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東京!東京?。ǘ?/h1>
“四魂之玉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四魂之玉?。?!這群廢物!為什么,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沒有拿來四魂之玉!””
熊熊烈焰之中,一聲低沉沙啞的嘶吼遠(yuǎn)遠(yuǎn)傳開,如同受傷中舔舐傷口的野獸一般。
那是一尊渾身漆黑的武士鎧甲,半個身子浸泡在巖漿之中,鎧甲下則是一團(tuán)濃的化不開的黑色霧氣,唯有一雙猩紅的眼睛分外猙獰。
“真可憐啊,曾經(jīng)君臨天下,不可一世的堂堂第六天魔王,竟然淪落到被鎮(zhèn)壓在富士山火山熔獄的可悲境遇,嘖嘖,真是我見猶憐啊?!币坏兰惹謇溆盅钡穆曇敉回5仨懫稹?p> 那鎧甲武士聞言,緩緩抬起頭顱,放出一道極其邪惡的神念,然后,他整個都暴動起來,一雙猩紅的雙眼猛地睜開,露出攝人心魄的兇光,其中還夾雜著復(fù)雜的情緒,有不甘,有怨毒,有憎惡,有貪婪,還有深深的忌憚。
“哦?”隨著一聲輕蔑的笑聲,一名僧人款款而來。
鎧甲武士看去,只見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俊秀妖邪的和尚,一身月牙白僧袍,一串白骨佛珠,清秀貌美,文質(zhì)彬彬,男聲女相,體態(tài)清瘦,一雙眼睛靈動無比,仿佛能看透人心的。
只不過,那一雙眼睛盡是黑色,唯有正中央有一彈丸大小的純白瞳孔。
“混蛋,是你!該死,你這個無恥的混蛋,你膽敢來見我!真是可惡!背信棄義之徒,也有臉來!”鎧甲武士怒不可遏道。
“我想來便來?!蹦切镑妊寄块g帶著十足的怨毒之色,冷冷道:“吉法師,你特么給老子安靜點。四百年前你就是個廢物,到現(xiàn)在,更是連廢物都不如?!?p> 鎧甲武士聞言,怒極反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光秀!你個婊子養(yǎng)的,老子視你為心腹,對你寵信有加,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你呢?你膽敢背叛我!說,你為什么要背叛我!孤的心腹愛將!明智光秀!”
和尚輕蔑一笑,緩緩道:“真是很抱歉啊,織田信長大人,我是明智光秀,但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羽衣狐妙生。”
“羽衣狐?”鎧甲武士眼神陡然一冷,肅聲道:“原來是臭狐貍一族。還真是稀奇,你這只臭狐貍身上一點狐騷味也沒有?!?p> 他雙手抱胸,帶著深深的疑慮,冷冷道:“老子想了四百多年,也不知道你這個畜生為什么要背叛我!”
“錢,女人,地位,江山,老子什么都能和你分享,你是想自己做天皇么,還是說,你倒向了那只猴子?”
“哦?豐臣秀吉么?他也配?”妙生淡淡道:“吉法師啊吉法師,你忘了我最開始投靠你時說過的話了?”
鎧甲武士眼神一凜,語氣森嚴(yán)道:“制霸東瀛,布武天下,孤一刻也不敢忘!但孤的夢想都被你毀了啊,光秀,哈哈哈哈哈哈!”
“廢物!”妙生嫌棄地瞪了鎧甲武士一眼,厭惡道:“有我相助,你本就能輕易地統(tǒng)一東瀛,可是你瞞著我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p> 鎧甲武士冷笑一聲,道:“怎么,不就是殺了八岐大蛇么?”
“你這蠢貨!你毀了我的計劃!”妙生怒喝道:“那八岐大蛇,你以為祂是誰?連我也不敢招惹祂,就你?一個破爛村子里作威作福的垃圾軍頭,也敢去招惹祂!”
“哼!那八岐大蛇不還是被我殺了!“鎧甲武士不滿地大吼道,他說著,嘿嘿笑了幾聲,便掙扎著從巖漿之中爬了出來,站在緩緩流動的熾熱巖漿上,面向眼前之人,一臉倨傲之色。
“老子可是第六天魔王啊!你他娘的貪生怕死,老子可不怕!”
“還不快他娘的給老子破了這該死的詛咒,放老子出去!老子會給你第二次的機會!繼續(xù)任命你為老子的軍師!”
