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學(xué)校拿高中畢業(yè)證。
我走在籃球場上,物是人非。
這一次,我是來告別的。
“夏亦橙!”
我心猛跳了幾下,不寒而凜,皮膚上都起了一陣悚栗。
“夏亦橙!”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這聲呼喚抽痛了我的心臟,抽痛了我的意志。在這些暗無天日的日子里,多少個午夜夢回時,每次耳邊回響起他叫我名字時,我都會把自己埋進被子里,難過的縮成一團。
這又是夢嗎?
我轉(zhuǎn)過身,看到了站在那兒的人。
那是我想過千萬遍,念過千萬遍,盼過千萬遍的人!
再見,恍如隔世。他笑著,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扶著籃球架,深深地望著我。四目相對,不交一語。我的心,幾乎要沖破胸膛,直接飛到他的懷中,但是我,只是怔怔的站著,眼淚發(fā)瘋般的涌出眼眶,發(fā)瘋般的在面頰上奔流。
他笑,“都說過你哭的樣子不好看,你怎么就不信呢?”
我突然想到一句話,“有一天你那不可思議的微笑,穿過閑談的縫隙,搖醒了我昏眠的青春?!?p> 沈陽北,是你搖醒了我昏眠的青春,你怎么可以連一句“再見”也不說就離開呢?
想念這頭野獸,終于被放出了籠子。我跑了過去,一頭扎進了他的懷里。
他被我的身體撞得向后退了一步,接著雙手狠狠地把我抱在了懷里,他把腦袋埋進了我的頸間,埋在了我的頭發(fā)里。
天崩地裂,世界荒蕪,唯有我們兩人。
淚水漸漸流過我的臉頰,我慢慢的蹲下身,抱著肩膀無聲的抽泣——面對著空無一人的籃球場。
這里沒有沈陽北,只有一個籃球還擺在墻角那兒。
有人說:“有些人,光是遇見就已經(jīng)是上上簽了,不是只有永遠在一起,才算是結(jié)局,遇見之后,你變成了更好的人,也算是最好的結(jié)局。”
沈陽北,可是這個結(jié)局于我而言,太殘酷,我不甘心!
終于,我止住了哭聲,不是憑借意識的控制,而是出于身體的本能,因為我再也哭不動了。我試著站起來,整個人都虛弱而發(fā)軟,我?guī)缀豕虻乖诘厣稀?p> 我側(cè)著頭沉思,模糊中,覺得今天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做,是什么?為什么我腦中一片混亂?胸中一片痛楚?
曾經(jīng)種種,都遙遠得幾乎不能追憶了。
我隱約聽到有人在叫我,我回過頭。
眼前是安饒,我呆住了,定定看會兒他,又轉(zhuǎn)頭,我看到了學(xué)校操場上的電子屏幕,日期是……
他問:“你是要選理科班嗎?”
我怔愣片刻,才緩緩搖了一下頭,“不,我選文科班!”
操場那頭走過來一群?;@球隊員,沈陽北與隊友說笑著什么,正迎面走過來。
我笑起來,用手抹掉臉上的淚水,笑容像冰雪在陽光下初綻,我大步向他走過去。
沈陽北,如果你走不出這循環(huán),我就陪你永世輪回。
“你好,沈陽北同學(xué)?!?p> 他眼神復(fù)雜的看向我,目光有些隱藏的暗流起伏,像是極力在壓抑著什么,他露出一點笑意,“你認識我?”
“嗯?!蔽冶牬笱劬σ恢笨粗?,眼眶酸澀,時不時的眨一下,才能不讓淚落下來。
“你喜歡的動物是狗。”
“你喜歡的季節(jié)是秋季。”
“你喜歡東北菜?!?p> “你喜歡長跑?!?p> “你的偶像是周總理。”
他身體挺得直直的,目光一動不動看著我,眼里有溫?zé)岬乃可蟻怼?p> “如果你覺得不夠,我們可以重新再認識一次?!蔽蚁蛩斐鍪?。
他笑笑,睫毛卻也在微微顫抖,他修長的手指握住我的手,“夏亦橙,認識你很高興。”
沈陽北,這一次,讓我?guī)椭?,我們一起走出這個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