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風塵,林家眾人終于趕回了林府,全部人都陷入了低氣壓里。
“老夫人、大小姐,林府已經(jīng)到了”錢嬤嬤在馬車外小聲說道。
車內(nèi)的林老夫人好像睡著了一般,沒有反應(yīng),坐在一旁的林婉萍也不敢回答錢嬤嬤,只得小聲在林老夫人盤邊輕語“祖母,祖母,您可是睡著了嗎?”
林老夫人聽見林婉萍的聲音,悠悠醒來,緩緩開口道“真是老了,今夜也是太折騰了,不知不覺竟然睡了一覺。萍兒,可是已經(jīng)到了林府?”
“是的,祖母,已經(jīng)到了林府了。夜深露重,祖母千萬別受涼了,讓孫女伺候祖母回去休息吧”林婉萍看見精神不佳的林老夫人,也是頗感歉意。小心在旁伺候著。
“也好,夜深了,你也早點休息吧。錢嬤嬤,在旁伺候著?!绷掷戏蛉舜蚱鹁?,下了馬車。林婉萍隨后跟在后面也下了馬車。
林府門前,一如剛開始送她們進宮一樣,林婉萍親爹林霽,二伯母劉月桂等一行人在門房已經(jīng)恭候多時了。
老夫人一下車,林霽便上前攙扶了老夫人。這時,林霽對林老夫人焦急問道“母親,宮里的事情我已經(jīng)聽說了,怎么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您和萍兒她們都沒事吧”
林老夫人看見平時一直很孝順的大兒子,白天在外拼搏,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這么晚了,還要操勞內(nèi)眷的事情,不免有些不安和歉意“我兒別急,事情已然發(fā)生,多說無益,你隨我進去吧,別在外面說這些,以免讓人說閑話。哎,只能說是家門不幸啊”林老夫人一遍寬慰自己的兒子,一邊唉聲嘆氣。
“是的,娘,您也別太著急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還是他們自己的造化。我現(xiàn)在陪您回桂瀾院吧?!绷朱V一邊攙扶著自己的娘親,緩緩內(nèi)院前去,一邊側(cè)身看向林婉萍,看著林婉萍安然無事,便放下心來,對林婉萍微微一笑,輕輕點頭。
林婉萍看著自己兩世父親,內(nèi)心酸楚。林霽雖然頗為迂腐,但一直對自己是記掛心上的,不然也不會同意自己嫁給張曦那個窮酸書生去,更不會為了自己一直對張曦照顧有加,最后還是因為自己被張曦背后捅了刀子,滿門問斬。
林婉萍慢慢跟在眾人后面,一行人各有所思。身邊的翠兒輕輕地拉了拉林婉萍的衣袖,示意后面林二夫人的方向。
林婉萍稍轉(zhuǎn)頭顱,看向劉氏方向,才發(fā)現(xiàn)林秀娥、林秀琳姐妹兩正依偎在劉氏身上哭天抹淚的,畢竟是還未出閣的閨女,沒有碰見如此的挫折,只能哭哭啼啼,向自己的親娘訴苦。
劉氏本來就膽戰(zhàn)心驚的,自從上午送她們出門后,這一天她的心就一直在不安中,眼皮更是狂跳不止。果然,晚上吃過晚飯的時候,大伯身邊的小廝喚自己過去,聽大伯說宴會上,出了事情,自己便徹底慌了神。
可無論怎么追問,大伯都說不知道,只能等老夫人她們回來后才能知道宴會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本來劉氏還心存幻想,認為自己的女兒定不會有過錯,肯定是林婉萍她出了事情,頂撞了貴人。
雖然劉氏如此安慰自己,但她還是焦急萬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終于,聽說老夫人她們回府了。劉氏趕緊出門迎接,沒有心思再顧得上對老夫人和大伯盡禮數(shù)了,就只想拉出自己的兩個兒女細心問問。
沒想到,林婉萍和老夫人一輛馬車下來的。見狀,劉氏便知情況不像她原先所想。林婉萍一臉平靜,反而是自己的兩個女兒成了淚人,兩雙眼睛都已經(jīng)哭腫了。沒有了其他的幻想,劉氏知道,只能是自己的女兒出了事情。
從秀娥和秀琳兩姐妹斷斷續(xù)續(xù)的訴說中,劉氏也終于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劉氏頓覺天塌地陷,自己最看重的女兒,從小重點培養(yǎng)的女兒竟然在百花宴上出了如此重大的事故,還被皇后勒令不得出席任何皇家宴席,那不就等于宣判了大女兒的死刑嗎?
