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栩打了頭陣,接下來的游戲環(huán)節(jié)就輪到另外三位伴郎了。
他們也沒好到哪里去,伴娘端來六杯飲料,其中有三杯是正常的可樂,另外三杯則是加了料的飲料。芥末、生抽、胡椒粉、老陳醋等等兌出來的,全部裝在不透明的紙杯里,蓋上蓋子也不讓聞氣味,讓伴郎從中挑選一杯喝下去。有一位伴郎運氣不佳,挑了杯加料的,喝完一整杯,隔夜飯差點吐出來。
幾個伴娘鬧夠了,見好就收,讓新郎找到新娘子提前藏好的婚鞋,親手為她穿上,然后就可以抱得美人歸了。
葉歸舟找了一圈,最后在衣柜的夾層里找到一雙水晶鞋。
他單膝跪在舒泱泱面前,左手執(zhí)起她白皙的腳,為她穿上高跟鞋,低下頭,一個吻落在她腳背,神情那樣虔誠。
舒泱泱心中動容,鼻頭一酸,快速眨了幾下眼,幾欲落淚。她擔(dān)心弄花臉上的妝,只得微微仰起頭,用手在眼睛旁扇風(fēng),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
葉歸舟隔著頭紗摸了一下她的腦袋,彎腰抱起她下樓,趕往舉辦婚禮的地方。
伴郎和伴娘自由組合,坐上車跟在婚車后面。簡靈坐上了程知栩的車,興奮勁兒還沒消退,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程知栩,我告訴你,我這個人記仇得很,別指望我原諒你說我重的事。”簡靈語氣控訴,手指一下一下戳著男人的手臂。
程知栩笑了下,握住她的手指,緊攥在手心里,慢悠悠道:“作為飼養(yǎng)員,能把你養(yǎng)胖是我的自豪?!?p> 簡靈噎了噎:“你就會找理由?!?p> 程知栩跟她在一起時,總?cè)滩蛔《核?,看她氣鼓鼓的樣子就覺得好玩。他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頰:“胖一點兒好,像小豬,可愛?!庇绕涫撬缬X的時候,她躺在他身邊,側(cè)臉壓在枕頭上,擠出一點嬰兒肥,真像小豬。
別的鋼鐵直男是情商低,簡靈懷疑程知栩根本沒有“情商”這個東西,天天說女朋友是“豬”也就算了,給她的微信備注也是帶有“豬”字。她提過好幾次意見,也不知道他備注改了沒有。
——
到達婚禮舉辦地點是半個小時后的事情。
城中心最大的酒店宴會廳里,成千上萬的水晶珠子從頂棚垂落下來,燈光亮起,滿眼星光熠熠,如浩瀚星河墜落在人間,美不勝收。四周堆滿了鮮花和氣球,放眼望去一片花海,滿室芬芳怡人。
新娘子舒泱泱挽著父親的臂彎,走過長長的鮮紅的地毯,舒父將她的手交給站在紅毯盡頭的葉歸舟。
兩家的長輩坐在賓客席第一排觀禮,臉上帶著微笑,眼中閃爍著淚光,共同見證這對新人結(jié)為連理。
主婚人走到兩位新人中間,讓他們彼此說出愛的宣言,與此同時,身后的大屏幕上播放著兩人相識至今的照片。
他們穿著同一所學(xué)校的藍白校服,胸前別著小小的金色?;眨驹诮虒W(xué)樓的天臺上,背后是斜斜的橘紅夕陽,籠罩在兩人身上,如同給他們鍍上一層柔霧般的濾鏡;后面的照片是大學(xué)時期,大概是在迎新晚會上,舒泱泱面容稚嫩,穿著水藍色的禮服,抱著大提琴坐在舞臺中央演奏,一旁是穿著黑色燕尾服的葉歸舟,彈鋼琴給她伴奏……一張張照片如同時光機,帶著他們穿梭到過去的時光。
最后一張照片,是他們的婚紗照,一個身穿圣潔的婚紗,一個西裝革履,彼此對視,溫馨甜蜜。
簡靈站在舞臺側(cè)邊,看著看著,眼眶就有些濕潤,吸了吸鼻子,發(fā)出小小地啜泣聲,正要用手揩眼角,旁邊就遞過來一塊手帕。
她轉(zhuǎn)過頭去,程知栩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她身后,修長的手指捏著深藍色格紋手帕,挑了挑眉,示意她擦眼淚。
簡靈接過手帕小心地拭去淚水,聲音嗡嗡的:“你不許笑我?!?p> “不笑你。”程知栩偏頭注意她的神色,低聲說,“感動了?還是想結(jié)婚了?”
