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共聚天倫

　　婦人嬌軀一顫，猛地回過頭來，待看清幕簾下東方靖玄的容貌時，一下子驚得眼色煞白，滿臉的不可思議，淚水已是滾滾而下，滴在了男子的頭發(fā)之上，男子感覺到女子的異樣，轉(zhuǎn)過頭來，安慰道：“雪兒，怎么又哭了，想夢竹了嗎？”

　　因見妻子面色奇怪，轉(zhuǎn)頭看見一側(cè)的東方靖玄時，驚得差點摔倒在榻上，東方靖玄嚯的跪倒在地膝行幾步來到婦人跟前，猛地叩頭說道：“不孝兒夢竹叩見父親、母親?！?p>　　婦人終是哭出了聲來，雙手顫抖著一把摟住東方靖玄，大聲泣道：“我的兒啊，你可算回來了，娘想死你了…”

　　婦人哭了好一會兒才放開東方靖玄，上下打量著說道：“快讓娘看看你，我兒這么多年受苦了，為娘的真是心里有愧，我…”

　　東方靖玄搖搖頭，見母親臉上的皺眉頗多，氣色不佳，比起稍年長的薄太后都顯得衰老些，自然也是吃了不少苦，他心中劇痛強忍著淚珠輕聲寬慰說道：“母親不必自責(zé)，孩兒很好，快別哭了，讓我先給你和父親見禮吧。”

　　婦人悲喜交集，說道：“還是我兒知禮，你看為娘都高興的糊涂了。軒哥，你快來啊…”

　　榻上的男子早已站在了他們身側(cè)，只是沒有發(fā)聲，而是一臉愛憐的注視著他們母子，東方靖玄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只見他和自己的五官面貌極其相似，也是身材高瘦，只是臉色有些蒼白，雖然略顯病容，但眼睛卻神光四射，絲毫掩蓋不住他英武明睿的浩然之氣，和薄太后口中的那個少年將軍果真是一般無二。他微微頓了頓，朗聲高叫道：“孩兒給父親見禮了…”

　　陳子軒彎腰攙扶起東方靖玄，滿臉含笑道：“我兒快起來吧，別多禮了?！彼n白的臉微微地泛起一絲血色，神色復(fù)雜的盯視著眼前的這個青年人，東方靖玄明顯的感到他的手臂和身子都在哆嗦著，他知道此刻身為父親的陳子軒心中欣喜而愧疚不安的矛盾想法。

　　說實話他心里對自己的父親也是有所怨恨的，小時候他們母子受人欺負(fù)時、母親夢中嚎哭時，他都對陳子軒拋棄妻子的行為滿是憤怒，直到后來他才漸漸理解他父親所承受的痛苦與煎熬，尤其是他在險死還生之后更是已將心結(jié)完全打開。

　　他看了陳子軒一眼，柔聲道：“剛才聽母親說父親舊疾難愈，我這有些陛下賜予的靈丹圣藥，效力驚人，可以去除病痛，緩解病癥，請父親躺下，孩兒侍奉您服下?！?p>　　田雪兒笑著上前幫忙將陳子軒安頓在榻上，端過湯水來，東方靖玄拿出一粒藥劑給陳子軒服下，問道：“父親為何身子如此冰寒？”

　　田雪兒和陳子軒聞言都是一怔，半晌陳子軒才幽幽說道：“當(dāng)年我被你祖父所騙，以為你母親和你已經(jīng)慘死，心灰意冷之下縱馬一路狂奔向東南，趕到了我和她最向往的吳越之地。那里煙瘴荒蕪，大澤丘陵遍布，我心情郁結(jié)，常常飲酒致醉，一次隆冬時節(jié)竟醉倒在那里的一處馳名的‘寒潭'之中數(shù)日之久，放浪形骸之下不知身體已被寒氣所侵，周身骨節(jié)疼痛難忍，又苦于人煙稀少，無法向他人求救，待我艱難地到達黃歇浦時，已是寒毒侵入肺腑，我那時心如死灰，自知無救，就找了處地方靜靜地等待死去…”

　　東方靖玄訝異道：“寒潭？”

　　田雪兒容顏慘淡道：“寒潭是會稽郡地區(qū)丘陵深處的一處奇異的水潭，相傳是當(dāng)年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大戰(zhàn)之時殘留下在人間的神界之水，潭水常年冰寒刺骨，尋常之人在里面浸泡超過一個時辰都會被寒氣所傷，更別說在里面待那么久了?！?p>　　東方靖玄臉若寒霜道：“吳越之地人煙稀少，若不然父親豈會被浸泡那么久都沒人施救呢，哎！”

