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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天黃昏,音樂學(xué)院。
隨著時間的流逝,仿佛共嗚箱一般的學(xué)院建筑變得冷清,音色逐漸純粹,從十多種樂器的揉雜,到最后只剩下幾種。
漸漸有人從學(xué)院里走出,臉上不免掛著相當(dāng)?shù)钠v,正趕在天黑前離開。
在被斜陽余暉照得刺眼的同時,眾人都對某個身影投下了異樣的眼光。
那位青年正站在大門的不遠處,捧著一束鮮花,披著紅褐色的毛皮披肩,頭發(fā)用特制的蜂蠟處理得一絲不茍。
有人感到鄙夷,也有人見怪不怪。
如果胡安此時在這里的話,便會認出他是那位曾在飯?zhí)眉m纏希的學(xué)生。
片刻過后。
伴隨著幾聲孤鳴的鴉叫,逐步離開的學(xué)生也消失在音樂學(xué)院前。
?!た的螤栐诖藭r踏出院門,右手抱著扁身木盒,左手提著一盞銅質(zhì)油燈,早前翹起的頭發(fā)已經(jīng)恢復(fù)原狀。
還沒等她走出幾步,便一眼看見那青年正朝她小跑過來,臉上掛著欣喜雀躍。
“涅巴爾.桑西?他怎么又找來了?”
希隨即眉頭微蹙,沉思著上次不是已經(jīng)嚇跑了他,還以為能一直平靜下去。
沒有理會涅巴爾呼喚,她便冷漠地轉(zhuǎn)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仿佛沒有看見這人,然后主動地加快了步速。
“親愛的!我等你很久了?!蹦蜖枏目觳睫D(zhuǎn)為奔跑,很快就擋著去路:“這是送給你的,請你務(wù)必收下!”
一束鮮花被塞到希的面前,那些灰綠的枝條上,開滿了如藍蝴蝶般的花。
盡管深秋的鮮花很難得,但希對這位死皮賴臉的家伙,卻沒有絲毫好感:“真的很抱歉,我無法接受你的禮物?!?p> “還有請不要再這樣喊我,我已經(jīng)明確拒絕你很多遍,現(xiàn)在麻煩你讓開?!?p> 希的答覆相當(dāng)冷硬,聽得涅巴爾的臉色頓時陰沉無比,仿佛要滴出水:“是因為達利那傢伙!所以你才拒絕我吧!”
“跟別人沒關(guān)系,你想到哪里去!”希的眉頭緊鎖,抱著木盒的手稍稍用力。
“沒關(guān)系?我不相信!”涅巴爾如同一只情緒失控的野獸在咆哮。
接著他再次變化,情緒如同醉駕滑到另一條車道,低聲笑道,:“嗬嗬嗬,不過很快他就不會阻礙到我們?!?p> “什么意思?你對底干了什么?”希皺眉問道,當(dāng)場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沒什么,我只是如實告知家族里的親人,胡安.達利是如何羞辱我,還有如何不把桑西家族的人放在眼里?!?p> “忘了告訴你,我的表哥聽說后很感興趣,而且他還是凈化派的擁戴者。”
“………”?!た的螤枦]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盯著涅巴爾。
正當(dāng)兩人還在對峙,一個黑影從希的影子里竄出!迅速進入附近的草叢。
沒過多久。
?!た的螤柧尤灰环闯B(tài),接過了那束藍花,嬌羞地說道:“這不太方便?!?p> 接著便走向一旁的樹林,而涅巴爾誤以為她想開了,便得意地跟在身后,滿腦子都在幻想在林間干些羞羞的事。
隨后走了一段距離,希忽然停在一棵巨大的樹下,上方的樹冠幾乎遮天蔽日,在地面形成大片隱蔽的陰影。
“凍寒之觸。”?!た的螤柕吐暷钫b。
“嘻,沒想到你居然……”涅巴爾剛想從后一把抱住希,卻發(fā)現(xiàn)邁不開腳步。
“咦?”就在他下意識往下看,便驚恐地看見右腳被半透明的骨掌緊握。
骸骨泛著陰森的淡藍幽光,刺骨凍寒緩緩沿著腳踝蔓延全身,所經(jīng)之處使得體內(nèi)的生命力在不斷流失。
與此同時。
涅巴爾還沒來得及大喊,便聞到一股獨特香味,整個人頓時陷入迷糊狀態(tài)。
希隨即把水晶手鏈上的細孔閉上,然后解開骸骨手掌的法術(shù),上前靠近涅巴爾詢起他與親人交談的實質(zhì)內(nèi)容。
涅巴爾雙目失焦,仿佛失去了靈魂。
在面對希的質(zhì)問只能如實回答,而且事無巨細地連當(dāng)時的閑聊也吐出。
“幸好只盯上了胡安?!?p> 在她確定自己不是他們想要對付的目標后,才終止詢問并把兩滴不同的藥劑放進他的嘴里。
涅巴爾把藥劑吞下后,立即倒在地面昏睡過去,然后她拿出少許硫磺,念出另一段咒語,隨即扔出一團火焰到花束上。
“睡一覺吧,其他的你會忘掉?!闭f罷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等到?;氐綄W(xué)院的主干道時,一個漆黑的毛茸茸身影正在等候,它的那雙明亮的黃瞳與希直視了幾秒。
“沒人發(fā)現(xiàn)就好?!毕T谛闹邪档?。
“瞄~”它慵懶地發(fā)出一聲后,便蹭了蹭少女的長腿,躍進身后的影子里。
………
………
?!た的螤柗祷厮奚釙r已是黑夜。
等到關(guān)上房間的瞬間,從她下方的影子里,立即跳出一只優(yōu)雅的黑貓。
它撓了撓自己的脖頸,然后發(fā)出女性的聲音問道:“今天怎么告訴那個胡安,這么多東西?你不會真的喜歡他吧?”