誰會再與皇后厭棄的女子交往?誰會再高看被皇室厭棄的女子的娘親和姐妹?這不就等于也宣判了林家二房的末期了嗎?即便平日里心有諸葛的劉氏也沒有了主意,心里對教導(dǎo)女兒的老師怨恨起來,對世子趙碩怨恨起來。
看著眼前如花似玉、含苞待放的兩個女兒,劉氏心里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不能認命,自己一家外放做官,好不容趁著這次機會,才回到京城,還沒有謀事怎能就這樣鎩羽而歸?心里所想,嘴上也不遮攔起來,哭天喊地地向林老夫人大喊救命“老夫人,你可要為你苦命的孫女做主啊”
林老夫人本來就心煩氣躁,又被二媳婦這樣的不知輕重的吵鬧,更是煩上心頭,平日里看得是知書達理的,沒想到這樣的經(jīng)不住事情,無怪乎是小戶人家的女兒,沒有一點大家的氣派。
心里有了計較,對二媳婦劉氏也沒有了往日的寬容,只板起臉孔“老二家的,你這樣成何體統(tǒng)?不說是你女兒做的不對,即便是她沒有差錯,被皇后厭惡還委屈了她不成?皇后是什么尊貴的身份,也能容你們在這里放肆?這樣口不擇言?”
“是誰教的你們一個個的都沒有了身份規(guī)矩?我往日里是怎么提點你的,你都忘得一干二凈?讓你平日里多修身養(yǎng)性,不要將心思放在其他的地方,京城總歸不是你的內(nèi)院,林府也不是你們的宅邸?!绷掷戏蛉嗽秸f越生氣,對劉氏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shù)落。
“平日里我瞧你們多與豪門貴胄走動頻繁,只當是你與舊日閨蜜走動多些,沒想到你養(yǎng)的好女兒啊,小小年紀也隨了你的性子,這樣的不知輕重,今夜是什么樣的場合,席上都是什么樣的人家?你女兒偏偏要強出頭跳的什么舞?跳什么舞不好非要選霓裳舞?!?p> “那是她這樣的人能跳的嗎?現(xiàn)在這樣也好,絕了你們不該有的心思,也省得我們林府今后跟著你們遭殃。你們?nèi)舯颈痉址值脑诰┏橇指?,我就看在老二在外奮斗事業(yè)的份上,好好的待你們,如若不然,你們就回自己的家去,我也落得個眼不見心不煩”
老夫人的一席話不可謂不重,劉氏本想讓老夫人幫忙活動一下,看看能否為林秀娥再爭取一下,沒想到自己還沒怎么開口,只喊了一聲冤,就被老太太嚴詞拒絕,順帶著被她訓(xùn)得沒臉沒皮的。
劉氏越想越氣,轉(zhuǎn)過身來對林秀娥和林秀琳兩姐妹大聲喊道“哭,哭,就知道哭,誰讓你們跳什么舞?還有臉哭”
林秀娥姐妹兩,尤其是林秀娥本就委屈,現(xiàn)在先后被皇后、祖母和母親訓(xùn)斥了一通又一通,徹底沒有了活下去的念頭,吵著嚷著不活了,不是身邊丫鬟仆人眾多,一頭就撞死在了石頭上。
林霽看著這烏煙瘴氣的林府后院,也是沒有辦法,生怕再讓老娘被氣出好歹來,林老夫人看著老二家的一出出,也是沒了脾氣,直呼家門不幸,讓林霽趕緊打發(fā)她們出府去。
林婉萍看著林秀娥這樣,心里的怨氣總歸是消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