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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fēng)晚歌

第九十二章:始作俑者

大風(fēng)晚歌 意軒緲 4800 2021-08-09 09:00:00

  遠遠地卻見大軍士氣萎靡,已遠遠沒有了當(dāng)初的那般模樣,正詫異時,一臉疲憊之色的塔布托和須卜隆邕已躍馬到了二人眼前。眾人寒暄了幾句聯(lián)袂進了帥帳,東方靖玄見塔布托喝過熱騰騰的馬奶后氣色已好了許多,遂小聲問道:“王子,臉色怎么這么差,出了什么事?”

  塔布托眼中滿是歉疚,說道:“這些天發(fā)生了好多事情,讓我慢慢道來?!?p>  東方靖玄點了點頭,塔布托舒了一口氣,慢慢回憶著說道:“那天你我分兵抗敵,我將將打退敵人的進攻,剛要前去支援你時,卻見敵人中有人的模樣像極了須卜老將軍陣中的蘭云中,因為此前得知蘭子清兄已經(jīng)遇害身亡,所以怕須卜老將軍遭到什么不測,便準備前去探個究竟,誰知古斯通死活勸諫不讓我去,那時我尚不知他是老將軍安排的,就沒理會,帶著兩萬輕騎追了上去。哪知道…”

  東方靖玄和須卜全宗對視一眼,說道:“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麼?”

  塔布托表情復(fù)雜道:“我們追了十幾里,抓了幾個落單的敵人,卻沒問出什么,我見敵人似是故意要引我上當(dāng),所以放緩腳步,退到陽虎山北麓等你追上來。卻沒想到你沒有跟來,而陸續(xù)跟上來的后軍部卻遭到了襲擊,損失慘重,蘭琪旭也是被須卜禾川重傷,沒等我想清楚事情原委,我們便又遭到了敵人進攻,領(lǐng)頭之人赫然是稽粥和斷臂的索拉諾…”

  東方靖玄安慰他道:“天幸王子無礙,也算是上蒼保佑了…剛才我看你的部族損傷也不算大,稽粥用心險惡,我們?nèi)蘸舐龑Ω端褪橇?,王子不必過于擔(dān)憂?!?p>  塔布托看了須卜隆邕一眼,苦笑道:“稽粥我從來不放在眼里,只是我在他的軍陣中看到了呼衍希冀和蘭奇羽,他們可都是父親的親兵大將,沒想到我一時不察,竟是未經(jīng)傳召進犯到了單于庭親軍宿衛(wèi)之處,糊里糊涂地鉆進了稽粥設(shè)計的圈套之中了…”

  須卜全宗沉吟道:“穆跎黎經(jīng)營多年,勢力極大,又身兼郝宿王之職,單于帳下多其親信,可唯獨呼衍希冀和蘭奇羽素來與穆跎黎不睦,如今這兩位親睹王子進犯王帳,你就是跳進北海也洗不清了,穆跎黎舅甥這番也算是挖空心思啦…”

  東方靖玄一臉凝重,沉聲道:“王子無需太過憂慮,大單于一心削弱強敵,平衡各方勢力,我料想他絕不會對你過度責(zé)罰的?!?p>  須卜隆邕道:“以前或許不會,現(xiàn)在卻一定會了。”

  塔布托見東方靖玄一臉疑惑,說道:“是啊,從我踏進老將軍營帳的那一刻開始就不一樣了,眼下我們已有了匈奴最強大的軍隊,同樣也成了大單于眼中最懾人的勢力,雖然老將軍有誅滅羌人和查爾哈的功績,但卻會使大單于對您愈加猜忌,何況還有我這個敢興兵犯上的逆子在側(cè)…”

  須卜全宗豪邁的大笑幾聲,說道:“王子不必多慮,老夫行將就木之人,沒有那么多的顧慮,更沒什么可怕的,到了王庭,我會為你盡力開脫,若是冒頓要對你不利,我絕不會袖手旁觀,只要王子你想,我愿意賭上性命不要,為你奪得匈奴的單于大位?!?p>  東方靖玄渾身一震,卻聽須卜隆邕失聲道:“父親,這事…”

  須卜全宗擺手制止他,塔布托一臉感激之色,拜倒在地道:“老將軍愛護之心,塔布托至死不忘,不過若稽粥沒有造逆之心,我塔布托也絕不會妄動刀兵,我不信自己在父親心里還勝不過剛愎自用的稽粥了…”

