，又鮮又美味。

　　程知栩看她一眼，笑一笑說：“怎么噘著嘴吃飯？”

　　簡靈含糊道：“嘴巴疼?！?p>　　“我親的？”程知栩挑了下眉，有點意外的樣子。

　　“……剛才不小心燙的?！焙嗢`頭埋得更低，快鉆進碗里了，真是的，她好不容易忘了廚房里那一幕。他這么一提，她就想到那會兒被他抵在流理臺邊親到腿軟的沒出息的樣子，眼皮都在打顫。

　　程知栩低咳一聲，將那一小碗蛋羹推到她那邊，讓她一個人吃。

　　兩個人吃飯都很慢，一邊閑聊著，時間很快過去。

　　程知栩起身去廚房把砂鍋端過來，給她盛了一碗雞湯，讓她慢慢喝。簡靈嘗了一口，不太油膩，很好喝，免不了又是對他一番夸贊。

　　“你不喝嗎？”她停下來看他。

　　程知栩搖頭，表示已經(jīng)吃好了。他坐在一旁拿出手機翻閱郵件，余光掃過去，見簡靈低著頭小口小口喝湯，一時心動，趁她沒發(fā)現(xiàn)，將手機調(diào)成靜音，偷拍了一張照片。

　　簡靈抬起頭看他，他瞇著眼眸，一臉嚴(yán)肅淡漠，看起來在處理工作上的事，她便沒有出聲打擾。

　　程知栩回完了幾封要緊的郵件，退出去，轉(zhuǎn)到微信，給簡靈改了個備注。

　　“我吃好了?！?p>　　簡靈放下碗勺，擦干凈嘴巴。

　　兩人合力收拾了餐桌，盤碟碗筷都丟進洗碗機里。整理完，一看時間不早了，程知栩扣好袖扣，拎起西服展開，套在身上。

　　“我走了，你自己一個人注意安全，門鎖好?！背讨蜣D(zhuǎn)頭看著她。

　　簡靈站在茶幾旁的地毯上，朝他揮了揮手：“路上小心?！?p>　　程知栩站在玄關(guān)換完鞋，手搭在門把手上，眼神瞟過去，瞧她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像根木頭，有點兒不滿：“不來送送我？”

　　簡靈“哦”一聲，連忙跑過去。

　　程知栩松開了門把手，側(cè)身倚靠著玄關(guān)壁柜，皮笑肉不笑地說：“你真行。那天晚上我過來拿東西，你還知道主動提出送我，現(xiàn)在成你男朋友了，你就這態(tài)度，得到了就不珍惜是嗎？”

　　簡靈百口莫辯：“哪有？”

　　人走到近前，程知栩握著她手腕輕輕一拉，她往前挪了一小步，撞進他懷里，衣服上是熟悉的味道，聞到就會心跳加速。

　　程知栩垂著眼眸瞅她，等了一會兒，見她半點不上道，嘆息一聲，聲音低下去：“吻別不會？”

　　“?。俊?p>　　“啊什么??？笨蛋?！背讨蛴窒霃椝X門了，忍住了沒動手，本來就夠笨的，敲幾下更笨。

　　簡靈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什么意思，仰起腦袋，短暫地思考了一下是閉眼還是不閉眼，最后閉上了眼睛，踮起腳尖湊上去在他嘴唇上親了一記，沒來得及落回去，腰就被他攬上了，他低下頭吻住她的唇……

　　心神搖蕩之際，簡靈感覺腰上的力道松了松，腳跟落回實地。下一秒，她的額頭就被溫軟的嘴唇碰了碰，低沉的男聲隨即飄下來：“下次別等我提醒了。”

　　簡靈手指揪住他西服的門襟，輕喘著氣說：“……你，要不，干脆別走了?！狈凑卸嘤嗟姆块g，不怕他沒地方睡覺。

　　程知栩微微一頓，眼底浮上驚訝，片刻后，開口說話，聲音里摻了一絲笑意：“舍不得我走？”

　　簡靈沒回答，程知栩撫了撫她沒扎好、垂在耳畔的發(fā)絲：“第一天就留宿，不像話，讓你舅舅知道了得削我?！?p>　　簡靈撲哧一笑，臉有點熱，還有點后悔，她不該提出那個建議的，顯得太不矜持了。

　　兩人站在玄關(guān)膩了一會兒，程知栩最后叮囑一遍，他人一走她就要把門鎖好，別想著等會兒再鎖，說不定就會忘了。

　　簡靈心里涌動著汩汩熱流，目送他進了電梯，她就回身鎖上門，上二樓洗澡，吃了藥，躺進被窩里，摸到床頭柜的手機看消息。

　　十分鐘前，程知栩發(fā)了一條：“到家了。晚安?！?p>　　簡靈回了同樣的兩個字——晚安。

　　——

　　第二天清晨，簡靈在第一個鬧鈴響起的時候就迅速從床上爬起來了，從衣柜里拿出漂亮的新衣服穿上，洗漱完走下樓梯。

　　廚房里傳來動靜，很快阿姨端出來一碗香噴噴的雞湯掛面，上面放了兩棵小青菜，還有一個煎蛋。

　　阿姨說：“簡小姐今天起得好早啊?！?p>　　“昨晚睡得比較好，就醒得早啦?！焙嗢`在餐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吃面。

　　“我早上過來看砂鍋里剩了雞湯，還很新鮮，就拿湯底煮了碗面。”阿姨不解地問，“這雞湯是誰燉的??？”

