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真正意圖 馬匪將來

　　在華夏社會，但凡是對東北三省有點了解的人，都能如數(shù)家珍地指出，“東北三寶”是：人參、貂皮、烏拉草。

　　在這三寶中，人參和貂皮是有錢人玩的，窮人們買不起。唯有生長在沼澤與河邊的烏拉草，才是窮人們過冬的好寶貝。

　　每年秋天，窮人們會把烏拉草收集起來，洗干凈晾干，再捶打成絮狀保存好。

　　等到冬天來臨，他們把捶成絮狀的烏拉草塞進氈靴里。穿上后，既保暖又防潮。是窮人們在冬天外出勞作的必備品之一。

　　東北三省有烏拉草，張?zhí)煺咽侵赖??？伤恢?，在離東北三省好幾千公里的貝加爾湖地區(qū)，居然也有生長著烏拉草。

　　并且早就被當?shù)厝耸占饋?，曬干切碎，充當大牲畜過冬的干草料，一袋一袋地壘起來。

　　“還是圖樣圖森圖破啊?！?p>　　張?zhí)煺炎屖勘鴤兇蜷_草料袋，他一袋又一袋地仔細查看。見到里面裝的全是切碎的烏拉草，不由喜滋滋地感慨一句。

　　于是，他下了一道奇怪的命令——烏拉草有保暖作用，所有氈靴和手套，都必須塞進切碎的烏拉草，再用繩子扎緊固定。違者重罰。

　　在眾人半信半疑之中，命令很快執(zhí)行完畢。氈靴塞進厚厚一層切碎的烏拉草后，幾乎所有的人都驚喜地發(fā)現(xiàn)，氈靴真的是暖和了一些。手套也暖了一點點。

　　看來，烏拉草真的有保暖作用！

　　近衛(wèi)軍們看張?zhí)煺训难凵?，也在不知不覺中，發(fā)生了變化。由從前的敬畏和羨慕，變成了現(xiàn)在的敬佩和愛戴。

　　張?zhí)旄：蛷執(zhí)烊?，也不由面露笑容。湖西之地，上千年以來，年年有人收集烏拉草，曬干切碎喂牲畜?p>　　可從沒有人說過，烏拉草有保暖作用，現(xiàn)在偏偏張?zhí)煺颜f了，而且還真有。你說他沒有老祖宗的眷愛，誰信？

　　解決了手腳的保暖問題。大周的隊伍，很快又像一條移動的火龍，在濃濃的夜色中，繼續(xù)往布加特右部前進……

　　3月27日早晨六點左右，大周近衛(wèi)軍，披著清早的冰霜，帶著滿身的疲憊和饑餓，終于來到了離布加特右部營寨約兩公里的地方。

　　這里是從布加特右部通往安國城，唯一的一條道路的起點。當然，如果你是從安國城來的，也可以稱它是道路的終點。

　　當張?zhí)煺褞еl(wèi)軍，走出這條兩邊全是針葉林的道路時，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是一片約30平方公里，已經(jīng)被開辟為農(nóng)田的平原。平原再往西，就是高大的東薩彥嶺。

　　3月底的鮮卑利亞，清晨六點仍舊漆黑一片，看不清遠處的人和物。可張?zhí)煺阎?，在平原的最中央，就是他連夜救援的目標：布加特右部營寨。

　　騎在馬上，望著遠處燈火依稀的營寨。張?zhí)煺岩馕渡铋L地微微一笑，對緊跟在身后的莫敬辭說：“命令部隊下馬原地休息，再把兩位兄長找來，我要開個會議。

　　然后呢，你去找?guī)讉€機靈點的，找?guī)灼ミ€有體力的馬。去看看附近有沒有馬匪的斥候，弄一個回來，最好能找到他們的老窩?！?p>　　莫敬辭領(lǐng)命，匆匆離去。

　　張?zhí)煺训饶崔o走遠了，回過頭，對滿臉哀傷的蒙力克說：“蒙力克兄弟，你的遭遇讓我難過，你的悲傷讓我悶悶不樂。

　　不過，現(xiàn)在請你回去，告訴你們的那顏木特真。就說大周的援軍來了，但不進你們的營寨，獨自在路口駐扎，和你們營寨互為犄角。

　　同時，叫他們送點吃的來，要熱的。還有干草料，也送二、三十車來，草料上記得撒鹽水。哦，對了，昨晚交代你的事，你一定要做到。”