  須卜全宗道:“那也好,如此我們歇息一下,后日就整頓大軍北上吧,我和王子、崇明兄各帶本部人馬前往,十萬大軍足以使我等立于不敗之地,隆邕你率其余人馬駐扎此地,隨時聽我命令?!?p>  夜已經(jīng)深了,東方靖玄盯著帳中微弱的火光,眼中閃著熠熠的光芒,沒有一絲的睡意。

  他身側(cè)熟睡的卓瑪伊娜翻了翻身子,玉手搭在了他的臉上,東方靖玄嘴角揚起一絲淺笑,在她溫?zé)岬氖直凵嫌H了一口,用棉裘裹緊了她的身子,卓瑪伊娜長長的眼睫毛一顫,倏地睜開了眼眸。

  東方靖玄撩撥著她額前的青絲,歉聲道:“對不起,吵醒你了…”

  卓瑪伊娜微瞇著眼睛搖搖頭,吐氣如蘭道:“你沒有吵到我,是人家夢到開心的事,一高興就自己醒了。”

  東方靖玄知道她是故意這么說的,笑著吻了她香唇一口,卓瑪伊娜玉容微紅,臉上泛起少女般的羞澀表情,她眼眸生輝,柔聲道:“夫君,玉健哥怎么還不來,我很想回漢地去?!?p>  東方靖玄略一怔,說道:“我也很想回去,在這里整天你爭我奪的好辛苦,真想一走了之…”

  卓瑪伊娜道:“依著玉健哥的性子一定會來找我們的,你說會不會有人把他扣了起來?”

  東方靖玄皺眉道:“有這種可能性,可是我在這邊沒有幾個人能完全信任的,也沒法去查探此事。”

  卓瑪伊娜自然了解他們眼下的處境,吻了他一口道:“那就順其自然吧,說不定玉健哥和烏云珠已在什么地方過上了安穩(wěn)地生活,我們該為他們高興才是…很晚了,早些睡吧,夫君,有什么事天亮了再說吧…”

  接到冒頓命令的第八天,須卜部大軍終于緩緩向北進發(fā)了,眾人雖然表面都一副輕松模樣,但卻都十分清楚這趟王庭之旅絕對不簡單,不知道會有什么不可預(yù)知的事情等著他們。

  大軍剛越過谷地,走到一片草原之上,前方便迎面趕來了一支軍隊,人數(shù)不過五百,卻是衣著冒頓親軍的裝束,一色的黑袍鐵甲,健馬彎刀,打著冒頓特有的大纛旗幟,威風(fēng)凜凜。

  領(lǐng)頭的將軍赫然是呼衍希冀,他高舉冒頓的日月型黃金令牌,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須卜全宗的中軍,當(dāng)看見東方靖玄和塔布托也在軍中時,略一怔,向眾人一施禮,臉若寒霜道:“大單于有令?!?p>  眾人忙翻身下馬,躬身靜聽,只聽呼衍希冀道:“須卜全宗即刻入王庭議事,不得再遷延時日,否則軍法從事?!?p>  須卜全宗道聲“領(lǐng)命”,對已下馬走上前來的呼衍希冀道:“呼衍兄,鄙人獻俘的兩萬羌兵俘虜可曾到了王帳之下?”

  呼衍希冀欲言又止,低聲道:“王庭會議因?qū)④娛谌毕蜒渝磾?shù)日,眼下大單于已是盛怒,催促您速速歸帳,請將軍斟酌,告辭?!?p>  須卜全宗臉色一變,點了點頭,呼衍希冀躬身一禮,翻身上馬,眼神復(fù)雜的看了塔布托和東方靖玄一眼,向北奔去。

  須卜全宗臉若寒霜道:“大單于似乎疑心你我有什么陰謀,我們?nèi)绱吮鄙纤坪醪煌?,不如王子你即刻和光晟返回去,我獨自率軍前往,為你們探路,若是我三天之?nèi)沒有消息傳出,你們就反出王庭到東疆我的部族去,那里可保你們一時安全。”

  東方靖玄沉吟道:“不可,王子如今遭構(gòu)陷已深,我們只有孤軍前往,以證清白,若是逃開的話反而讓單于覺得我們心虛,到時候就真是說不清了?!?p>  塔布托道:“老兄所言有理,大單于精明過人,極易猜忌,我等若行止坦蕩從容,結(jié)局或許全然不同。”

