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黨諸君都認為,漢軍這次撤退后,很長時間都不會圍攻上黨,上黨可以休養(yǎng)生息了。休養(yǎng)生息的標志就是劉渏的婚事,這是上黨最重要的事情,吃飯都被排到第二位。
所以,與冀州談定后,第一大事就是劉渏的請期。書院大儒親到姜家,請期用雁,主人辭,賓許告期,姜博接受。
大同軍在屯留、壺關(guān)、潞城之間的工坊區(qū)建成新城,名大同城,劉渏及各團都搬到大同城辦公。大同城中心是劉渏的院子,院子三進,后院是劉渏自己的生活空間,中間有墾荒時預(yù)留的小小山石,隔開了前面兩進。前面兩進的結(jié)構(gòu)與后院不同,四個面都建成房屋,房屋靠近院子的是回廊,就是下雨天也可以在房屋之間走動。這個院子是劉渏、軍師團、醫(yī)師團辦公場所。因為靠的近,軍師團的軍師偶爾也會到后院與劉渏同庖。
姜炫在軍師團一年,仍舊保持著原來的習性。以前是讀書、習武,現(xiàn)在是處理文書、讀書、習武;以前的書呆子還有些靈性,現(xiàn)在政務(wù)繁忙,少了靈性,多了呆滯。姜炫仍舊是不善與人交往,以前不需要,現(xiàn)在仍然不需要,文書和別人有什么關(guān)系?
奇怪的是姜炫與劉渏很能談得來,在過去一年的艱難日子里,兩人都抽空談天說地,姜炫很喜歡聽劉渏神叨叨的道劍道理;兩人還經(jīng)常比武,總是姜炫棋差一招,讓人惋惜。
戰(zhàn)事結(jié)束后,兩個人處理政務(wù)的時間減少,閑談、切磋的時間多了起來,偶爾兩個人也在劉渏的院子里吃飯。劉渏沒有侍女,平常都是與軍師團一起吃飯;想吃點別的東西,只有自己動手。所以,兩人的簡餐是劉渏下廚,姜炫秉持君子遠庖廚,劉渏秉持豈曰無食,與子同庖。
外出墾荒時,兩人也是一起,也只有與劉渏在一起,姜炫才會丟掉呆滯,恢復(fù)靈性,妙語如泉水,不斷涌出。劉渏到各團去查看,姜炫難得呆滯一回,帶著筆和紙,為劉渏記錄該記錄的記錄。
兩人偶爾也到郊外爬山,爬到小山頂,仰望群山,俯瞰大地;坐在地上聽風,聽劉渏改編過的游俠故事。那故事展現(xiàn)給姜炫一個男女游俠縱橫江湖,相親相殺、因很生愛、快意恩仇的游俠世界。
劉渏也時常到醫(yī)師團走動,這次帶著姜炫到醫(yī)師團問東問西;無意中問起外傷,劉渏就灌了整皮囊的高度酒,要作為備用,萬一受傷沒有醫(yī)師怎么辦。
回到后院,劉渏找出珍藏的熏魚、熏肉,從院子里拔了蔥、蒜、青菜和一些怪味野菜,洗干凈后混在一起燉瓦罐燴菜;又學(xué)著孫浩然的樣子在鐵鍋里烙了兩張千層餅。
兩人對著一大罐燴菜,左手千層餅,右手筷子,猛吃起來。吃到半飽,劉渏取出皮囊倒出兩碗高度酒,兩人喝酒、吃菜、論劍。這高度酒真厲害,不久,兩人就開始說胡話,相互攙扶著進到劉渏的臥房,抵足而眠。
此后幾天,姜炫都借故政事繁雜,沒有到劉渏的后院。忍了幾天,姜炫還是垂涎高度酒的滋味,觍著臉來到劉渏的后院。兩人恢復(fù)了往日的習慣,不過多了個吃燴菜喝高度酒的習慣,兩人喝到說胡話的程度,就到臥室抵足而眠。