　　蒙力克打著火把離去不久，所有的近衛(wèi)軍官兵，都按照命令下了馬，把馬拉到離道路不遠的地方。卸下一個馬鞍，坐上去原地休息。

　　張?zhí)旄＃瑥執(zhí)烊蔬@時也來到張?zhí)煺焉磉?，張?zhí)旄５男愿窦痹?，隔著老遠開口就問：“老四，我們?yōu)楹尾贿M營寨休息？在這里天寒地凍的，凍壞了可不是鬧著玩的?！?p>　　張?zhí)煺烟埋R，雙手捧起一把潔白如粉的積雪，把臉埋在積雪上，用力揉搓了幾圈。積雪的冰冷剎那間讓他清醒不少。

　　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對張?zhí)旄Ｕf：“現(xiàn)在馬匪的斥候，肯定發(fā)現(xiàn)我們了。要是我們進了營寨。

　　大哥，如果你是馬匪的大頭領(lǐng)，知道我們進了營寨。接下來會怎么做？還打不打營寨？”

　　“我肯定不打營寨了，你多了幾百人進去，我還打營寨的話，那豈不是找死？我又不傻，干嗎非要打營寨？”

　　張?zhí)煺腰c點頭又說：“是的，只要馬匪是正常人，都不會再打營寨?？墒牵蟾?，你不打營寨，你會干什么呢？”

　　“我肯定跑路啦，肯定去另找軟柿子捏了。難道你以為我會傻乎乎的一棵樹上吊死？”

　　“往哪個方向跑路？”張?zhí)煺涯抗庖婚W，逼著問他，“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大哥，你會往哪個方向跑？”

　　張?zhí)旄＞o皺著眉頭，撓著腦袋說：“南方是來時的路，東方至大湖，全是針葉林，西方……”

　　“北方，如果他們不打營寨，就會往北方跑！”

　　在一旁的張?zhí)烊释蝗荒樕笞冋f：“南方他們搶過了，西方是山，東方是沒有人煙的針葉林，只有北方有路可走，所以他們一定會往北方跑！”

　　張?zhí)煺驯砬槟氐溃骸叭绻麄儾还ゴ驙I寨，而是往北方跑，靠我們的馬，我們肯定追不上他們。

　　我聽蒙力克說，這幫馬匪，最少也是一人四馬。如果讓他們通過了北上的路口，我們又追不上他們，安國城就會十分危險。

　　所以，我命令，今天每一個近衛(wèi)軍官兵，一定死死的守住這個路口。一個馬匪也不能放過去，直至我們把他們?nèi)肯麥?！?p>　　一聽張?zhí)煺严碌氖敲睿瑥執(zhí)旄：蛷執(zhí)烊蕚z人，馬上站得筆直，抬頭挺胸，大聲回答：“是！近衛(wèi)軍一連（二連）一定完成任務?！?p>　　張?zhí)煺褜λ麄兊谋憩F(xiàn)很滿意，繼續(xù)說道：“很好，現(xiàn)在，我們來說說如何修建工事，如何守住這個路口。首先……”

　　很快，軍事會議結(jié)束，張?zhí)旄：蛷執(zhí)烊驶氐阶约旱牟筷犞?。四百多名近衛(wèi)軍，除了少數(shù)警戒和看守馬匹外，全部抽出彎刀，打著火把，到針葉林去砍伐樹木，修建防守工事……

　　張?zhí)煺血氉哉驹讵M窄的路口中，看著周圍打著火把忙碌的近衛(wèi)軍，又看看兩公里外燈火點點的營寨。心想，如果士兵們知道自己的真正意圖，自己會不會被他們弄死？

　　張?zhí)煺颜嬲囊鈭D，其實很簡單。

　　首先是練兵。按理說，手中有效射程達五百多米的米涅火槍，遠遠對準馬匪放槍就行。一輪下來最少打倒二、三十個人或馬匹，幾輪射擊后，馬匪肯定崩了，根本不用主動防守。

　　可張?zhí)煺褳榱嗽黾庸?，長槍兵和一磅火炮兵的戰(zhàn)場經(jīng)驗，檢驗近衛(wèi)軍的防御戰(zhàn)能力，以達到實戰(zhàn)練兵的目的，他還是選擇了堵住路口，等馬匪來進攻的被動防守。