“露娜,再敢胡說?!毕@滟氐闪四櫼谎?,而身上的氣質(zhì)瞬間轉(zhuǎn)變,從原本的文雅恬靜變得帶有一絲戾氣與冷酷。
“干嘛這么兇。”露娜悠閑地跳到窗前的小桌上,這是它要求準備的位置:“小貓咪能有什么壞心眼?!?p> “哼……就你最會撒嬌?!笨粗[眼朝自己吐舌頭,希只能哭笑不得。
“我只是感覺他有潛力,畢竟不是誰都能中途入學(xué),我相信不是這么簡單,說不定在以后會用得上他?!?p> 說到這里,少女突然沉默了。
那雙動人的星眸里,流轉(zhuǎn)著不甘和畏懼,與對胡安講述身世時別無二致。
她隨手點燃了壁爐,脫下綁手綁腳的深紅色連衣裙,只留下里面的白長衫,露出修長而白皙的雙腿。
“更何況,我說的東西半真半假,他知道那也無所謂。”
希來到露娜的身邊,撓了撓它的脖頸并輕輕說道:“而且我也很好奇,他為什么想找黑曈族,我不信他給的理由?!?p> “行了,我不過是問問而已。”接著露娜翻過來露出肚皮:“再往下一點?!?p> 與此同時。
希·康奈爾一邊擼貓,一邊單手打開一旁的磚塊,從里面拿出一瓶陶罐。
打開蓋子以后,里面是裝滿了深褐色的片狀物,雖然不美觀但散發(fā)淡香,等她使用法師之手把它和開水混合后,則變成了包含肉香和谷物香氣的糊狀物。
“你整天吃這個,不無聊嗎?”露娜邊打哈欠邊說,意思是連它也不吃這個。
“這是煉金術(shù)的杰作?!毕0淹敕旁谒鄣淖齑脚?,很快就把這坨東西解決掉,同時在經(jīng)過食道進入胃時擴大填飽。
“這些豐饒之鱗,一塊就能滿足一頓飯的需求,為什么要浪費時間吃飯。”
“別忘了最近是新月期………”希說完隨即透過窗戶看向天空那抹眉月。
露娜沒有說話,只是仰天長睡。
但它在心中暗道:“我只是感覺你比我活得更無聊~”
隨后她打開床邊的暗格,里面放著一本殘舊的筆記;封面已經(jīng)被風(fēng)化,看不清上面的圖案與文字,而且筆記不算厚,大約只有兩公分的厚度。
接著她坐在床上,擺出一個近乎于打坐的姿勢,然后才緩緩打開筆記。
“悠著點,這可是你祖先的遺物,盡管你只是家族的旁支也要珍惜。”
“再不嘴閉,想嘗嘗魔女的厲害?”希只是白了它一眼,嬌咤道。
“是初階魔女學(xué)徒才對?!甭赌攘⒓蹿s在被希怒瞪之前,先是再次裝睡。
希沒有心情理會露娜,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簽下這種性格的魔寵。
筆記打開以后,才證明不是一本普通的書籍,里面有著各種魔法陣和咒文。
而在首頁的開始,便有幾個字符特別顯眼,或者應(yīng)該說在藝術(shù)家眼中顯眼,那就是用羅曼文寫的“愛德華茲”。
這才是希的家族的真正姓氏,是近兩百年以來最偉大的藝術(shù)家,而不是薩爾斯王國的開國功臣之一康奈爾。
再次確認記憶中的知識無誤,希便閉上眼進行冥想,把思維帶往遠處。
這不同于胡安的精神力勾勒靈魂,勾勒的精神力只是在自身周遭運行,但希是要連接筆記里記載的“星界”,那是純粹的精神世界,思想與夢境的銀白空間。
唯有連接到星界,希才能在里面蛻變自身的靈魂和增加魔力上限,從而在超凡的道路一直走下去。
另一方面。
根據(jù)筆記中的記載,這種超凡體系也有相當(dāng)多的禁忌與未知危險。
譬如隨著超凡等階的增加,在滿月之夜會聽到詭異的呢喃,嚴重的甚至?xí)绊懙阶陨?,產(chǎn)生不可逆轉(zhuǎn)的畸變。
基于同樣的理由,因此要進入星界的冥想必須在新月前后,絕不能在滿月。
而這些不穩(wěn)定因素,便是他們被稱作巫師與魔女的原因,也是被世間的所有人狩獵的原因;無論是這片大陸的國家、教會和各種的超凡勢力組織都參與其中。
如同二十多年前的獵巫事件,在世界各地層出不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