　　田雪兒又道：“夢竹你有所不知，人煙稀少還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寒潭所在的地方極其隱秘，周圍又毒蟲猛獸橫行，很少有人進去過，你父親那時候也是年輕氣盛，仗著血勇之氣撞入其中，后來逃出來時還被…哎，這都是命啊?！?p>　　陳子軒握住田雪兒的手笑著道：“事情都過去了，就別再想了，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東方靖玄道：“父親是不是得到高人相助了才得以保存性命？”

　　陳子軒滿臉含笑道：“后來，黃歇浦邊有人遭到猛獸襲擾，我出手搭救，那人見我身患重疾強行將我?guī)У搅怂母兄委煟荒瓴琶銖姷目刂谱×瞬輴夯?，不再嘔血了。后來，我又花了好多年在那休養(yǎng)著，若不然的話，我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天可憐見，你母親竟然找到了我，上天也算待我陳虞不薄了！”

　　他神情安靜，臉上沒有一絲波瀾，神情淡然的可怕，仿佛適才他訴說的一切都和自己無關(guān)一般，東方靖玄心情復(fù)雜地說道：“難怪父親您離不開這里，這地方天然溫泉，可以療養(yǎng)身子，最為合適不過了。”

　　田雪兒嘆道：“溫泉只是可以稍稍緩解疼痛，并不能深入心肺之間，當(dāng)年你父親他得知滎陽的這處地方后就不顧一切而遠涉千里來到滎陽見你，可惜你一直奔波在外無暇相見，好不容易知道你回到長安剛想去找你時，卻沒想到你在上郡遭到賊人襲擊而下落不明。這兩年你父親和我四處追尋你的下落，他的病情越來越重了，無奈之下我才把他帶回了這里，那時候我真怕他撐不到你回來了，幸好上天保佑我兒終是平安歸來了，要不然你們父子此生恐怕…”

　　東方靖玄看了裹著厚厚棉裘而一臉淡然的父親一眼，寬慰道：“孩兒不孝，讓你們擔(dān)憂了。母親別急，我即日便趕赴京城，向太皇太后求取靈丹妙藥并四方遍尋名醫(yī)一定要治好父親的頑疾?！?p>　　陳子軒笑道：“我兒不必過于擔(dān)憂，為父自幼習(xí)武，體魄強健，一時不至于有什么大礙的，只是這寒毒難以一時盡除，急不來的。對了，姝兒和我那小孫女怎么樣？你難道沒帶她們母子來麼？”

　　田雪兒眼前一亮，附言道：“是啊，那孩子太可愛了，你怎么不帶來讓我們看看啊！”

　　東方靖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答道：“不瞞母親，當(dāng)年襲擊孩兒的賊人正是劉章兄弟，姝兒那時也遭到了迫害，幸好王兄機智多謀才得以保留下性命，一直隱藏在侯府之中以躲過敵人的耳目，所以孩兒不敢貿(mào)然行事讓她們母子再受到傷害，孩兒也擔(dān)心人多眼雜會讓心懷叵測之人攪擾二老的安歇之處，所以就沒有…”

　　陳子軒和田雪兒對視一眼，臉色鐵青的說道：“這點我和你母親也猜到了，我兒與呂氏日益親密，自然是劉氏諸王的眼中釘，恐怕參與謀害行動的還涉及朝中諸多公卿，我兒日后定要多加小心才是?！?p>　　東方靖玄點了點頭，話鋒一轉(zhuǎn)又道：“聽母親剛才所說的意思，莫非母親和父親曾見過姝兒母子麼？”

　　田雪兒滿眼笑意，點頭道：“從上郡那邊歸來后，五郎曾帶著我們?nèi)ミ^你的侯府，還曾悄悄進去見過她們母子一眼，姝兒是個好女孩，你要善待她…”

　　東方靖玄心抽了一下，銀牙緊咬道：“母親說的是，孩兒欠她們母子的太多了，日后自當(dāng)慢慢補償?！?p>　　陳子軒白皙冰冷的手掌握住了東方靖玄攥緊的拳頭，諄諄告誡道：“孩兒，你要冷靜，要沉穩(wěn)，你走的是一條不為人所理解的路，自然會受到各種不公正的對待，但面對這些你不要憤怒和怨恨，那樣會影響你的判斷，也容易中別人的圈套。這幾年我兒的所作所為為父一一看在眼里，雖然我對你沒有過教誨，但是為父很欣慰你能成長的這么好，你做的事助力萬民，功在社稷，我很驕傲。如今家國一體，你報國既是護家，我兒無需心存疑慮，大可放手去平天下，所謂天降大任，你一定要敢于擔(dān)當(dāng)，憑你聰慧仁德之心，又是文有王浚、王煦輔佐，武有周仲德和田伍護佑，再加上你素日在朝中結(jié)交的忠義之士，為父相信你一定可以阻止邪惡之徒的奸計，不使他們禍亂九州。”