　　在馬匪進攻時，布加特右部就能近距離見識火槍火炮的厲害。讓他們明白，時代變了，大周的軍力已經(jīng)不是吳下阿蒙。

　　等到戰(zhàn)斗結(jié)束后，如果忽力克在右部營寨里的計謀成功實行，張?zhí)煺丫透乙詣輭喝?，強迫布加特右部當場簽訂合并條約，宣布加入大周王國……

　　這便是張?zhí)煺汛舜纬稣鞯恼鎸嵰鈭D。

　　他實在沒有時間去等什么時機成熟后，再派使者勸說合并。他要的是馬上，立即合并。不服從，就戰(zhàn)爭。

　　他就不信，在消滅馬匪后，在見識了火槍火炮的威力后，布加特右部還能反了天？

　　就在這時，布加特右部的那顏木特真，匆匆走上營寨的城墻。

　　他剛才接到報告，說往北去的路口來了一支打著火把的人馬，不知是敵是友。于是，他就匆匆地趕過來查看。

　　他剛上到木城墻，就有一騎打著火把由路口而來。

　　來到營寨門口，他認出是蒙力克，趕緊讓人開寨門放他進來。

　　聽了蒙力克的匯報后，才知道在路口的是大周派出的援軍。

　　接著又得知北吉部已經(jīng)建國稱王，化部落為國家。木特真又怕又恨。

　　怕的是大周與馬匪勾結(jié)，來圖謀他的部落。恨的是自己力量弱小，不能保護部落的安全。

　　但他還是照張?zhí)煺训囊?，派人送去熱乎乎的食物，和二十車撒有鹽水的干草料。

　　情況不明，他只能守好營寨，真援軍還是假援軍，等馬匪來了，自然分曉……

　　早上七點左右，在營寨以東約十公里一處偏僻的地方，432名馬匪，押著250名布加特右部的人質(zhì)，還有將近1800匹好馬，昨晚就宿營在這里。

　　剛才，一陣清脆的馬蹄聲。打破了宿營地清晨的安靜。

　　巡夜馬匪的眼尖，認出從馬上滾下來的，是昨天晚上放出去的斥候頭目阿爾岱。

　　阿爾岱滾下馬匹，來不及處理身上的傷口，也顧不上營地內(nèi)驚詫的目光，撒起腿就往大帳跑去。

　　大帳在營地的最中央，阿爾岱不等衛(wèi)兵的稟告，一下子就鉆了進去。不久，里面就傳出暴跳如雷的斥罵聲，隱約還聽到了有人被扇耳光的聲音。

　　突然，大帳的衛(wèi)兵吹響了手中的牛角。在低沉的牛角聲中，十幾個馬匪頭目，衣衫不整地從帳篷中跑出來，罵罵咧咧地往大帳沖去……

　　馬匪的大小頭領(lǐng)們，很快就集中到了大帳。

　　他們的大頭領(lǐng)叫貴托，是個身材矮壯，絡腮胡須的蒙古人。一雙瞇成縫的小眼睛，讓人永遠覺得他陰險狡詐，不好相處。

　　他盤腿坐在大帳內(nèi)，側(cè)著腦袋，看著同樣盤腿而坐的手下們，聲音低沉道：“一個時辰前，北方來了一支野人，目前，他們正堵住通往北方路口，并且在那里修工事。在座的弟兄，都是我的左膀右臂，你們對這支野人有什么看法，都說說吧?！?p>　　“說個兔子尾巴毛呀，打吧，打一打才知道是不是我們的肉。”

　　“對，既然來到爺爺面前了，沒有不打的規(guī)矩?！?p>　　“怕就怕不好打，到時惹了一身騷……”

　　“怕個球，打不了爺爺就走，野人們難道能追得上爺爺？”

　　“……”

　　大帳內(nèi)七嘴八舌，眾說紛紜，一盞茶時間也沒得出結(jié)論。且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jīng)]有規(guī)矩，混亂得如同菜市場。

　　貴托終于忍無可忍。他用力一巴掌拍在身邊的小案幾上，“啪啦”一聲，小案幾便四分五裂。

　　眾頭領(lǐng)心中凜然，紛紛知趣地閉上嘴巴，大帳內(nèi)才安靜下來。

　　貴托漲紅著臉，騰地站起來，手指著門口，咆哮說：“叫你們討論討論，結(jié)果你們把老子的大帳當菜市場。

　　滾，都給老子滾出去，叫那些混蛋們起床放馬去。

　　一個時辰后，我們?nèi)砍霭l(fā)，去路口。

　　既然他們敢堵住我們的路口，那我們就去會一會他們，看看他們有什么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