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宇智波力量的詛咒
宇智波斑老了,太老了,有如風中殘燭,冢中枯骨,老得整個人的查克拉都充斥著一股腐爛衰敗的氣息。
但他還是那個宇智波斑,那個屹立于忍者頂尖的人。
除了陸玄,沒有任何一個人發(fā)現(xiàn)他就站在千手柱間雕塑的頭頂上,居高臨下,俯瞰整個忍村。
陸玄遠遠地打量著宇智波斑,心中若有所思。
神無毗橋一役已經(jīng)結(jié)束,宇智波斑已經(jīng)救下了宇智波帶土。
那么他回來木葉是為了什么?
上次和宇智波大戰(zhàn)的時候,陸玄只是覺得他的查克拉很老,現(xiàn)在,陸玄遠遠地打量著宇智波斑,覺得他的查克拉老得快死掉了。
感受著宇智波斑衰老的查克拉在卡卡西和野原琳的身上來回脧巡,最終落在了野原琳身上,陸玄的目光變得幽邃起來。
“是你啊,琳,宇智波帶土的逆鱗!”
野原琳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好在老天爺對她不錯。
生活在木葉忍村,這里不僅有疼愛她的家人,還有自小相識的青梅竹馬,有點呆呆地但活潑開朗的宇智波帶土,以及有點冷漠但帥氣聰明的旗木卡卡西。
她知道宇智波帶土有些喜歡自己,但她確實一直拿帶土當?shù)艿芸创?p> 她喜歡的,是那個冷酷的小天才-旗木卡卡西。
但卡卡西似乎有點太冷漠了。
少女情懷總是詩。
她們的感情婉約纏綿,總是憧憬著如詩一般朦朧純潔的浪漫。
但現(xiàn)實確是殘酷的。
宇智波帶土死了。
那個一直關(guān)心自己的男孩死了,為救她而死。
野原琳怔怔地抬起頭,望著天上的烏云,一時間有些癡了。
天上的云層又厚實起來,就像是她心中郁結(jié)的愁悶。
少女的心思,也如多變的云一樣,誰也猜不透,便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她,究竟是把帶土當做弟弟多一些,還是心中已經(jīng)有了他的位置。
寒風徐徐,黑云漫卷,一如琳的內(nèi)心一般壓抑。
那么將死老人的心思呢?是越加沉淀的烈酒,還是越發(fā)清冽的清水呢?
是看破一切、放下執(zhí)念的灑脫?
還是貪嗔癡難棄、怨憎惡愈深的折磨?
宇智波斑悠然地抬起頭,看著層層疊疊的烏云,淡淡一笑。
當一個人的陰謀得逞時,總是會十分愉快的。
他已經(jīng)許久未曾回到木葉了,櫻花依舊,物是人非,雖然這個村子里的一草一木都讓他感覺十分厭惡,但現(xiàn)在的宇智波斑卻開心極了。
一想到同千手柱間的較量,還是自己占據(jù)了上風,宇智波斑心中就充滿了驕傲。
他恨不得仰天大笑三聲,笑千手柱間婦人之仁,笑千手扉間機關(guān)算盡,笑猿飛日斬蠅營狗茍,師徒三忍到底是輸給自己一籌。
但現(xiàn)在還不是勝利的時候,自己現(xiàn)在只是掌握了勝負手,還沒有到終局落子的那一刻。
饒是如此,心情澎湃的他慢慢伸出自己的雙手。
宇智波斑心中驕傲地想到:“柱間啊柱間,這個混亂無序的世界,唯有力量才是唯一值得信賴的倚靠!我會證明,我的忍道才是對的,而你,錯了,大錯特錯!”
看著那雙瘦骨嶙峋的手正在激動地不斷顫抖,宇智波斑終究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得意,低聲輕笑了起來。
千手柱間也好,千手扉間也罷,他們兄弟倆到底還是死了。
而活著的自己,在暗中操控整個忍界的滋味,實在讓人上癮啊。
“呵呵呵呵呵,宇智波帶土,你就是我最寶貴的棋子啊,是我的王將?!?p> “你是那么善良,那么淳樸,那么天真。寧愿犧牲自己,也要照顧他人。你簡直不像是宇智波,而像千手?!?p> “但是,你終究流著宇智波一族高貴的血液!”