　　東方靖玄聽得熱血沸騰，沒想到父親的看法竟會和自己如此的相像，他跪地叩頭道：“父親之言如同醍醐灌頂，令孩兒頓覺撥開云霧見到日出，一直以來漢室諸王皆以孩兒為背恩忘義之徒，孩兒備受煎熬，忍辱負(fù)重而心中頗為壓抑。連祖父他…都與人合謀而暗害孩兒，孩兒有時真是如坐針氈，今日有父親支持，孩兒再無后顧之憂，定然不會辜負(fù)父親的期許?！?p>　　田雪兒扶起他來，安慰說道：“你祖父雖處事圓滑、以陰謀事主，但他身在朝廷，伴君如伴虎，家族數(shù)百人性命系身于他，萬事都不得不慎重，會給你不好的印象，但為娘的知道他絕沒有和漢室諸王合謀害你的想法，此事上郡之時你大伯已和我們澄清。我想你日后還可與你祖父相謀，他計謀滿腹，對你之事定是大有助益的。”

　　陳子軒附言道：“你母親說的是，你祖父他不會做那種事，何況還有你大伯和三伯在呢。有事可與他們率先相商，他們都是忠厚之人，絕對信得過?！?p>　　東方靖玄擔(dān)憂道：“劉氏兄弟與我已是不共戴天，我怕他們?nèi)蘸髸δ銈儾焕?，所以想帶你們?nèi)ゾ┏悄沁叄液媚鼙Ｗo你們，也能盡孝，至于姝兒母子住在侯府中很安全，絕無什么危險可言?！?p>　　陳子軒搖頭道：“你的心思為父都明白，只是為父留在這里比去京城更好，對你幫助更大?！?p>　　東方靖玄苦笑道：“父親還因為以前的事而埋怨祖父麼？”

　　陳子軒微一怔，開懷大笑道：“你小子竟會這么想，真是不了解我。為父想的是以后的事，聽聞這幾年太皇太后年事已高、玉體欠佳，你想想若是翌日太皇太后山陵崩，劉氏諸王定會舉兵西進剿除諸呂，你這封地滎陽、成皋乃要沖之地，扼守西進之路，定是首當(dāng)其沖，有為父留在這里為你鎮(zhèn)守，那時候我有雄兵在手，坐守堅城，可使劉氏諸王難以越過雷池一步，以免的到時候烽火四起，生靈涂炭?！?p>　　陳子軒分析的很對，滎陽、成皋西鄰洛陽城和虎牢關(guān)，地勢形勝，只要以大軍控制住滎陽和成皋，固守河南之地，就可以掌控天下大勢，進退自如。他佩服地說道：“還是父親想得遠，孩兒受教了，只是你的身子…”

　　陳子軒擺手道：“不礙事，你母親求的仙藥藥力甚佳我會按時服用的，我聽說王煦的醫(yī)道不遜其兄，到時候可勞煩他為我診治，不會有什么大礙的。”

　　東方靖玄見田雪兒也是頻頻點頭，也不再勉強他了，遂將在月氏國和匈奴發(fā)生的事情大概說了說，當(dāng)田雪兒和陳子軒得知卓瑪伊娜和阿圖羅來到滎陽的事時，都開心的笑不攏嘴，感慨老天有眼，待東方靖玄不薄。

　　東方靖玄滿臉堆笑，又道：“姨母和恒弟跟我來這里了，父親你和母親明天隨我去見見吧？”

