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不朽
黑龍?zhí)丁?p> 赤明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石碑。
似乎自己來錯了地方。
他摸了摸懷里有些發(fā)燙的白鳳匙,輕輕搖了搖頭,走上前來到潭邊,捧起水,正要喝上幾口,解解渴,忽聽得身后傳來一聲冷冰冰的聲音。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喝。”
赤明心頭大驚,連忙轉(zhuǎn)過身去,只見一名少年孤傲地站在自己身后。
那少年一頭赤發(fā),身穿砂忍村常見的辟砂長袍,白色的圍巾纏繞在脖頸處,雖然年紀不大,卻沒有少年應有的朝氣。
他那一雙明亮淡漠的眼珠里死氣沉沉,但在眼眸深處,似乎又有一點執(zhí)拗的堅守,讓他整個人都不那么死寂。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來者正是赤砂之蝎。
赤明長身而起,笑道:“怎么,這水喝不得么?!?p> 赤砂之蝎目光中光芒閃動,他輕笑一聲,雖然笑容就在他的臉上,但赤明卻沒有感到一絲笑意。
就好似寒冬臘月里,冰雪融化時的太陽,雖然你想要從太陽那里獲得一絲溫暖,但那只是假象。
冰雪融化時的太陽,比平常還要冷冽,下雪不冷化雪冷,豈不正是太陽的罪過。
有些人看起來對你很嚴肅,但其實是為你好。
而有些人看起來是在對你笑,但其實并沒有將你放在心上,或許,他踩死一只螞蟻時,也會露出這樣的笑容。
赤砂之蝎的笑容很好看,明媚而燦爛,但他的笑容看來總仿佛帶著種說不出的譏諷之意,若是這譏諷的對象是你,你自然也不會感到舒心。
“你千辛萬苦穿越魔之沙漠,來到此處泉眼,就這么死了,未免可惜了。”赤砂之蝎淡淡道。
赤明一笑道:“傳言赤砂之蝎冷若冰霜,常拒人于千里之外,怎么會好心提點我這個無名小卒呢?!?p> “無名小卒么?”赤砂之蝎凝視著他,過了很久,才緩緩道:“挑選在風沙暴動最為酷烈的時期,穿越魔之沙漠,千里迢迢來到這黑龍?zhí)叮€說自己是無名小卒,那倒是怪事一樁?!?p> “哦,是么?”赤明笑了笑,雙手一攤,道:“如果我說我是迷路了,你信不信?!?p> 赤砂之蝎看著他,忽又笑了笑,道:“我信?!?p> 赤明怔住了,他苦笑一聲,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是得到這個答案。
他正要說話,忽然心生警惕,身形一扭。向一旁急速旋轉(zhuǎn),險而又險避開從沙土中竄出來的四把寒光凜冽的長刀,長刀之上綠光瑩瑩,一股濃重的惡臭直往赤明鼻子里鉆。
赤明身子在空中轉(zhuǎn)了幾圈,跳至一旁,就見得自己站的地方上突兀地出現(xiàn)了一具傀儡,那傀儡是人型,它的外貌有著三只眼,四條手臂,還有一只有些大的下巴,下巴上寫著一個“烏”字,而四條手臂上則各自展開有一柄長刀。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忍者傀儡-烏鴉么?”赤明輕舒一口氣,扇了扇鼻子,皺眉道:“這么危險的東西,不要動不動就拿出來,你不覺得上面的毒液有些太臭了么?”
赤砂之蝎并不感到驚訝,他淡淡道:“多謝建議,味道確實有些難聞,所以我也在改進毒藥的配方。不過,你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p> “哦?”赤明雙眼通紅,輕笑道:“我可不這么認為!”