“我想說……你的憎恨,你的執(zhí)念,你的痛苦還不夠啊!”
“痛苦使人強大,執(zhí)念讓人瘋魔,絕望賜你力量,恨意令你成長。帶土,現(xiàn)在的你,執(zhí)念不夠深,恨意不夠種,力量還不夠強啊!”
“因為你還有愛情,還有友情,還有無用的羈絆在束縛著你……這么弱小的你,不是我需要的?!?p> “所以,我會讓你強大起來!”
“我要親手斬斷你的善良,你的懦弱,你的軟肋,你的羈絆!”宇智波斑獰笑道:“仇恨會給你力量,而我,會給予你新生!”
陸玄遠遠地望著宇智波斑,眉頭緊蹙,然后看向沉浸在悲傷中的卡卡西和琳。
宇智波一族的力量來源于偏執(zhí)仇恨激漲的精神力,想要刺激宇智波帶土,就只能從他最親近的人身上下手。
攏共也就三個人,他的奶奶,野原琳以及旗木卡卡西。
其中最適合的,自然是野原琳!
一來,帶土似乎十分傾慕野原琳,而野原琳卻芳心暗許卡卡西。
宇智波帶土既是舔狗,又是暖男。
卡卡西是帶土愿意豁出性命的至交好友,但野原琳才是帶土生命的意義。
事實上,帶土與卡卡西之間的羈絆,也是通過野原琳締結(jié)在一起的。
殺了卡卡西,只會讓帶土痛苦一時,殺了野原琳才會讓帶土痛苦一世。
只有宇智波才最了解宇智波。
宇智波這種偏執(zhí)狂家族,腦子一根筋,只會忠誠于一種情感。
宇智波鼬能夠為了弟弟殺了全族,殺了自己心儀的女孩。
其次,雖然血脈微薄,但野原琳到底是千手一族的后裔。
如果留下野原琳,殺了卡卡西,帶土可能一樣會覺醒寫輪眼真正的力量,但若是讓千手一族的力量反客為主,那就不是宇智波斑愿意見到的了。
如此看來,殺死野原琳是宇智波斑謀劃布局中最為關(guān)鍵的一步。
帶土絕不會想到,就因為他的喜歡,野原琳非死不可!
那么波風水門和漩渦玖辛奈呢?
后來的宇智波鼬呢?
想到這,陸玄眼神一轉(zhuǎn),看向角落里的宇智波一族。
他們一族臉上并無太多悲戚,反而有一種若有如無的疏離感。
為首的一人,正是宇智波一族的后起之秀,宇智波富岳。
而在他身后不遠處,他的妻子宇智波美琴正緊緊攥著一名俊秀文靜少年的手。
那少年正是宇智波富岳的長子,宇智波鼬。
而在更偏遠的角落,一名少年一臉淚痕地在那里悲傷不已。
宇智波家族涇渭分明地分作兩團,其中的宗族一脈,個個面相倨傲,聚集在宇智波富岳身邊。
而面相平和的分族則夾在宇智波宗族與木葉眾忍族之間,略顯拘束不安。
此次第三次忍界大戰(zhàn),宇智波一族中犧牲的唯有分族的宇智波帶土一人。
而那悲傷哭泣的少年,正是素來跟在宇智波帶土身后的小尾巴,宇智波止水。
宇智波斑,宇智波帶土,宇智波止水,宇智波鼬,在他們身上,你可以深切地感受到宇智波一族骨子深處的那種狂傲,仿佛來自天上的無情和冷漠。
“還真是執(zhí)念深重的一族啊。就算是善良如宇智波止水,為了貫徹自己的忍道,依然也是冷酷無情。更不要說宇智波斑了,木葉忍村在宇智波斑眼中,就像螻蟻一般,擋在他的跟前,不值一提。”
為了自己的忍道理念,宇智波斑可以毫不留情地踩著木葉,向著自己的方向而去。
而為了自己的弟弟,宇智波鼬也可以毫不留情地踩著宇智波全族,向著自己的方向而去。
“說白了,還是因陀羅力量中的魔性。”
“要么放棄因陀羅的力量,找到真我。要么,繼承因陀羅的力量,淪為六道仙人手中的工具。”
陸玄想著,帶著悲憫的目光,掃了一眼三代目和志村團藏。
當三代目猿飛日斬還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忍界之上時,當志村團藏秉持千手扉間的理念,不遺余力打壓宇智波一族時,卻不知道,在這個世界,神明才是幕后的下棋之人。
“無論多么悲傷,多么痛苦,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淚,這個忍界,到底都只是大筒木一族的內(nèi)戰(zhàn),是大筒木一族證道成神的蠱盅。”