“真正的無知往往以自大的面目示人?!泵钌凵褡兝洌钌畹貒@了口氣,眼神中充滿了憐憫。
“你說什么?你膽敢對老子不敬!”鎧甲武士被妙生眼中的憐憫激怒,不禁怒聲嘶吼起來,奮力就要起身撲向那妙生。
但是,巖漿之中忽然竄出一股暗紅粘稠的血漿,迅速化作一道道鎖鏈死死纏繞住了鎧甲武士,將他重新拉回滾燙炙熱的巖漿之中。
鎖鏈之上燃起靜謐的血色火焰,炙烤著鎧甲,發(fā)出滋啦滋啦的聲音。
一道道暗紅色的血焰在鎧甲里的黑霧中綻放,仿若燦爛盛開的夏花,但卻帶著深入靈魂的寒意,冷逾萬載不化的寒冰。
那鎧甲武士頓時發(fā)出痛苦凄厲的哀嚎,蜷縮著身子,不斷顫抖,歇斯底里的發(fā)出一聲渾然非人的凄厲慘叫:“痛煞我也!”
妙生冷哼一聲,伸手一甩,一道靈光揮出,將這股血焰暫且壓制下去,然后陰惻惻道:“嘿嘿,八岐大蛇的怨念憎恨所化的詛咒鎖鏈。吉法師啊,吉法師,你還真是不瘋魔不成活,為了野心,竟然將霓虹的護(hù)國神獸八岐大蛇都給宰了,我該怎么說才好呢?瘋子,傻子,還是天才。”
說著,妙生輕輕歪頭,一臉輕蔑地說道:“亦或者說,不愧是瘋瘋癲癲的第六天魔王大人啊!”
那鎧甲武士半躺在熔巖上,連喘幾口粗氣,嘶啞著嗓子,擠出幾句話來:“混蛋,連你這個陰溝里的爬蟲也敢嘲笑老子天下布武的野望了么?你是來看我笑話的么,嗯,妙生!”
他桀驁不馴地仰視著妙生,卻放佛帶有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伸出右臂,黑色霧氣變化出一只張開的手掌,猛地狠狠一攥,狂妄道:“孤掌控天下,八岐大蛇亦在掌中,要它生便生,要它死,便死!”
“哼,隨你,隨你,你高興就好。吉法師,那都是你們霓虹自己的事情,我懶得搭理。我可沒那個閑工夫看你的笑話?!?p> 妙生嘴角上揚,用一種看笑話的語氣輕松說道:“你當(dāng)真以為自己殺了八岐大蛇么?你只不過殺了此方世界的八岐大蛇罷了?!?p> “我為何要背叛你?那是為了割舍你我之間的因果??!”
“你可知道,大千世界與小千世界!”
“你所殺死的八岐大蛇,不過是無數(shù)時空碎片中微不足道的弱小的一尊罷了!”
“你自以為是殺了祂,卻引來其他世界中八岐大蛇的窺伺!”
“若是你真正掌控東瀛,殺了便殺了!但你太心急,太急躁,福淺命薄,根本負(fù)擔(dān)不起殺害守護(hù)靈的因果!害我不得不親手將你毀滅,讓時間線回歸正常!”
織田信長的氣息不斷變幻,默然不語。
他得到阿修羅魔刃后,被鎮(zhèn)壓在這富士山下,也了解了不少魔道秘聞,心知妙生在這一點上并沒有欺騙自己。
“是孤太心急了。孤向你道歉。”沉默良久,織田信長方才沉聲說道:“你來這里,是要救孤脫困的吧。你我聯(lián)手,自當(dāng)縱橫天下,無可匹敵!”
妙生冷笑連連,懶洋洋道:“你若想脫困,就將幻魔一族的阿修羅魔刃交予我。”
第六天魔王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冷冷道:“你怎么知道阿修羅魔刃的事情。”
妙生懶散道:“當(dāng)初我?guī)湍悴嘉涮煜?,形勢一片大好,你卻瞞著我去殺了八岐大蛇的靈魄。你以為你是誰?有能殺死八岐大蛇這等神明的力量?”
“還不是靠著幻魔一族的阿修羅魔刃?!?p> 傳聞,這口魔刀刀柄是魔王阿修羅的魔骨所鑄,白骨森森,凜冽森寒。
刀身卻是無數(shù)血光,還有無數(shù)生靈冤魂所鑄,刀光如血,熾烈酷寒,又有無盡的怨力纏繞,刀身上有一個血紅的魔瞳,眼光深遠(yuǎn)無盡,似能吞吸一切。
只要此刀被催動出去,斬殺敵人,就會把敵人的魂魄和精血一并吞噬,演化為自身的法力。
織田信長嘿然一笑道:“嘿,光秀,阿修羅魔刃是唯有幻魔一族才能掌握的神兵利器,不是你們這群臭狐貍能掌控的!”