赤砂之蝎陡然覺得自己陷身于巨大的太陽之中,整個身子都燃燒起來,呼吸灼熱,血液沸騰,偏生卻十分舒適,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呼喚自己,回歸到太陽的懷抱里,他整個人,在這一瞬間忽然變得說不出的奇特僵硬。
赤砂之蝎心神一凝,默念咒語,只覺一道劇烈的刺痛從腦子深處傳來,然后,幻覺退散,神識清明。
他撫摸著額頭,冷冰冰地盯著赤明通紅的眼睛,心里猛然一驚,咬著牙道:“血龍眼,你是血之池一族的人!傳說你們一族的族人擁有可以與宇智波一族相抗衡的血龍眼,據(jù)說一旦中了你們的瞳術(shù),便絕對無法逃脫,你們一族的人還能用鮮血完成各種各樣的術(shù),通過給敵人制造傷口來制造人體炸彈?!?p> 赤砂之蝎越說,眼神中的煞氣便是越重,若不是他時刻以潛腦操砂防備自己的大腦,只要自己體內(nèi)查克拉紊亂,就立刻自主發(fā)動腦子里設定好的查克拉針,刺激自己的大腦,讓自己恢復神識清明,剛剛一瞬間的事,自己就要敗了。
這本是他用來防備木葉村宇智波一族所開發(fā)的秘技,將尺寸極小的針穿過大腦的記憶中樞,時刻監(jiān)視自己或他人的體內(nèi)查克拉流動,進行監(jiān)管或操控。
所以此術(shù)可謂是自殘型擺脫幻術(shù)的最佳辦法,但那股刺痛確實有些痛苦罷了。
一念及此,赤砂之蝎對機關(guān)山城中的秘傳機關(guān)術(shù)越發(fā)感到心頭火熱,勢在必得。
赤明則是心里一愣,血龍眼?自己用的不是火狐族的幻火之力么。
他心里雖然驚訝,但面色無常,淡淡道:“閣下既然冒下殺手,那也不能怪我進行反擊了,不是嗎?”
赤砂之蝎面色冰冷,臉色不虞道:“你就是風之國大名的殺手锏么?”
風之國大名?
赤明面露疑惑,搖了搖頭:“我不是。”
赤砂之蝎面色緩了緩,沉寂了一會,方才說道:“你覺得我會相信你么?你敢說自己不是為了機關(guān)山城而來么?”
“是又如何?”赤明吐出口氣,忽然笑道:“你還沒說這水為什么喝不得呢?”
赤砂之蝎沉下臉,冷冷道:“黑龍?zhí)兜乃此破匠?,喝入肚中,不出片刻,便會化作萬載不化的寒冰,刺穿你的肚腸,凍結(jié)你的血液,你若不怕死,就喝吧?!?p> 赤明聞言,連連點頭,面帶笑意致謝了一番,然后終身一躍,跳進湖中,一邊沐浴,一邊雙手捧起潭中水,美美的喝上一番。
赤砂之蝎霍然變色,死死盯著他,目光銳如刀鋒,帶著濃濃的不解。
赤明則在心里吐槽道:“喂喂,本尊,我還要喝多少啊,我都喝了以肚子了,撐死了?!?p> 陸玄在赤明丹田內(nèi)大聲呵斥道:“閉嘴,這等純凈的充斥著自然能量的靈水,你在別處遇到過嗎!還有時間貧嘴,趕緊喝,喝得越多,我吸納的靈氣就越多!所以多多益善,越多越好!”
“那是你的實力,又不是我的!”赤明氣結(jié),牢騷道:“我的本命能量可是風、土和火,這水喝了,身子都快凍僵了,而且赤砂之蝎就在旁邊看著呢!”
“切,你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吧!有我吸納真水靈氣中的真水之意,這些靈氣傳到你自己身上早就凈化了一遍,凍上一會就能使得本源查克拉更加精粹,多美的事情,趕上你三五個月的苦修,還不滿意!”陸玄氣呼呼的說道。
“這倒也是,嘿嘿!謝了,本尊!”赤明賣了個乖,繼續(xù)大口大口喝起水來。
這等真水冷氣四溢而出的天地靈池,他還是第一次見,喝幾口水,便同吃了顆朱果一般,別提多爽了。
赤明和陸玄俱為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不是這水一旦離開潭子,立馬靈氣就散逸開來,陸玄都想搜集水桶將這一湖水一網(wǎng)打盡了。
等到赤明的本尊和分身都吸納個足飽,赤明終于嘆了口氣,戀戀不舍地從潭子中跳了出來,嘴里喃喃自語,仿佛在說什么好爽、南水北調(diào)、帶回家之類的話。
赤砂之蝎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盯著赤明看了一會,忽然聽到背后傳來腳步聲,只見一名頭戴風帽的枯瘦男子一臉憔悴,邁著沉重地步伐,佝僂著身子,一步一步挪動著身子靠了過來。
他喘著沉重地粗氣,氣喘吁吁道:“抱...歉,哈,哈,我遇到了死亡...死亡風..風暴,晚來了..一會!”
赤砂之蝎身上殺氣陡然升起,冷哼一聲,道:“我最恨有人遲到!你已經(jīng)沒有道歉的必要了!”
來人聞言,面色一變,怒氣上涌,惡狠狠道:“小鬼,你別太自大了!”