　　簡靈從不做飯，這一點阿姨是知道的，看雞湯的賣相又不像是外賣。

　　簡靈嗆了一下，想到阿姨和葉嫻心是“一伙兒”的，她要是說出程知栩，葉嫻心立馬就會知道她有男朋友了。她還不想那么快讓家里人知道。

　　“是我朋友燉的?！焙嗢`摸著耳朵笑了笑。

　　“哦，那她手藝蠻好的呀。”阿姨感慨了句，“還以為你找了新的阿姨，不讓我繼續(xù)干了呢?！?p>　　簡靈：“……”

　　這就是天大的誤會了，那位“煮飯的”她可付不起薪水。

　　簡靈吃完了雞湯面，對著鏡子補了下妝，視線隨意一瞟，看到木柜上躺著一只名貴的男士腕表，認(rèn)出是程知栩的，頓了一下，他昨晚忘了拿走？

　　趁阿姨還沒開始打掃衛(wèi)生，簡靈趕緊拿起來塞進包里，出門坐地鐵去上班。

　　到公司時間還早，簡靈給程知栩發(fā)了微信，告訴他他的表在她這里。

　　程知栩正在去公司的路上，手機振動了兩聲，他拿出來看，一看到昨晚吃飯的時候他給簡靈改的備注就忍不住笑。

　　豬圓玉潤：“我到公司啦。”

　　豬圓玉潤：“對了，你的腕表在我這里，找時間拿給你?！?p>　　程知栩笑得不能自已，肩膀都顫抖起來，引得前面開車的司機望了好幾眼后視鏡，非常想知道他在笑什么。

　　程知栩：“不錯，上班挺積極。”

　　程知栩：“中午忙完上來吃飯，我讓助理多訂一份餐。”

　　豬圓玉潤：“哦，好。”

　　簡靈打算中午上去吃飯的時候再把腕表拿給程知栩，卻不想在大廳里遇到了明朗——他今天沒有同程知栩一起來。

　　簡靈擔(dān)心程知栩上午要用到表，朝那邊喊了一聲：“明助?！?p>　　明朗聞聲抬眸，提步走過來，微笑著打招呼：“簡小姐早?！?p>　　四周沒什么人，簡靈快速從包里掏出腕表遞給他：“程知……程總的，麻煩你一會兒拿給他。”

　　明朗一愣，慢騰騰地接了過來，仔細(xì)一看，確實是程總平常戴得比較多的那只表，他眨了下眼，看向簡靈的眼神變得意味不明。

　　簡靈頓時明白過來自己此舉會給人造成怎樣的誤會，然而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能欲蓋彌彰地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明朗重重點頭，一副“我懂我都懂你不用多說”的樣子：“你放心，我嘴巴很嚴(yán)的，不會到處亂說?！?p>　　簡靈：“……”

　　簡靈懶得多費口舌解釋，一扭頭走進電梯，緊跟著進來的除了明朗，還有同部門的范宜君。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過來的，不過看她的表情不像是聽到她和明朗的對話內(nèi)容。

　　昨天當(dāng)著整個策劃部同事的面，簡靈和她撕破了臉，此刻見面也沒什么好說的，連個招呼都沒打。

　　范宜君倒像是沒事人，眼睛在簡靈和明朗之間打轉(zhuǎn)，不知又在腦補些什么。

　　兩人同在26樓出電梯，范宜君冷冷嗤了一聲，踩著細(xì)細(xì)的恨天高先簡靈一步走向辦公區(qū)。

　　簡靈不甘示弱，對著她的背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默默地罵了一句：神經(jīng)病啊，陰陽怪氣的。

　　——

　　午飯時間到了，戴望楚往眼睛里滴了眼液，閉著眼緩解疲勞。過了一會兒，她扭過頭“淚眼朦朧”地看著簡靈，后者還在專心工作。

　　“中午吃什么？點外賣還是去外面吃？”戴望楚問。

　　簡靈手指上下翻飛，敲完最后一行字，抬手將脖子上圈著的頸枕取下來：“你去吃吧，我中午和……”她及時住嘴，壓低聲音說，“我午飯有著落了?！?p>　　簡靈指了指上面，戴望楚立馬心領(lǐng)神會，一臉頹喪：“你以后是不是都不和我一起吃午飯了？”

　　“不知道，應(yīng)該吧。”

　　“有異性沒人性?！贝魍磐暝?，寬容地拍了拍她的腦袋，“第一次談戀愛，能夠理解。”

　　等部門的同事都走得差不多，簡靈吃完飯前的藥，才走出策劃部。

　　乘坐電梯到上面的48樓，她探頭探腦出去，敲總裁辦公室的門，得到允許再進去。

　　程知栩已經(jīng)坐在餐桌前等她了，手里拿著本英文原版書在看，見她過來，他夾進一枚書簽合上書，隨手一放。

　　簡靈在對面坐下來：“你要是忙完就先吃，不用等我。”

　　程知栩抬起手腕看腕表顯示的時間，眼睫一掀，看向簡靈，淡淡地笑了一聲：“你行，比我這個當(dāng)總裁的還日理萬機?！?p>　　又被他懟了，簡靈自認(rèn)無理，沒出言反駁，默默地把裝在保溫盒里的餐一一擺出來，一人一份米飯。她討好地夾了一塊小酥肉給他。

　　程知栩很受用，禮尚往來地給她夾了一個藕夾。

　　簡靈正吃著，外面響起敲門聲，下一瞬，一道熟悉的男聲在門外響起：“程總，您在里面嗎？”

　　這道聲音是……簡靈眼睛一瞪，聽出來是主管袁霄，嚇得慌手慌腳地站起來，無頭蒼蠅一樣原地轉(zhuǎn)了半圈，不知道躲在哪兒，想往辦公桌底下鉆。

　　程知栩蹙著眉，看得額角青筋直跳，笨死她得了。

　　他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一把捏住簡靈的后領(lǐng)，把人從辦公桌下提拎起來：“往哪兒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