妙生淡淡道:“井底之蛙,妄自尊大?!?p> 說罷,妙生伸出纖纖素手,輕輕打了一個響指,輕聲道:“天妖萬化,萬相歸虛?!?p> 說罷,那鎧甲武士突然干嘔,捂著肚子彎下了腰。
他眉心處突然出現(xiàn)一枚血色豎瞳,一道道血絲從豎瞳之中溢出,撕扯著鎧甲武士的體內(nèi)的黑色霧氣。
鎧甲武士痛苦地哀嚎著,不到片刻的功夫,鎧甲內(nèi)的黑色霧氣盡數(shù)被那一枚豎瞳吸收殆盡,然后,那只眼睛竟然打了個飽嗝,然后輕輕閉上了。
鎧甲下面,是一具精壯魁梧的男子身體。
但是,一只又一只的觸手猛然從他口中鉆出,根部在他腹中不斷攪動,轉(zhuǎn)瞬就將他開膛破肚,鮮血從口中噴薄而出,饒是織田信長見慣了殺戮血腥,在這劇痛之中,也嚇得失了顏色。
“我的魔氣,我的魔氣啊啊啊??!”
織田信長的眼珠忽然張開嘴,耳中和鼻孔處的節(jié)肢和觸手忽然劇烈掙扎了起來,整個人五官處,傳出角質(zhì)層破碎的咀嚼,還有汁液噴出的聲音。
他血管忽然蠕動起來,就像蠕蟲一樣,將那蔓延的發(fā)絲抓住,一寸一寸的撕裂。
隨后,他全身上下的皮膚盡數(shù)潰爛,生出無數(shù)小觸手一般的肉芽,將織田信長死死纏住,大口大口撕咬起來。
織田信長痛苦地捂著喉嚨,發(fā)不了聲,卻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都異口同聲的笑了起來,發(fā)出各式各樣,男女老少的聲音道:“你不理解我的存在……”
然后轟的一聲,織田信長整個人像是膨脹的氣球炸裂開來,頓時斷肢橫飛,哀號遍地,肉塊和黑血像暴雨般灑落。
那血肉掉落在巖漿之中竟然化成了一方血池,咕嚕咕嚕冒著熱氣,只余下一桿雪白的骨頭屹立在血池中央。。
血雨的洗禮讓妙生心滿意足地舔舐了下嘴唇。
他從高處躍下,踩著遍地尸骸,在血海中一步一步朝那白骨走去,將其握在手里。
然后,白骨上張開血盆大口,大口大口的吞噬著地上的血肉。
無數(shù)血肉聚集在白骨周邊,將妙生整個人都包裹起來。
等血肉消失之后,那個白凈秀美的和尚已然不見,只有一名身穿黑色鎧甲的武士。
“呵,這具身體還真是罪孽深重呢?!蔽涫炕顒恿艘幌律眢w,聲音卻是妙生的。
“黑龍會么,他們就是信長在現(xiàn)今的附屬么?唔,低劣的幻魔一族。不愧是尾張的大傻瓜,竟然真的聽信了惡魔的鬼話,將自己作為魔骨的宿主?!?p> “八岐大蛇的詛咒還真是鉆心剜骨的痛啊?!?p> “還有宿命因果中的半妖,真是讓人火大。”
因果糾纏與時間線約束是了不得的大殺器。
他在此方世界謀劃許久,潛身于明智光秀的身份,暗中以四魂之玉的力量攪亂因果線,卻還是人算不如天算,被織田信長膨脹的野心毀壞了計劃。
無論其他時空中,明智光秀背叛織田信長是何原因,恩怨也好,信念也罷,亦或者野心,亦或是靈石妖魔,在這個世界,他必須親手殺死織田信長,以規(guī)避大千世界中八岐大蛇的注意。
這般思慮了片刻,妙生變回了自己的模樣,感受著自己眉心的一點黑氣纏繞,眼神冷漠。
他吸收煉化的妖魔越來越多,整個人仿佛無數(shù)妖魔鬼怪的結(jié)合體,全靠他以一己之力鎮(zhèn)壓住,才沒有迷失本性。
但那又如何呢?
只要自己誅殺了伊邪那岐與伊邪那美,煉化了他們的陰陽道果和黃泉道果,便可以一方世界本源之力,徹徹底底復(fù)活娘娘。
縱使自己身墜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脫,那又如何。
誅殺伊邪那岐與伊邪那美,就從此方世界開始吧!