“絕地天通,是時候,讓大筒木的神仙落幕了?!?p> 陸玄收回自己的目光,閉目沉思,神游天外起來。
如今的他終于有了與六道仙人一起下棋的資格了。
祭奠終于結(jié)束了,接下來是自行祭拜的時間。
陸玄打量了一番眾人,心中微微一嘆,轉(zhuǎn)身離去,只是在經(jīng)過宇智波帶土的墓碑前,看著矗立在帶土墓碑前的兩名少年,略略頓足。
死亡不是終點,悲傷的情緒依然在蔓延。
好在對于生離死別,忍村早已習以為常,在簡單傾訴了一下思念之情后,眾人也沒有心情互相叨擾一番,各自告辭一聲,便各自離去了。
最先離開的自然便是超然于忍村的宇智波一族,反正除了帶土那個不聽話的分家小子,宇智波一族在第三次忍界大戰(zhàn)中毫發(fā)無傷,為什么要假惺惺替木葉流眼淚呢。
但宇智波止水留在宇智波帶土的墓碑前,低著頭沉默不語。
宇智波鼬也留了下來,靜靜地陪著宇智波止水,在宇智波帶土的墓碑上放下了祭拜的白色花朵。。
一來,宇智波鼬同宇智波止水關(guān)系極好,對宇智波止水視若兄長的宇智波帶土連帶著也有了好感。
二來,宇智波美琴也吩咐自己的兒子,說宇智波帶土不僅是村子的英雄,也是宇智波一族的英雄,宇智波鼬身為宇智波富岳的長子,理應祭拜一番。
宇智波富岳將要擔任下一任族長,他有志于彌合宇智波宗族與分家之前的裂痕,向木葉靠攏。
雖然心有不忿,但現(xiàn)在的宇智波確實不是木葉忍村的對手。
只有沉湎于宇智波過往榮耀的老人,還念念不忘宇智波一族凌駕于忍界之上的榮光。
但現(xiàn)在的猿飛日斬,文治武功,將木葉打造地如鐵桶一般,除了宇智波一族這個掣肘,其他忍族盡皆服從,如臂指使。
猿飛日斬借助幾次忍戰(zhàn)的機會,在村子里施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將整個木葉忍村凝聚在火之意志下。
現(xiàn)在的木葉,你首先是木葉的忍者,其次才是千手一族、日向一族、猿飛一族、志村一族、豬鹿蝶等忍族的忍者。
除了幾次打贏忍戰(zhàn)外,其中最值得一提的,便是編撰《封印之書》。
這是由初代火影封印的卷軸,里面記載著多重影分身等禁術(shù)的使用方法,后來傳到了猿飛日斬的手中。
猿飛日斬繼承千手柱間的施政理念,召集木葉忍村的各大族人,索要各族秘藏的忍術(shù)。
木葉要求各大忍族,除了極少數(shù)安身立命的絕密忍法,其他忍術(shù),木葉會按照地下忍界的價格予以購買。
擁護猿飛日斬的豬鹿蝶很熱情地以成本價捐獻了自己家族中珍藏的秘術(shù)。
其他大大小小的忍族,也在猿飛日斬或交換,或利誘,或威逼的操作下將自己家族珍藏的忍法交了出來。
然后,猿飛日斬欽點猿飛一族的附庸,書翁一族統(tǒng)領(lǐng)各族精英忍者,一起編撰了《封印之書》。
猿飛日斬曾驕傲地說道:“此封印之書,旨在自忍術(shù)開創(chuàng)以來,取諸法之秘,聚百族之術(shù),忍術(shù)、體術(shù)、幻術(shù)、封印術(shù)、通靈術(shù),備輯為一書,以此為基,精研忍術(shù),取之不盡,用之不竭?!?p> 事實上也是如此,除了十族還保留著各自的秘術(shù)以外,其他的忍者,其安身立命的忍法修行,在木葉面前,毫無秘密可言。
即使叛逃村子,你的忍術(shù)卻永永遠遠留在了木葉,而且,木葉也會根據(jù)《封印之書》,率全村之力,破解你的忍術(shù),想想就令人絕望啊。
負責這項工作的,就是猿飛日斬的愛徒,三忍之一的大蛇丸。
“哦,你就是巫女靜的弟子,陸玄法師么?”一聲陰沉嘶啞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宇智波鼬一愣,轉(zhuǎn)身一看,便看到一名高瘦陰冷的男子站在眾人身后。
宇智波止水聞言,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向大蛇丸告辭一聲,低著頭離開了。