話音未落,一具龐大的傀儡從地底鉆出,將來人套進腹部。
那是一具螞蟻型的傀儡,通體黝黑。
螞蟻傀儡的頭比烏鴉要長,長著一對紅色的惡魔般的角和六條胳膊,胳膊上可以切割對手的數(shù)把鋸刀。
它有一個極其龐大的肚子,其存在是為了“捕食”——將對手裝進身體。
只聽咔嚓咔嚓幾聲,傀儡的腹部就被鋼制鎖扣牢牢鎖住,任憑那人如何擊打,都難以損壞半分。
赤明眼尖,鼻子也靈敏,他自然看到,當來人被套入肚子里的時候,肚中離開揮發(fā)出淡黃色的氣體,似乎是麻痹之用。
“快放開我!你這個可惡的小鬼!沒有我的帶領,你一定會在機關(guān)山城內(nèi)死無葬身之地的!”那人大聲疾呼起來,但因為麻痹氣體的原因,聲音越來越小。
“弱小的爬蟲,沒有存活的意義!忍術(shù)!黑秘技·機機一發(fā)?!背嗌爸浜纫宦?,只見他右手一揮,烏鴉傀儡的肢干和頭部就脫離了身體,下部有利刃穿透而出,如同毒蛇在吐露飽含殺戮的信子一般,殘忍而無情。
“求求你,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來人帶著哭腔哀求道。
赤砂之蝎嘴角揚起笑容,帶著變態(tài)的滿足感,笑道:“生命就像是花朵一樣,注定會枯萎凋零,唯有死亡,才會不朽!這是你遲到的宿命!歸于不朽吧!”
話音未落,數(shù)道鋒芒逼人的利刃在空中飛舞盤旋了一會后,齊齊對準黑蟻腹部的槽孔,以迅猛之極的態(tài)勢,插入其中,耳聽得腹部傳來一聲痛呼,汩汩鮮血流淌而出,那人便沒了聲息。
然后,赤砂之蝎歪著頭,盯著赤明,咧嘴笑道:“既然你不是風之國大名的人,那么,你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
他雖然在笑,但笑容說不出的無情冷血,只因他既不在乎自己的命,更不用說其他人的命了。
“啪啪啪!”赤明鼓掌贊道:“不愧是百年來最有天分的傀儡師,舉手投足之間,輕而易舉操控兩具傀儡。”
赤明看了一眼地上流淌著的鮮血,嘆了一口氣,心情萬分沉重,感慨道:“只可惜,殺心太重了。”
舊社會把人變成鬼,新社會把鬼變成人,社會環(huán)境對孩子的影響最是明顯不過。
在他前世,赤砂之蝎的年紀,大部分孩子應該還是在父母的寵愛下,在夾縫的時間里,玩玩王者榮耀,或者在老師的教誨下,于課間時間在校園里同小伙伴一道嬉戲玩耍的。
但也有不少的孩子,因為家貧的緣故,父母在外打工,對孩子疏于管教,于孩子聚少離多,導致了許多留守兒童的困境。
饒是如此,他們還是比某大國操控下的mzzy國度里,直面戰(zhàn)爭的孩子幸福的多。
而在忍者世界,這種直面殺戮與戰(zhàn)爭的孩子,數(shù)不勝數(shù),比如佩恩,比如赤砂之蝎。
赤砂之蝎本應在父母的教誨下快樂成長,但現(xiàn)在,他卻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忍者。
對于此,現(xiàn)在赤明能做的,不過是輕飄飄的一聲嘆息罷了,比沙漠中的一粒沙塵也重不了多少。
心情沉重么?
有一些。
這方世界的諸多悲苦,越是看得多了,越是意難平。
亂世沉浮里,每個人的生命都朝不保夕。
人生在世,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但偏生有些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對什么火之意志沾沾自喜,引以為傲,但卻從來沒想過,讓孩子生來就直面慘烈的戰(zhàn)爭,又有什么臉面談保護和羈絆。
連忍者之間的戰(zhàn)爭是為了什么都搞不清楚,只沉湎于仇恨殺戮中的人,真是可憐又可悲??!
赤砂之蝎似乎看到了赤明隱藏在眼眸深處的憐憫,他的臉孔瞬怒氣上涌,不再是冷漠無情的模樣,他惡狠狠大喊道:“你是在可憐我么!”
隨著赤砂之蝎的怒吼,他手中操控的兩具傀儡也烈烈而行,帶著無邊殺意朝赤明奔騰而來。
赤明平靜道:“我是孤兒,剛出生不久,父母就被忍者殺死了,我可憐你什么?我配可憐那你么,赤砂之蝎大少爺!”
傀儡,戛然而止。
刀鋒,距赤明鼻尖,只在毫厘之間。
刀光映照著赤明稚嫩的面龐,那么清晰,那么明亮。
天地,仿佛都靜止了。
人死如燈滅,死亡,自然是不朽的。
那死亡帶來的悲痛呢?
戰(zhàn)栗之
10.3號的 嗯,多謝支持,盡力寫下去,撲街也要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