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能安然無恙?”話音戛然而止,他視線上下從風夕顏身上掃過,低低一笑,可是那意思卻有些不言而喻。
等等,他這個表情...頓時心頭涌出一股不好的預感。風夕顏探手入懷,摸出一塊白綢看了又看,最后直直地往云陽身上一丟,小臉黑沉。
怪不得這白綢緞眼熟,原來根本就是云安王府的雪顏鍛!這玩意兒云陽從小穿到大,她居然還傻乎乎地帶在身上!
“難為風大小姐還替本世子保管東西。”云陽看了白綢一眼,將綢緞疊起放回袖口中,懶懶地道,“別誤會,我沒想救你,只是你那身體干瘦干瘦的,本世子沒什么興趣看罷了?!?p> 風夕顏額間‘突突突’跳個不停,“你將我扔在地上,我還沒找你算賬呢?!?p> 云陽挑眉,“那夕顏小姐覺得...對暗算我,害我受北州邊疆苦寒五年的‘朋友’,本世子應該怎么做?供著?好生招待?”
風夕顏突然一噎。
云陽探手入懷,把一塊淺藍色面紗扔給她,“那日你落下的,既然白稠物歸原主,這個東西就給你吧,反正本世子留著沒用?!?p> 先前在暗莊丟失那面面紗,竟然被云陽拾去。風夕顏哼哼兩聲,把面紗收起。
風夕顏慢慢陷入沉思,倏爾,她又像是意識到什么,疑惑地問道,“這么說,給我匿名傳消息,說糧草恐生變故的人,也是你?”
“嗯?!痹脐柕?。
“為何要提醒我?”
“蹲你啊?!痹脐柖钁械氐?,“我知道你不愿意見我,可我想見見老朋友。風家暗莊出事,你這個風家嫡女,總不會袖手旁觀的?!?p> 那日,他正好在風家暗莊守株待兔。結(jié)果就又這么正好那日有人想對糧草下手,他順便就把人打了出來,看風夕顏中毒,又順手救了一下。
“云陽,你對那個人,有多少線索?”風夕顏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云陽這個人雖然欠,可自幼武功內(nèi)力天賦就是超絕,更別說在北州邊疆苦寒之地歷練五年。
有人還能從他手底下逃走?
云陽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閉上眼睛,隨意道,“他給你下的毒,還有從我面前遁走的手法,都不像是君國之人?!?p> 風夕顏眸光一閃,“大秦國?!贝笄貒娜松瞄L制毒,還有煙霧逃遁,都能夠吻合。
云陽沒有答話,他的懷疑和風夕顏一樣。
風夕顏盯住云陽,疑惑地道,“為什么對糧草的消息,你比我還要靈通?”連有人想劫糧草的消息,都比她還要先一步知道。
“嗯?”云陽眼瞼一動,睜開一條縫隙,饒有興致地道,“風爺爺難道沒告訴你,這次聯(lián)合風家鏢局押運朝廷糧車的還有一批人馬么?”
風夕顏手一抖,看向云陽的眼神多了幾分古怪,“云安王府的人馬?”
“不錯。”云陽道,“你說,糧車被劫這么大的事情,我如何能不知道?”