“……”
簡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轉(zhuǎn)回頭看著臺上,趁別人不注意手肘往后一搗,捅了程知栩一下。
煽情的環(huán)節(jié)過去,主婚人適時說了幾句逗趣的話,惹得全場哄笑,現(xiàn)場的氣氛一下歡樂起來。
忽然,燈光全部熄滅,場內(nèi)一片漆黑,賓客席傳來略顯嘈雜的聲音。沒多久,頭頂亮起幽藍色的光,一盞一盞亮起的藍色燈泡,組成兩個人的星座,中間用一座橋梁連接,象征著他們之間的牽絆。
舒泱泱想起來了,讀書的時候,班里的女孩子有暗戀的男生,總是想方設(shè)法找到自己與對方有關(guān)聯(lián)的地方,契合的星座、名字的筆畫等等。那個時候,她在本子上一遍又一遍畫著兩人的星座圖,中間還用橋梁連起來,想著將來某一天,她要跨越這座橋,走到他身邊。
舒泱泱再也忍不住,一顆晶瑩的淚珠倏地從眼角滑落。葉歸舟站在她面前,垂著眼眸深深地望著她,唇畔掛著笑,輕聲說:“我都知道?!?p> 主婚人用動情的嗓音說出這張圖的來源,底下又響起一陣感嘆聲,八年愛情長跑,從校服到婚紗,確實令人感動。
“不行了不行了,我又要哭了?!焙嗢`拼命仰頭,想讓眼淚逆流回去,“作為他們愛情的見證人,我真是……”
她的話沒說完,腰間就被一只大掌覆上,程知栩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還是個小哭包?!?p> 簡靈嚇得一個激靈,顧不上感動了,連忙左顧右盼。所幸現(xiàn)場的燈光都熄滅了,只有頭頂?shù)男亲鶊D閃動著淡淡的幽藍光,大家的注意力也都在臺上的兩位新人那里,沒人留意這個角落。
簡靈開口說話,鼻音比剛才重了一點:“你才知道嗎?我就是淚腺發(fā)達人士。”
程知栩用指腹抹了抹她的眼角:“記住了,以后不惹你哭。”
簡靈破涕為笑,垂下手握住他溫?zé)釋捄竦氖郑种该髦迦胨闹缚p中,與他十指相扣:“你說的哦?!?p> “嗯。”程知栩手指蜷起,握緊她的手,應(yīng)了一聲,像是一個承諾。
葉歸舟和舒泱泱交換戒指、親吻,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完成了婚禮儀式。
一開始,葉歸舟是想在國外辦婚禮,想給他這么多年放在心上的女孩一個隆重盛大的婚禮。是舒泱泱決定在國內(nèi),她不想要華麗夢幻的婚禮,只想家人朋友在身邊。葉歸舟最終在滿足她要求的前提下,給了她最好的。
舒泱泱收拾好心情,微笑著舉起手里的捧花晃了晃,對站在舞臺一側(cè)的伴娘們說:“你們準備好哦,我要扔捧花了,希望能把這份幸福傳遞給你們?!?p> 她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她們,倒數(shù)三二一,用力將手里的捧花往身后一拋。
簡靈從小到大都喜歡湊熱鬧玩游戲,見另外三個伴娘摩拳擦掌卯足了勁兒去搶空中的捧花,當即被激起了斗志,不管不顧地跳起來用雙手抓住。
她忘了自己穿著高跟鞋,落下來時腳下沒站穩(wěn),撞到旁邊一個伴娘身上。站在她身后的程知栩不忍直視,單手握住她的胳膊將人拎起來。
舒泱泱轉(zhuǎn)過身來,看到是簡靈抱著捧花,朝她拋了個媚眼,暗示意味很濃。
簡靈喘著氣呆站在原地,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這行為太恨嫁了,特別是程知栩還在她身后。她臉頰發(fā)紅,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一時詞窮。
程知栩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如畫的眉目含情帶笑:“我懂你的意思了,我加把勁,盡量不讓你等太久?!?p> “不是!”簡靈抓著捧花都感覺燙手,急躁地辯解,“我就是覺得搶捧花很好玩,沒有那個意思,你不要亂猜?!?p> 舞臺一側(cè)燈光昏暗,臺下葉家和簡家的親戚沒注意到程知栩與簡靈的互動,只記得簡靈賣力搶捧花的樣子。葉嫻心無奈地笑起來:“這丫頭,男朋友沒有,搶捧花倒是積極?!?p> 坐在前排的葉老先生回過頭來,對女兒說道:“她年紀也不小了,可以試著挑挑人了。只是有一點,把眼光給我放高咯,別委屈了我外孫女!”