　　田雪兒笑道：“我還以為是你自己破開那樹陣的呢？原來是蘭姐來了，夫君我?guī)湍闶嵯聪氯ノ覀冞@就前去拜見她吧，上次你自認(rèn)形容枯槁不愿和她相見，怕是到時候少不了被她埋怨數(shù)落一番了?！?p>　　東方靖玄勸諫道：“父親的身子不好，天色晚了就歇息吧，明日一早孩兒再陪你們?nèi)ヒ娨棠赴伞！?p>　　陳子軒擺手笑道：“罷了，成天不是泡在潭水里，就是躺在榻上，也挺累的，蘭姐遠道而來為父得去拜見，要不然不僅她睡不好，我和你母親也會心里不踏實的。況且我還想見見那位代王，據(jù)說他溫文爾雅，治國有道，頗有先賢之風(fēng)，還和你十分捻熟，我想他應(yīng)該是你心儀的帝位繼承者吧？若是我猜的不差的話，那就更得去看看了，哈哈?！?p>　　東方靖玄見他梳洗后容光煥發(fā)，精神抖擻，像變了個人似的，又驚又喜的跟著他和母親向院內(nèi)安置諸位貴客的偏房走去，不一時那偏房之內(nèi)歡笑聲四起，許久都不曾停下…

　　薄太后與陳子軒和田雪兒相見后，似乎有說不完的話，每天都黏在一起，東方靖玄只好和劉恒、卓瑪伊娜等人到處轉(zhuǎn)悠，一邊欣賞美景一邊琢磨那神奇的樹陣。

　　這天眼光明媚的午后，劉恒和陳武去外面打獵，東方靖玄獨自一人站在溫?zé)岬娜叞V癡地盯著徐徐升起的霧氣發(fā)怔，王浚和正叔、五郎三人聯(lián)袂而至，都一聲不響恭敬地站在他身后。

　　東方靖玄回頭笑著看了眾人一眼，問道：“用過午膳怎么不休息下呢，這兩年你們都辛苦了?！?p>　　三人都是不善言辭之人，只是微微地?fù)u搖頭，王浚附言道：“老主公既決定和老主母留在此處，所以我就想過來和主公商議下護衛(wèi)之事?！?p>　　東方靖玄道：“母親身邊的田氏族人絕對可靠，只是人數(shù)有些少，王兄回滎陽后從我的舊將中調(diào)些人手過來交給正叔，日后要麻煩正叔替我保護父母親了，多謝了。”

　　正叔臉上的皺紋一緊，動容道：“少主客氣了，老仆是侍奉過兩代主人的舊臣了，為主盡忠是我的職責(zé)所在，何須言謝呢？”

　　東方靖玄素知他忠厚無雙，微微點了點頭又道：“正叔，你說實話，父親的病情到底如何？我曾探過他的脈象，十分的混亂…”

　　正叔臉色微變，說道：“少主明鑒，主公他體內(nèi)寒毒甚深，而且那年在吳地營救那人時，還曾被惡獸咬傷過，創(chuàng)口年年復(fù)發(fā)，形貌很是駭人?！?p>　　東方靖玄虎軀一顫，一臉的震驚，半晌都沒說出話來，王浚開言道：“主公莫急，鄙人也曾替老主公切過脈，據(jù)我所見眼下老主公絕沒到無藥可救的地步，只是因為其少年時被寒毒所傷，如今又體質(zhì)孱弱而一時無法與病痛相抗，所以復(fù)原困難，若是徐徐增強體質(zhì)，就是痊愈也并非不可能?！?p>　　東方靖玄微微松了一口氣，又道：“王兄所言屬實麼？不要只是為了安慰我才這么說，要是父母有恙，我無法自安?！?p>　　王浚正色道：“主公在上，鄙人豈敢妄言，事情卻是如此。只要老主公按我的藥膳徐徐服用，絕對可以恢復(fù)的，若主公有疑慮的話，鄙人愿立下軍令狀，以性命作擔(dān)保?！?p>　　東方靖玄大喜，說道：“有王兄這句話便成了，我信得過你，需要什么藥草你找柳妹便是，真是太好了。”東方靖玄又看了在一旁侍立的五郎一眼，正色道：“五郎，我要你替我守在滎陽做縣尉，和田光、田熙兄一道替我照顧好妻小和父母，我謝謝你了?！?p>　　五郎和東方靖玄情若兄弟，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便脫口而出應(yīng)道：“大哥放心，小弟定不負(fù)你所托。只是光兄和熙兄會隨你進京的…”

　　正叔見東方靖玄一臉不解，遂道：“這是主公的意思，少主當(dāng)年在上郡遇襲之事是主公和主母的噩夢，他們不想再讓悲劇重演，再說還有少公子和三夫人的安危也需要人料理，這是完全之策。田光和田熙兄弟師從我大齊稷下學(xué)宮名士，武藝超絕，恐怕劍術(shù)還在少主你之上，而且有感于老主公田相對他們家的恩情，更是忠心不二，刀山火海都不懼。”

