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蔭見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一把抓住身旁的侍女,撐著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來到中央,神秘一笑,賣足了關子:“諸位可知這是何物?”
“這......”
錦繡蓋住了整張長桌,又哪里看得清底下是什么?
還有就是......
倭人獻上?
眾人的臉色有些僵硬,眼神中有些不滿。
倭人?
漢光武帝建武中元二年,倭奴國曾遣使到洛陽,漢朝賜其王以見漢委奴國王金印。
漢安帝永初元年,倭國王帥升又遣使來朝,并獻上生口。
倭人,不過是比奴隸還低賤的人罷了!
他們能有什么好東西?
甘家莫不是打算嘲笑我等?
哼!
眾人心思各異,但前些日子聽聞,甘家和柴桑陶家搭上了路子,本就是艾縣第一家的甘家,可算是徹底覺悟了。
有了不滿,眾人的態(tài)度也冷了下來,相互之間對視一眼后,紛紛搖頭,語氣也不似剛才那般吹捧了:“我等不知,還請甘家主詳解。”
趨炎附勢是這個時代的主流,你甘家勢大,我等捧著便是。
但大家同為世家豪強,是一個級別的,你想要嘲諷我等,那就別怪我不給你面子了。
再說了,一旦今天這事傳出去,說甘家覺得自己高高在上,看不起人,那么你甘家往后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眾人的態(tài)度一變,宴會頓時就冷了起來,甘蔭打了一個激靈,瞬間就醒了三分,急忙解釋道:“諸君切勿生氣,倭人低賤,可我甘蔭又豈會借此嘲諷諸君?”
聽完解釋,眾人的面色稍微緩和了一點,但酒樽任然置于案桌之上,原本熱鬧異常的宴會,現(xiàn)在竟無一人動。
“呼!”
甘蔭有些煩躁,可也沒敢怪罪與眾人。
他知道是因為近日甘家的發(fā)展太順,導致自己有些大意了。
這樣不好!
甘蔭當下也不敢再賣弄,在心底審視了一番自身后,手持錦繡一角,高聲說道:“前番是甘某過于唐突了,此宴應當由甘某親自為諸君獻。”
這話一出,宴會好歹算是恢復了三分熱鬧,眾人見甘蔭如此作態(tài),心中的不滿也降了下去,轉而露出好奇,華頤適時附和道:“甘家主如此推崇,定當異與尋常,我等今日有幸得見,當敬甘家主一杯?!?p> 說罷,華頤端起酒樽,一口飲下,身旁的侍女見機立馬又滿了上來。
眾人見華頤如此,也就不多言語,紛紛附和了起來。
甘蔭遞給了華頤一個感激的眼神,然后揮手一掀,錦繡飛舞落地,長桌上的“盛食”出現(xiàn)在了眾人眼前。
這一幕,直接讓眾人身子微拱,口干舌燥的喘起了粗氣。
“這!”
“這!”
“這!”
“這是何物?”
“甘家主如此這般......”
甘蔭很滿意眾人的態(tài)度,嘴角再次上揚,指著長桌上的盛食說道:“諸君可滿意乎?”
“咚!”
眾人尚未回神,就在這時,一聲巨響從宴會廳外傳了進來。
“咚!”
“咚!”
“咚!”
緊接著又是幾聲。
“哐啷!”
“殺?。 ?p> “殺啊!”
“鏘!”
“鐺!”
“??!”
甘家的大門破了,沖鋒的喊殺聲,武器的碰撞聲,下人的慘叫聲,接連響起。
“外面這是什么情況?不知道我在招待諸位家主嗎?”
甘蔭一愣,招手喚來了一名候在一旁的下人,皺著眉頭吩咐道:“你去,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
“諾!”
“咻!”
下人一應,立馬小跑著向門外沖去,可這名下人前腳剛一出門,整個身體瞬間僵滯在了那里。
“哼!”
甘蔭見下人停了下來,心中非常不滿,怒喝道:“還站在那里干什么?還不快去!”
可是那名下人卻沒有任何回話,片刻后,身體向后一倒,“砰”的一聲硬生生的砸在了宴堂的門檻上。
“嘶!”
眾人一看,皆是一口涼氣倒吸!
只見那名下人早已沒了聲息,雙眼瞪得老大,一支的箭矢插在他的喉嚨上,箭羽還在空氣中微微震顫著,鮮血糊滿了他的整張面孔,看上去異??植馈?p> “刷!刷!刷!”
很快,一幫人就沖了進來,手握染血的鐵鏟,兇狠的盯著在場的所有人。
而這些人,正是朱業(yè)手下的兵!
“跑啊!”
“快跑??!”
宴堂內,眾人在短暫的呆楞過后,紛紛抱頭鼠竄,渾身上下再也看不清任何一點開始的那揮肆的氣質。
“全部跪下!”
領頭的人正是在校場里第一個笑出聲,也是第一個說要死在朱業(yè)身前的那名士兵。
他姓張,以前別人叫他狗子,少時多病,叫狗子好生養(yǎng)。
從兗州逃難過來后,進了駐地的軍隊,上了掃盲班,朱業(yè)親自給了取了一個名字。
立!
他現(xiàn)在的名字叫做張立!
攻破甘家大門后,他第一個沖了進來,一路橫劈豎斬,直達宴堂門口。
遠遠看見有人出來,立馬抽出了身后從護衛(wèi)隊員們手上誆騙過來的弓,張弓搭箭,一羽中地。
身后隨著的士兵瞬間撲上,等張立后腳跟上過后,這就有了開始那一幕。
張立的大吼讓宴堂內的士子老爺們安靜了下來。
“大王饒命!大王饒命!”面對染血的鐵鏟,這些士子老爺們口中大喊著求饒聲,跪的異常干脆。
張立正在琢磨著怎么處理,眼角一瞥,正好瞄到了長桌上的“盛食”,整個人剎那間就愣在了那里。
長桌上所謂的“盛食”。
居然都是那些嬰兒手足,那比并指粗細大不了的胳膊,明顯都是尚處在襁褓之中啊!
那空洞冒白的雙眼注視著門外,正好看著沖進來的士兵,還有那蜷縮著的模樣,好像在天真的的咬著嘴唇。
忍著疼痛在說。
媽媽......
我疼?。?!
反胃聲接連起伏。
“嘔!”
“嘔!”
“嘔!”
士兵們的身子一晃,竟然有些站不穩(wěn)了,只好拄著鐵鏟,干嘔了起來。
張立的眼中的眼白已經被赤紅所替代,滾滾淚珠從這個漢子的臉上滑落了下來,健壯的身體硬是氣的直打哆嗦。
“你們這些......”
“畜生??!”
“該死!”
“真是該死!”
“真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