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止戈被八月等人找到之時,在小酒館里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盧止戈!盧止戈!”
盧止戈睜開眼看著八月,笑著大聲喊道:“八月!讓小十二給我送點酒來!這兒的酒太難喝!”
八月一臉無奈,好聲好氣地給店家陪著不是,托伙計幫著將盧止戈抬上馬車。
盧止戈嚷嚷著:“酒!給我酒!我還要喝?!?p> 盧止戈橫著趴在馬車上,車上坐著三個人,其中一人是八月,另外兩人分別是四月和小先生。
馬車搖搖晃晃地前行,盧止戈緩緩睜開眼睛,眼中迷離盡褪,醉意全無。他坐起身子輕聲對三人道:“紫逸的人還跟著嗎?”
小先生與四月相視一眼,得意一笑。
“紫飛樓的人那點套路,還能難倒我小先生?”
盧止戈這才放下防備。沈幸雪所有決絕的話,他一句也不相信。他與沈幸雪經(jīng)歷那么多,他如何能不懂她,她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這個苦衷很有可能和自己相關(guān)。所以他假裝崩潰買醉,他格外留意身邊的一切,發(fā)現(xiàn)紫飛樓的人暗中盯著他,那時他就明白,要先打消紫逸防備之心,才能攻其不備。
他算準(zhǔn)八月會找到他,并且小先生和四月也會安耐不住地想要將紫逸拉下馬。
“小先生,在樓中可有發(fā)現(xiàn)我爹的蹤跡?”
小先生瞧著盧止戈這兩副面孔,心想以后定不能與此人為敵才是,而后道:“我此番來正是為了此事。紫逸是從一個擺放紫飛樓的人那得到進入天機閣的辦法,而他當(dāng)上樓主之后,便將那人看管起來。不允許任何人接近。這人名叫陳述,盧堡主你應(yīng)該很熟?!?p> 盧止戈一聽就明白,陳述是陳叔的本命?!拔业愂觯蛔弦蓐P(guān)在紫飛樓里?”
小先生暗贊,點點頭。
盧止戈不禁疑惑:“我爹就算受傷,要逃離紫飛樓也不是難事。”
小先生深深嘆了口氣:“他不僅受了傷,還中了毒!看守他的影子本是九先生的影子,九先生死后,紫逸就將他換了下來。我也是費了許多功夫才從他那里得知。老堡主本是來樓中求藥,九先生解了他本身的毒后,又下了一味新的毒。那毒會封住人的經(jīng)脈,盧堡主現(xiàn)在說不出話,寫不了字,也無法運功,只能日日躺在床上,內(nèi)傷越來越重……”
盧止戈這才想明白,沈幸雪為何受紫逸牽制。他怎么沒想到呢?他自己都未察覺,在自己心中盧道武是個無人能敵的存在,以至于他忽略了,爹只是個普通人,會受傷,會信錯人,也會被人陷害。
而他此刻要緊的就是將盧道武救出來,如此沈幸雪便可脫離紫逸的牽制。
盧止戈將前后所有的細節(jié)一一回想,尋找紫逸的破綻。他必須先打破眼前的死局,而不是盲目地沖進紫飛樓救人。
好在紫飛樓中有小先生與四月做內(nèi)應(yīng)?!靶∠壬?,你能弄到紫逸囚禁我爹和殺害九先生的證據(jù)嗎?我們幾人空口無憑,奈何不了他?!?p> 小先生也是一籌莫展?!拔乙怯修k法,早就把他拉下馬了!何至于等到今天!他殺害九先生一事一定記錄在他的起居錄中,如果能得到起居錄這事就簡單許多,只是他的起居錄放在天機閣內(nèi),我進都進不去……欸!”
這一句話給了盧止戈提示,他對小先生道:“我記得你之前說過,紫逸是去見過我爹,才得知的進天機閣的方法,或許你該找個機會去見我爹一面。”
小先生皺眉:“盧老堡主,話也說不出,字也寫不了,如何能告訴我?再說紫逸將他看得嚴,我混進去一不小心就是個死?!?p> “我爹的毒是九先生下的,也就是紫逸見到我爹之時,他已是說不出話寫不了字,他定有別的方法告訴你。但你必須見到他。”
“可我……見到他,萬一他不給我,我豈不是死定了!”
盧止戈摘下貼身的玉佩?!斑@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你帶著它去找我爹,我爹一定會助你?!?p> 小先生接過玉佩,一咬牙一橫心?!澳俏揖妥哌@一著!”
盧止戈轉(zhuǎn)向四月。“紫逸一定還會派人盯著我,我要讓他得到的消息都是,我斗志全無,一心買醉,這件事四月辦起來,應(yīng)該不難吧?!?p> 四月眼睛一瞇,笑道:“不難不難,保準(zhǔn)讓他像親眼所見那般相信你廢了?!?p> 小先生按照盧止戈的吩咐,在盧道武的居所潛伏多日,四周安排了不少影子,但由于沈幸雪住在盧止戈的院子里,影子的注意都在她身上,這才讓小先生得以混入。
小先生見到盧道武后,將玉佩拿到他眼前,照著盧止戈吩咐的對盧道武說了一通,盧道武顫顫巍巍地抬起手在小先生手上畫了幾筆。小先生看出是個地圖,暗自記下。
他雖得到天機閣的入法,卻不敢盲目行事,只能先找盧止戈商量。
盧止戈卻道:“你現(xiàn)在去偷他的起居錄只能證實他殺了九先生,卻不能證明他囚禁了我爹。如此一來就變成了紫飛樓內(nèi)部清理門戶,然而外人不知情況如何,幸雪今后會背著紫逸妻子的名聲,她會痛苦一輩子?!?p> “還需拿到我爹被禁錮紫飛樓的證據(jù),證實幸雪是為救人而被迫嫁給紫逸,才能將她與紫逸徹底撇開?!?p> 小先生腦袋一點?!懊靼?!”轉(zhuǎn)頭又回到紫飛樓將來訪記錄偷了出來。
如今證據(jù)備齊,就差觀眾到場,好戲便可開鑼!
盧止戈當(dāng)眾擒紫逸,救美人,最后抱得美人歸。這事在江湖中舊舊未能平復(fù),有情人終成眷屬,不論是誰都打心眼里祝福。
盧止戈抱著沈幸雪坐在湖邊,月亮的影子在湖面上翩翩起舞。
“真美啊,原來平靜的日子這么美好?!?p> “我們以后都會這般美好。我今日若是晚來一些,你啊,就要做傻事了,是不是?”
沈幸雪裝傻:“什么傻事?”
“你藏在袖子里的簪子,難不成是要殺紫逸的?”
沈幸雪搖搖頭?!八€欠你一個清白,我會讓他還你清白。然后,再自盡?!?p> 盧止戈收緊懷抱?!澳阍趺茨苓@么傻。紫逸不值得你豁出性命去?!?p> “可你值得。”沈幸雪窩在盧止戈懷中。“自我答應(yīng)和他交易的那一刻起,我就決定,此生不能嫁于君,妾定不做他人婦。他永遠不會得到我,尸體也不允許!”
“我明白,我都明白。得妻如此,夫復(fù)何求。”
這一句話一直印在盧止戈的心頭,時時刻刻不敢忘,往后的所有時光里,他將她捧在掌心,視若珍寶,呵護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