這般想著,妙生心思一動,嘴角揚起一絲笑容,歡喜道:“原來如此,是舊人相逢啊?!?p> 他吞噬了織田信長,承接了八岐大蛇的詛咒,與八岐大蛇之間有了隱秘的聯(lián)系,自然感覺到了八岐大蛇的善念化身。
以及,那個壞他好事的小鬼。
但曾經(jīng)的敵人,也可以當(dāng)做今世的戰(zhàn)友,不是么?
妙生獰笑著,身形漸漸變淡,消失不見。
談起臭名昭著的黑龍會,那自然是罄竹難書。
據(jù)奴良滑瓢所說,那阿巖,似乎是黑龍會的式神。
因為黑龍會與霓虹官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奴良滑瓢一向?qū)邶垥炊h(yuǎn)之。
陸玄囑咐山水道人在山上護(hù)衛(wèi),自己則下山來到了小女孩阿巖的住所。
那是一棟霓虹很常見的一戶式,但在陸玄神念之中,卻是一切妖魔鬼怪無所遁形,此屋鬼氣森森,怨氣重重,是一處極其兇惡的鬼屋。
陸玄皺眉,身形一閃,便已進(jìn)入門內(nèi)。
看起來,屋子里只是一件普普通通、干凈樸素的客廳,但陸玄輕哼一聲,足底法力一踩。整間房屋瞬間一變,變作一間陰森可怖的靈堂。
一方破舊腐爛的棺材就擺放在客廳正中央,一名身著錦衣的婦人就躺在棺材里,懷里抱著小女童阿巖。
“區(qū)區(qū)幻術(shù),雕蟲小技。嗯,原來是鬼母鬼子,這小日子過得不錯的人真是喪心病狂?!?p> 所謂厲鬼,乃是怨念憎恨極大的靈體,以極陰之氣煉化而成。
若論世間之愛,父母之愛摯深,故而因子女產(chǎn)生的怨恨也極大,但此道太過有傷天和,素來為正道所不容。
被陸玄驚動,那鬼母緩緩睜開眼睛,直挺挺地從棺材中站立起來,一雙空洞的眼睛中盡是血水,汩汩地往外流淌著鮮紅的血液。
陸玄懶得廢話,隨手一道大日真焱劍光將鬼母絞殺,如同熱刀子碰黃油一般,瞬間就將鬼母融化為一縷黑煙。
那鬼母一死,鬼子阿巖咿咿呀呀說了幾句,也化作一縷青煙消失不見了。
“太上往生咒太上敕令,超汝孤魂,一切鬼魅,四生沾恩?!标懶b念此經(jīng),將母女二鬼送往地府。
她們雖然不是主謀,但作惡多端,先去地府打工幾年再說吧。
母女二鬼剛被送走,一只面相陰鷙、身形枯瘦的老頭氣沖沖從里屋跑了出來,面色陰翳地盯著陸玄,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冷冷道:“閣下何方神圣,為何來東瀛撒野,難道忘記中土玄門已經(jīng)與我方簽訂過誓約了么?”
陸玄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不屑地吹了一下,懶洋洋道:“誰說我是中土玄門的?”
老頭面色一怒,正要說話,忽然面色大變,掐指算了一算,大驚道:“怎么可能,你不是中土玄門,為何會有如此精湛的道術(shù)!”
陸玄冷哼一聲,喝道:“藏頭露尾,給我滾出來!”
聲若雷叱,震如霆擊,一喝之下,一道虛影從老頭背后的空間狼狽不堪地滾了出來,七竅流血不止,面色青白無光,渾身黑煙繚繞。
“佐佐木大人!”老頭面色大變,關(guān)切大喊道。
這佐佐木擺手示意無礙,狼狽不堪道:“閣下道法精深,已至天君一流,竟然如憑空產(chǎn)生一般,到底是何方神圣?”
陸玄神識之中感受到一股臭味,嫌棄地扇了扇,打量著眼前的佐佐木。
此人是浪人劍客打扮,許是生前邋遢,不愛洗澡,以至死后化為鬼魂,身上的臭味也如執(zhí)念一般存了下來。
“佐佐木大人,快,快殺了這混蛋?!笨菔堇项^臉上露出一絲擔(dān)憂,急忙催促道。
“英靈么?”陸玄輕輕一抬手,淡淡道:“那就請你去死吧。”
說罷,一指點出,一道大日真焱劍光瞬間洞穿佐佐木的胸口。
這道劍光光芒強烈,白茫茫的直如大日一般,耀的人眼發(fā)疼。
那佐佐木來不及叫喚一聲,瞬間灰飛煙滅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枯瘦老頭。
陸玄看向枯瘦老頭,還未開口,便聞到一股尿騷味,見那老頭已然如一灘爛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