“爸,早就在挑了,您是不知道您這外孫女的脾氣嗎?”葉嫻心搖了搖頭,似乎有點頭疼,“她自己不樂意我能綁著她去相親?”
漫長的婚宴過后,賓客們酒足飯飽,接下來便是放松心情的party時間,無論是中年夫妻還是年輕情侶,亦或者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兩兩相擁,相繼滑入舞池,在悠揚如流水的背景音樂下跳舞。
簡靈剛和圈子里一個小姐妹說完話,一轉(zhuǎn)身,程知栩就朝她伸出一只手,微微彎腰,笑容如春風(fēng)般溫暖:“這位美麗的小姐,我能請你跳支舞嗎?”
做作!
簡靈抿了抿唇角,看著面前的掌心,雙手背在身后踮了踮腳尖,語氣驕傲:“不好意思,請我跳舞的人可多了,我剛都拒絕三個了,你得拿出點本事來,我才能……”
“別廢話了,你不想跟我跳,還能跟誰跳?”程知栩不由分說,手繞到她背后抓住她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另一只手握著她的手,帶她到舞池中央。
簡靈被拖著走了幾步,嫌棄道:“程知栩,你真的很霸道?!?p> “是嗎?”程知栩抬了下眉梢,看起來不太在意她的評價。
兩人晃晃悠悠地隨著音樂節(jié)奏起舞,忽然,簡靈想到什么,神色有點緊張:“我們這樣,不怕被發(fā)現(xiàn)嗎?”
“發(fā)現(xiàn)什么?”程知栩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現(xiàn)在這種場合,男士邀請女士跳舞不是很正常?”
簡靈被他說服了,安心地配合他跳完一支舞。
另一邊,葉嫻心瞇著眼,視線追隨著簡靈的身影,激動地拍了拍丈夫的肩膀:“老公,你看,簡靈在和誰一起跳舞?”
簡祖貿(mào)順著她示意的方向看過去,只見簡靈笑得眉眼彎彎,正仰頭跟身前的男人說著什么,而那個男人背對著他們這邊,看不到正臉。
“那是……歸舟的朋友吧?”簡祖貿(mào)想了想,說,“我記得伴郎團里就有他,一表人才啊?!?p> “我們靈靈是不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愛多想,可能是別人邀請靈靈跳舞,她出于禮貌答應(yīng),正常的社交禮儀而已,你別總是想著相親啊結(jié)婚啊,讓她自個兒考慮。咱們的女兒這么優(yōu)秀,還愁嫁不出去嗎?”
葉嫻心被他一番話堵得啞口無言,目光卻不由得頻頻往那邊看。
“還跳嗎?”程知栩還不知道未來的岳母大人正注視自己,他低垂著眼睫,問懷里的姑娘。
簡靈停下來,手還搭在他肩頭,周圍一部分是認識的人,她既緊張又有種隱秘的刺激感,小聲抱怨:“穿了一天的高跟鞋,有點累。”
程知栩跟著停下,攬過她的腰從宴會廳的一個側(cè)門出去。這一層都被包下來了,走廊靜悄悄的,腳踩在地毯上也沒有聲音。
簡靈正想問他要帶自己去哪里,下一秒,他就轉(zhuǎn)過一角,進了一間寬敞的房間,一句話沒說,低頭抵著她的額頭,嘴唇碰了碰她的唇。
“想不想結(jié)婚?”程知栩問。
三月棠墨
如果這個時候簡靈的父母過來了,那就好玩了。 簡爸爸:結(jié)婚?你在想屁吃。 程知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