  須卜全宗見二人態(tài)度堅決,也沒再說什么,三人遂將大軍集結(jié)在王庭外十里處,各帶著五百名百戰(zhàn)之余的親衛(wèi)向王帳奔去,東方靖玄見王帳周遭的防衛(wèi)比起秋會時更加的嚴密,竟多了一倍有余,不下于兩千人,衛(wèi)士們個個神情肅穆,如臨大敵的戒備著。

  在離王帳兩百步的地方,他們的所有隨行親衛(wèi)都被扣下,只有須卜全宗、塔布托、東方靖玄、野力斯榮、阿洛伊、蘭琪旭幾人才獲準進入王帳,等到了帳幕下,親衛(wèi)又將諸人的兵刃卸下,還仔細地搜了身才允許他們?nèi)霂?,如此繁瑣的保護對策尚屬首次,諸人對視一眼,都感覺到了此次會議緊張的氣氛。

  大帳內(nèi),諸人一道向冒頓見禮后入座,東方靖玄一眼瞥見除了稽粥和穆跎黎甥舅外,剩下的人幾乎都不認識。御座上的冒頓一臉輕松的掃視全場,看不出有什么異樣,而稽粥甥舅則仍是一副敵對的眼神看著他們,帳中其余人則神色各異,帳中氣氛詭異而沉寂。

  冒頓掃視一眼眾人,清了清嗓子道:“最近我秘密南巡祁連山,匈奴境內(nèi)很不太平,竟讓羌兵和堅昆人突到了我的王帳之下,諸位對此有何想法?。俊?p>  稽粥聞言拜道:“兒臣只顧著防御北面和南面,沒想到堅昆人遠涉千里竟從西南而來,所以防御出了紕漏,兒有疏忽懈怠之罪,請父親責(zé)罰?!?p>  冒頓道:“若只是判斷有誤的話,為父不會責(zé)罰,你畢竟經(jīng)驗尚淺,可若是你存了什么壞心思的話,那為父決不輕饒?!?p>  稽粥臉色煞白,說道:“兒臣不敢,絕不敢?!?p>  冒頓揮手斥退稽粥,轉(zhuǎn)頭對須卜全宗道:“老將軍,查爾哈造逆是怎么回事?他人現(xiàn)在何處?”

  須卜全宗淡淡道:“查爾哈其心叵測,擅離封地,進逼王庭,又襲殺塔布托王子,末將不得已已將其誅殺,其部眾也已歸降,大單于明鑒?!?p>  眾將聞言一片嘩然,稽粥冷冷的質(zhì)疑道:“如今查爾哈死無對證,你怎么說都行,誰知道事實如何…”

  冒頓冷喝道:“閉嘴。”

  整個王帳一片死寂,冒頓看了塔布托一眼道:“我兒,你對此事有何說法?查爾哈可有有謀害你之意圖?”

  塔布托右手放在胸前做盟誓狀,慨然說道:“父親明鑒,右谷蠡王查爾哈確有不臣之舉,他和羌兵勾結(jié)暗中北犯王庭,后因羌兵被須卜老將軍圍困,就折回來營救,卻被右大將須卜崇明設(shè)計識破其奸謀,查爾哈惱羞成怒下欲襲殺孩兒,兵敗被擒,后又多番欲逃脫為禍,老將軍見局勢復(fù)雜,怕夜長夢多后患無群,只好將其處決?!?p>  冒頓又道:“東胡之事既了,你為何不回到自己的牧場,卻直驅(qū)大軍到了王庭之下,還侵犯我親兵的防區(qū),怎么回事?”

  塔布托道:“孩兒遠征東胡之時,聞聽有人欲對父親不利,遂急忙前來護衛(wèi),又因信使屢次有去無回得不到父親的準確消息,而我又遭到莫名敵軍的襲擊,所以退卻時一時大意誤入了呼衍希冀將軍和蘭奇羽將軍的防線。事后,孩兒為防止不必要的誤會和沖突,已主動退軍南下,此事隆邕將軍可作證?!?p>  冒頓轉(zhuǎn)頭問道:“蘭奇羽,此事可屬實麼?”

