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虛妄

　　痛！劇痛從虛無中以強(qiáng)悍的氣勢襲來，諸多千奇百怪的碎片飄蕩而過，那是夢境或者記憶的碎片也說不定，游悟塵只覺腦袋疼痛難當(dāng)，那感覺就如腦子處于洶涌的火焰上炙烤，被人用利刃刺入太陽穴攪動。

　　游悟塵在劇痛刺激下，強(qiáng)烈的求生意志開始凝聚，可完全無法挪動手腳，身體失去了控制，仿若自身處在虛幻的夢境之中，而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實(shí)，劇痛在時刻提醒著。

　　對類似遭遇不算陌生的游悟塵竭力集中意志，以此徹底擺脫黑暗和迷幻的桎梏。然而，半睡半醒之時，意志總是飄忽如同煙霧，難以控制，難以收束，他再怎么努力，依舊忍不住思維發(fā)散，雜念叢生。

　　“給我醒來！”一波更比一波的劇痛，讓游悟塵一點(diǎn)點(diǎn)的積累起精神力量，隨著意識開始強(qiáng)盛起來，他更清晰的意識到自己身處虛幻之中。終于，他一鼓作氣挺動腰背睜開眼睛，徹底擺脫了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

　　視線先是模糊，繼而蒙上了淡淡的緋紅，目光所及，游悟塵看見面前是一張紅木色澤的書桌，正中央放著一本攤開的書本，紙張粗糙而泛黃，抬頭寫著一句高深莫名的話語，墨跡深黑，醒目欲滴。“你醒了，我睡了，你是誰，我是誰，睡吧，睡吧。”

　　書本左側(cè)靠桌子邊緣，有一疊整整齊齊的書冊，大概七八本的樣子，它們右手邊的墻上鑲嵌著螢火之光的夜明珠，這樣的柱子遍布房間的屋檐。

　　夜明珠很有浪漫風(fēng)情，每一顆約成年人半個手掌大小，外層是透明的玻璃放大了光芒，內(nèi)在另有力量在使用夜明珠，使它更為的明亮。一些因為殘破而熄滅的夜明珠斜下方，黑色水晶硯散發(fā)著淡紅色的光華，表面的紋路構(gòu)成了模糊的圖案，神秘而有力的錯覺。

　　水晶硯之前，書本右側(cè)，一根肚腹圓潤的深色毛筆靜靜安放，筆尖閃爍著微光，墨水飽含在內(nèi)似乎下一刻就會滴落，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實(shí)，以及夕陽落幕那一刻的祥和。眼前所見的事物是如此陌生，卻又在腦海中誕生熟悉之感。驚愕茫然的同時，他發(fā)現(xiàn)書桌、書本、墨水硯、都籠罩著一層緋紅的云霧，那是窗外照進(jìn)來的光輝。

　　下意識的他抬起腦袋，視線一點(diǎn)點(diǎn)上移。半空之上，虛無之中，一輪赤紅色的滿月高高懸掛，這般詭異的異象令人驚悚。凌極惶恐莫名，猛地站起，可雙腿還未完全打直，腦袋又是一陣抽痛，這讓他短暫失去力量，重心不由自主下墜，狠狠地撞擊在了硬木所制的椅面上。

　　疼痛未能造成影響，凌極以手按桌，重新站起，慌亂地轉(zhuǎn)過身體，打量自身所處的環(huán)境。這是個不大的房間，左右兩側(cè)各有一扇棕門，緊挨對面墻壁的是張木制床。

　　越過右門是一扇有兩道裂紋的穿衣鏡，木制底座的花紋簡單而樸素。目光一掃，凌極隱隱約約看見了鏡中的自己，游悟塵的樣子赫然浮現(xiàn)，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詭異。

　　“自己在做夢，肯定是的，可我怎會陷入夢境之中?！鄙詈粑艘豢跉猓铇O努力讓自身不要那么慌亂。就在這時，隨著他身心的調(diào)和，一個個記憶片段突兀跳出，緩慢呈現(xiàn)于他的腦海之中。隨著護(hù)宗大陣破碎，試煉也不得不提前結(jié)束，諸多大人物也被驚了出來?！半S后……好像有著什么……出現(xiàn)了?！?p>　　“游悟塵在最后一刻出現(xiàn)，拼命的向我沖來，可是為什么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我怎么一點(diǎn)都想不起來了?！本驮诹铇O拼盡一切去回憶的同時，在他沒察覺的情況下，令他蘇醒的劇痛正在消退，隨之而來的是人，活生生的人憑空浮現(xiàn)在他旁邊，而他卻沒能察覺。

　　“凌極，殺了我！”驚人的殺氣從旁爆發(fā)，凌極反應(yīng)及時躲開了?！拔叶汩_了？”凌極忍不住自我懷疑，那個距離之下自己竟然能躲得開，還有為什么游悟塵會讓自己殺了他?！暗降自趺戳?！”凌極無能的吼叫。

　　“你必須……要……醒來?！庇挝驂m眼神逐漸空洞起來，話語也逐漸失去了活力，只剩下殺氣還在爆發(fā)?！拔液芮逍眩晌乙琅f在睡夢之中嗎，若是如此的話?！绷铇O調(diào)動自身之氣，以基礎(chǔ)煉氣訣運(yùn)轉(zhuǎn)，隨后他的精神越發(fā)的旺盛，隨之而來的是變化。

　　天地顛倒、日月交替、星辰流轉(zhuǎn)，一切的一切都處在他的掌控下，狂傲的心態(tài)緩慢滋生，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浮現(xiàn)，可就在達(dá)到頂峰后崩潰了?！盁o垠之木，我就連虛假都支撐不起，太弱了?！绷铇O自嘲的笑了笑，隨后堅定心境繼續(xù)思考，究竟如何擺脫這場虛妄。

　　“你欲何為？”凌極慢步走在黑暗中，他無懼黑暗所帶來的迷茫，更無法從中體會到恐懼，可這正是他無法前進(jìn)的原因，無欲無求的心態(tài)無疑是最佳的，可也是最無能的狀態(tài)，無所謂好壞、善惡。就在這時游悟塵出現(xiàn)了，這是個奇男子，正因為他的出現(xiàn)，自己開竅了。

　　很難說清自己之前是否存在欲望，可在游悟塵出現(xiàn)之后，你對埋藏在心底的那件事，第一次由衷的產(chǎn)生了信心，似乎一切都有了可能。無窮的欲望將自己吞噬，對那件事的渴望達(dá)到了巔峰，哪怕為之而死也不會后悔、恐懼、迷茫，這應(yīng)當(dāng)可以稱之為信念了吧。

　　父親曾說過的一句話，當(dāng)人拋棄了一切的外在力量，內(nèi)在的你是怎樣的，那是由本能來決定的，也就是所謂的先天，所以父親將自己拋棄了，讓自己去過閑云野鶴的生活，仿佛這對所有人而言都是最好的選擇。

　　“你欲何為？”這個問題一直都在，可你一直在逃避。

　　“我為人皇！”而今日，一切都有了答案，你自信的回答了，以極其高昂的話語做出了你的回應(yīng)。

　　在這虛妄之中，有人的笑聲傳來，笑得很瀟灑、開懷，就如許久的心結(jié)在今日解開了，也有種欣慰的感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