宇智波鼬剛想追上去,卻聽宇智波止水悲戚道:“鼬,我想一個人靜一靜?!?p> 宇智波鼬伸手,想要挽留孤獨離開的宇智波止水,卻還是無力地放下胳膊。
他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眼睜睜看著宇智波止水離開,呆呆站在原地,舉目茫然。
宇智波止水已經(jīng)不止一次痛斥宇智波一族,大罵那群族人貪生怕死,忘恩負義,不參加第三次忍界大戰(zhàn),使得木葉不得不派少年忍者走上戰(zhàn)場。
“宇智波帶土就是被宇智波一族害死的。”宇智波止水帶著恨意,對宇智波鼬厲聲說道。
他的眼睛仿佛萬古不化的寒冰,冷冷道:“我以宇智波為榮,也以宇智波為恥!”
大蛇丸柔聲道:“為死者哀嘆沒有任何意義?!?p> 瑟瑟涼風吹拂而來,將枝頭寥寥可數(shù)的幾片枝葉帶走,帶起地上碎裂的草葉,打著旋兒飛舞。
風聲中隱有一陣縹緲的笛聲,帶著種淡淡的憂郁,美得教人心碎。
吹拂而過,揚起大蛇丸披散的發(fā)絲。
他的聲音沙啞而滄桑,在風中靜靜飄蕩。
“如果死亡有意義,那只存在于它可以利用的時候。”
宇智波鼬眼神中帶著少年的純真與不解,肅穆道:“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沒有意義?!贝笊咄枵Z氣淡漠:“如果有,那只存在于生命永恒的時候。”
宇智波鼬茫然地看向宇智波止水離去的背影,他的年紀還小,還不懂這些,但卻感受到了一種異樣悲傷的情緒在心中蔓延。
“我一直喜歡一句話,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他尋找光明。”陸玄淡然道:“顏子無心羨老彭。松樹千年終是朽,槿花一日自為榮。何須戀世常憂死,亦莫嫌身漫厭生。生去死來都是幻,幻人哀樂系何情?!?p> “世人總是喜歡談論生死。”他看向宇智波鼬,一臉認真道:“但討論生命沒有意義,生命的意義在于活著?!?p> “人是為活著本身而活著,而不是為了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著。”
“活著的力量不是來自于叫喊,也不是來自于進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賦予我們的責任,去忍受現(xiàn)實給予我們的幸福和苦難、無聊和平庸。”
“最初我們來到這個世界,是因為不得不來,最終我們離開這個世界,是因為不得不走。生的終止,不過一場死亡?!?p> “有的人活著,但他已經(jīng)死了,有的人死了,卻還活著。”
說到這,陸玄眼中閃過無數(shù)烈士的身影,沉沉嘆了口氣,深深地看了宇智波鼬一眼,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p> “到死亡來臨時時,愿你不負此生,愿你無愧于心,愿你能驕傲地說出,我的一生,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p> 大蛇丸輕蔑一笑,不予置評,轉(zhuǎn)身離去。
少年,總是天真而又不切實際。
陸玄也灑脫地離開。
他理解大蛇丸,但他不愿意做大蛇丸。
在兩人離開后,黃昏轉(zhuǎn)瞬即逝,黑夜從天而降了。
晚風蕭瑟,拂動落葉,拂動草坪,也擾亂著宇智波鼬的心。
樹葉簌簌飄落,沙沙作響,鷓鴣不住啼鳴,聲聲幽冷。
宇智波鼬看了看遠方萬家燈火通明的木葉,又看了看宇智波帶土的墓碑,黯然地轉(zhuǎn)身離去。
他孤獨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悵然若失。
在蕭瑟的寒風中,一切的悲傷都慢慢歸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