風夕顏:“...”這點她爺爺還真沒告訴她。
若押運糧車的兩批人馬分別是風家和云安王府,那今日皇上召她和云陽一同入宮...風夕顏恍然間眉頭染上一層寒霜,心頭冷笑,“呵,皇上那邊消息也挺靈通的?!?p> 看來這次進宮是一場鴻門宴,皇帝是要逮著她和云陽興師問罪來的。
“否則你以為他召我入宮是為了給我接風洗塵?”云陽嗤然冷聲道,“云安王府作為君國的護國王府,自君國開創(chuàng)起一直屹立于此?!?p> “當年百姓處于戰(zhàn)火恐慌中,無家可歸的比比皆是,若非先祖云王用私銀建房,建倉,建庫庇佑百姓,君國哪里有如今的盛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男人俊顏仿佛一絲波瀾都沒有,只是連帶這馬車的溫度都開始漸漸冷下,“后來歷代云王上任,也皆是宅心仁厚,愛民如子。云安王府的榮耀和底蘊是數(shù)百年歷史所積攢下來,它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可非你風家一個世家能夠比擬的?!?p> 要是尋常,風夕顏準會反駁兩句,但是現(xiàn)在...無從反駁。畢竟云陽說的都是實話。
論財力,論別的東西,風家或許能夠和云安王府拼上一拼,但比百姓的擁護力,風家遠遠不能及。
所以,皇帝忌憚的不止是風家,還有云安王府!同樣的,皇帝想鏟除的,也不止風家一個。
“天下沒有密不透風的墻,紙也總歸包不住火。”風夕顏嘲諷一笑,“君國皇室背地里那些勾當,是騾子是馬,總歸要拉出來遛遛!”
沒有答話,云陽那睜開一條縫隙的眸子重新被遮蓋上。
馬車車轱轆繼續(xù)轉(zhuǎn)著,在寧靜的車廂內(nèi)傳來‘嘎吱嘎吱’的響聲。
風家府邸和皇宮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云陽和風夕顏談了這么一會兒功夫,車早就行駛到宮門附近。
當馬車停下的那一刻,云陽適時地睜開眼睛,那雙眸子生地極其好看,宛若冰雪一般澄澈透亮。
風夕顏一怔,對上他視線的那一瞬間,云陽已經(jīng)起身掀開簾子,頭也不回地踏下馬車。
沒過一會兒,外頭清潤淺淡的聲音襲來,“愣著干嘛,還不下來?”
風夕顏不悅地撇撇嘴,起身下馬車。
云陽見風夕顏腳尖落地,轉(zhuǎn)身抬步走向?qū)m門口。他走路的步履閑適灑脫,輕輕淺淺,可速度卻是奇快,絲毫沒有等身邊女子的意思。
風夕顏得兩步并一步,小跑著才能勉強跟上。有些氣惱地看向身邊的男人,她頓時覺得心里頭有些不平衡。
風夕顏身型算是嬌小纖細的,尤其是腰肢處,淺藍色的絲帶輕輕一收,幾乎不盈一握。而云陽驟然看著瘦削,或許是因為常年習武的關系,并沒有半絲孱弱之意,反而雋秀挺拔,清華俊逸。
她在站在這個男人旁邊,差不多只到他胸膛高度,首先氣勢上就弱了不止一個檔次好嗎!
像是看出風夕顏心頭所想,云陽淡然如水的眸子回眸垂落,低低地從她臉上掃過,唇角勾起一絲輕輕淺淺,無人察覺的笑意。
呵。
皇宮,御書房,李公公早就在門口處等候,見不遠處一抹白衣和一襲藍衣并肩走來,他連忙將手里的拂塵擔在臂彎間,諂媚地迎上去,“云世子,夕顏小姐。”
兩人都沒有作答,只是輕輕對李公公點點頭,便徑自進了書房內(nèi)。
李公公再怎么樣也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在宮里頭頗受人崇敬。有時候連那些嬪妃都得看他三分薄面,可對上這兩位...他是一點多余的話都不敢講。
護國云安王府的世子,君國第一世家的嫡女,能不直接無視他就已經(jīng)算很給他臉了。
李公公搖頭嘆氣,當年云世子和夕顏小姐,再加上宮里那位,三個人可真真在整個帝京都是橫著走的人。
后來云世子因為牽連安妃之死被發(fā)配北州,宮里那位開始執(zhí)行各種秘密任務,帝京只剩下夕顏小姐一位。
眼下五年過去,云世子發(fā)配之期期滿,那位小主也完成皇上派送的最后一樁任務即將回京。
這君國,免不了又要掀起一翻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