上黨慢慢從全民戰(zhàn)爭中走出來,恢復(fù)到全民墾荒、織衣的時代。劉渏也不例外,每天揣著毛線、毛衣,有空的時候就掏出來裝模作樣織幾下;不過劉渏的手比一般人都要靈巧,雖然是裝樣子也比一般人快的多,所以交出的衣服不比別人少。
黨民翹首以待的大喜日子到了,劉渏放下毛線,換了一身新做的純色麻衣,高冠、寬衣、博帶。劉渏坐著牛車,后面十幾人的道樂隊,一邊走一邊演奏著道樂:《昏》。這道樂是太平道的禮儀,其它的禮儀需要按照《禮記》中《昏義》的規(guī)定嚴格進行。
劉渏也沒搞明白禮儀,大概就是接著前面已經(jīng)完成的程序,親迎,回到后院后,洗手,卻扇,同牢,合巹;這里有點不同,劉渏下了禁酒令,所以劉渏和姜舒兩人喝了一瓢涼白開;最后是結(jié)發(fā)。
晝食,上黨民同樂,每個人都吃了一頓加肉的燴菜,白米飯管飽。劉渏和姜舒多吃了兩片臘肉。這婚禮,比姜炫的婚禮寒酸多了。
結(jié)婚后為了避嫌,作為妻兄的姜炫被調(diào)到大同書院,與華素互換。自此以后,公事繁忙,劉渏與姜炫就少有見面機會,見了面也是公事公辦。劉渏再次重申禁酒令,糧食都不夠吃誰敢偷著喝酒,割了那個玩意。
大同軍封鎖井陘后,蔣忠重新打通上黨和晉陽的商道。被封鎖的一年多時間,蔣忠、甄逸靠毛紡織品維持,停止了書、紙、鐵器、毛衣毛褲貿(mào)易。僅僅就是制造、賣毛毯,也換回來不少的牲畜。
以前的毛紡織品在西域是奢侈品,到了蔣忠這里成了尋常消費品,跟羊皮的價格差不多。
毛毯運到草原,被牧民玩出了花,一種薄毛毯被牧民縫制成長袍;標準裝備形式是:內(nèi)衣,毛衣毛褲,獸皮開襠,外面穿毛毯做的交領(lǐng)長袍,腳穿長筒皮靴,腰系毛毯帶,又方便又暖和。就是毛毯太厚,雜毛太多,不好看,用起來也不方便。
蔣忠和甄逸聽多了牧民的抱怨,就調(diào)整制作過程,降低毛線支數(shù),織造出的毛毯更加致密,外形手感都改善很多。用這種新型毛毯做成的長袍,擋風效果極佳,只要有羊的牧民,都可以用羊毛換。這衣服比麻布結(jié)實多了,還擋風保暖,被草原牧民稱為羊毛布。這毛布顏色有白、紅,青、藍,草原女子都喜歡大紅色,所以,羊毛布就成了草原上的暢銷品。不過,這種布產(chǎn)量太低,價格也不能提高。
現(xiàn)在重新通商,蔣忠的鐵器、紙、書生意又開始做起來;最明顯的變化是上黨幾人的名字從書中消失,唯獨山石的名字還在。誰也不知道山石是哪位、哪里的高人;這本醫(yī)書最紅,皇帝的御醫(yī)都要研習。也正是這本書,讓大同軍的醫(yī)師成了有銘牌的一群人,失去了民間傳道的機會。真正被重視的還是經(jīng)書,這是傳家的寶貝,據(jù)說以經(jīng)治家的家族才得以長久。
上黨也得到了渴望已久的牲畜。牛和驢都是為了農(nóng)事,羊是作為種羊,擴展上黨的畜牧業(yè)。馬很重要但不急,有了牛和驢,耕種的效率提升,大同軍就能供養(yǎng)更多的軍隊,黨民的安全也更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