　　東方靖玄知道先祖田橫向來善于籠絡(luò)善待部下，所以才會頗得人心，即使死后要不乏追隨者，隨感慨道：“既有如此武藝高超之人，那他們留在父母親身邊更為合適，我身邊還會少了保護的人麼？”

　　正叔搖頭道：“長安城是非之地，龍蛇混雜，少主與審德乾、趙銘多有宿怨，如今又是劉章兄弟的眼中釘，京中只有梁玉健和夏侯忠絕對可信可托大事，若有警的話實在讓人難以安心，少主不可再辭，請收下田氏兄弟，再說我們還有數(shù)十人相隨身側(cè)，足以保護主公和主母的安全?！闭f著，不等東方靖玄再答話，便大聲道：“田光、田熙你們還不出來拜見少主?！?p>　　他話音剛落，兩個身材高大的漢子閃身出現(xiàn)在眾人身前，他們身材健碩，一臉的強悍之色，躬身問候罷便安靜地站在正叔身后不再說話，東方靖玄見二人手臂粗壯，一看就是武藝超絕之人，欣慰地向二人點頭示意，正叔因見東方靖玄仍是面有難色，遂低聲道：“他們素重名聲，少主如此多番拒絕，會被他們認(rèn)為是看低自己，恐怕會有不測之事發(fā)生…”

　　東方靖玄想起田橫五百士的故事，虎軀一顫，看了田光和田熙一眼道：“如此就委屈二位老兄屈從鄙人手下了，若是他日老兄有意的話我可推薦你們?nèi)肼氒娭?。?p>　　田光和田熙對視一眼，拱手道：“少主明鑒，劉氏與我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等誓死不愿為劉氏效力，只愿做少主的貼身侍衛(wèi)，保護你的周全?！?p>　　東方靖玄自知失言，剛想要告罪，卻聽陳子軒遠遠說道：“素聞岳丈厚德待人，頗得齊地人心歸附，今日一見果然不虛，夢竹你不可再辭，以免傷了二位俠士的顏面?！?p>　　東方靖玄道：“父親所言孩兒豈不知，只是孩兒遠在千里之外若是有二位老兄留在你們身邊的話我會更放心的?！?p>　　陳子軒沖各個躬身行禮的人擺了擺手，說道：“你的心思我自然明白，你外祖父的舊部都是齊地英杰，個個武藝精良，有好幾位都不下田熙、田光兄弟，你不必?fù)?dān)心的，再說…”

　　東方靖玄欲言又止，陳子軒制止他道：“好了夢竹，你要明白你母親的心意，別讓她為你擔(dān)心，為父可向你保證她的安全?！?p>　　東方靖玄只好點頭應(yīng)承下來，又忙向田氏兄弟致歉，田光見東方靖玄已經(jīng)同意收下他們兄弟，遂改口說道：“主公謬贊了，我們兄弟只是熒光之火罷了，不敢與昔日眾賢士相提并論，劉邦宵小之輩偶然得志而已，我料想其國祚必不長久，若是他日禍起蕭墻，漢室諸王同室操戈之時，希望主公能以上將軍之尊起兵與他們逐鹿天下，那時以主公賢德之名號召四方必是一呼百應(yīng)，必可一舉復(fù)興田齊，那才是名垂千古之舉，必能讓田相含笑九泉之下。”

　　東方靖玄聞言吃驚的和陳子軒對視一眼，勉強笑道：“田兄的美意我心領(lǐng)了，不過食其祿而不忠其主是為不義也，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啊。”

　　王浚附言道：“主公所言極是，二位壯士不必著急，靜觀其變可也，萬萬不可輕舉妄動。”

　　一側(cè)一直沉寂的田熙拍了拍田光的肩膀道：“光弟不必懊惱，天意不可違，我們盡人事聽天命即可，即使無法復(fù)興故國，在上將軍之側(cè)為天下生民做些實事那也是不負(fù)平生所學(xué)了。”

　　陳子軒見狀插言道：“我和你母親、蘭姨商量過了后日為你和伊娜舉辦婚禮，人家千里迢迢地隨你到此，要給人家一個名分才行，你這就去準(zhǔn)備吧。雖然說眼下境況欠佳，但我們也要盡力而為才是，不能虧待了人家啊。正兄、阿伍你們幾個也別閑著，都過去幫忙吧，到時候咱們多喝幾樽美酒，就算為你們餞行了，走吧?！?p>　　陳子軒主持著在溫泉谷中為東方靖玄和卓瑪伊娜舉辦完婚禮后，眾人不敢再叨擾陳子軒休息，幾日后終是依依不舍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