  一個身材健碩的將軍點頭答道:“確實如此,那時我和右賢王與希冀兄正巡視防務(wù),突然有敵來襲,沒想到是左谷蠡王,不過王子及時說明緣由,退了下去,我和希冀兄也勸下了右賢王,沒釀成大禍?!?p>  冒頓點點頭,又問道:“可查清楚襲擊你的是什么人?”

  塔布托道:“孩兒不知道,應(yīng)該是查爾哈的人吧?!?p>  冒頓垂頭又道:“總算事情平息了,罷了,我也不想追究了,只盼各位安守本分,各司其職的好。如今查爾哈已死,右谷蠡王空缺,我看就由木華栗接任吧,老將軍和他交割下軍務(wù),讓他盡快去鎮(zhèn)守祁連山,防止月氏人趁機入寇我國。”

  須卜全宗擺手道:“單于此舉不妥,查爾哈經(jīng)營祁連山北麓山原多年,人心依附,其部眾悍勇異常,木華栗資歷太淺,恐怕難以服眾,我以為呼衍希冀比較妥當(dāng)?!?p>  冒頓沉吟道:“也是,希冀是本單于的親弟,當(dāng)年過繼于呼衍老將軍,身份貴重,而且又久經(jīng)沙場,足以擔(dān)此重任,好,那就希冀去吧?!?p>  呼衍希冀臉色復(fù)雜的領(lǐng)命謝恩,卻聽一直未開言的穆跎黎道:“啟稟大單于,須卜老將軍獻俘的羌兵眼下正在王帳西側(cè),其首領(lǐng)已有悔意,愿意向您歸附,不知大單于意下如何?”

  冒頓眼中寒光一閃,怒道:“羌人最是無信,反復(fù)無常,決不可信,蘭奇羽你這就過去率人將他們?nèi)刻幩?,以絕后患?!?p>  蘭奇羽和須卜全宗對視一眼,退了出去,東方靖玄剛欲出言勸諫,卻被塔布托拉住了,冒頓掃視四周道:“來人,上酒菜,我等君臣久未相見,一起敘談痛飲一番?!?p>  酒過三巡,帳中氣氛漸漸濃烈,有的人已喝得酩酊大醉,冒頓看了臉色鐵青地東方靖玄一眼,剛要說話,身邊的一個親兵慌張地跑進王帳,急道:“大單于,羌兵反了,正向王帳殺來,蘭奇羽將軍正在率軍抵抗,特命我來通稟?!?p>  帳中頓時炸開了鍋,眾將紛紛起身欲出帳,冒頓一怔,猛地站起身子,大喝道:“都不許亂動,違令者皆斬。穆跎黎你速調(diào)大軍前來護衛(wèi)王帳,稽粥你帶本部兵馬前去剿平羌兵?!?p>  稽粥甥舅領(lǐng)命而出,冒頓神色稍緩道:“大家繼續(xù)用飯,幾個俘虜而已,興不起什么風(fēng)浪,勿用擔(dān)心?!?p>  須卜全宗看了冒頓一眼,冷笑道:“想不到天縱英明的冒頓也有失算的時候,真是難得??!”

  眾將聞言都是一愣,冒頓臉色如故,淡淡道:“老將軍這是在譏諷我麼?”

  冒頓身后的一員親衛(wèi)挺身而出,用劍指著須卜全宗暴喝道:“須卜全宗竟敢對大單于無禮,快快俯首認罪,尚可活命,不然的話…”

  那親衛(wèi)話音剛落,須卜全宗閃電般地擲出一支短刃,倏地刺進了他的前胸,那親衛(wèi)雙目圓瞪,不可置信的死去了。

  帳中一下子大亂起來,不知誰喊了一聲:“保護單于。”人群便分作三撥,各有一群人圍在須卜全宗和冒頓身側(cè),東方靖玄和塔布托諸人則一臉茫然地站在中間,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冒頓仍是一副淡然表情,看著須卜全宗問道:“為什么?”

  須卜全宗脫口而出道:“為了我的兒子?!?p>  冒頓一臉不解道:“我本打算讓隆邕做王庭親衛(wèi)統(tǒng)領(lǐng),補上希冀的位置,老將軍不滿意嗎?”

  須卜全宗搖了搖頭,說道:“不滿意,我要我的兒子做單于?!?p>  眾人一片嘩然,冒頓驚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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