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摸摸頭

　　又吞了片退燒藥，蘇繪音才回屋鉆進了被窩。

　　藥效生效還要等一會兒，她小腹疼的也睡不著，擰著眉頭躺了半晌，拿起手機來。

　　微信上有一個小紅點，是蘇子墨半夜發(fā)來的：媽醒了，沒什么大問題，晚安。

　　蘇繪音想了想，怕打擾他休息，按下返回鍵沒回復。

　　小紅點還沒有消失。

　　她扒拉扒拉屏幕往下劃，才看到了早上時候沈舟發(fā)的消息。

　　那時候她還沒起床，起床后就抱著平板玩游戲，完全沒注意到手機上的情況。

　　點開對話，對方發(fā)的是兩條語言。

　　“我不在家，你也不找我說話，一點都不想我嗎?！?p>　　“想回去了，我爹真煩人?！?p>　　他語氣聽著很是委屈。

　　蘇繪音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

　　沈舟的頭像是一個蘋果，好像是他隨手拍的，拿著蘋果的那只手就是他自己。

　　他的手很好看，食指套著枚蛇形銀戒指。

　　在家的時候他總喜歡用那只手摸她的腦袋。

　　蘇繪音看著看著，下意識抬起自己的左手放在了頭上。

　　人一生病心理防線就很脆弱。

　　晚上在餐廳吃飯時，杜明讓她敬酒她沒生氣，何曉讓她道歉她也沒委屈，現(xiàn)在肚子疼、頭疼，就突然難過了起來。

　　突然很想被摸摸頭。

　　蘇繪音又往被子里鉆了鉆，試圖從這點重量里汲取一些安全感。

　　她點開對話框，按著屏幕緩緩輸入了幾個字：什么時候回來？

　　糾結(jié)了一會兒，還沒發(fā)出去，又刪掉了。

　　明明京城才是沈舟的家，她好像沒有立場用“回來”這兩個字詢問他。

　　…

　　京城。

　　這是沈舟在家過的第三個晚上。

　　自從離開海城他就再也沒睡過一晚上安穩(wěn)覺，又回到了之前一晚要驚醒好多次的狀態(tài)。

　　這種狀態(tài)陪伴了他好多年，在蘇繪音家里才住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竟然有點不習慣了……

　　再次驚醒，沈舟撩了撩頭發(fā)擦掉冷汗試圖平穩(wěn)呼吸，下意識去摸手腕上綁的發(fā)帶，然后愣了一下。

　　他看著墻上指針停在四點的時鐘，皺著眉拿起枕邊的手機。

　　點開置頂?shù)膶υ?，對方還是沒有回復。

　　他嘆了口氣，正準備關(guān)上屏幕，備注小狐貍的位置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沈舟眼睛一亮，等了一會兒，卻沒等到任何消息。

　　他按捏不住，率先發(fā)問：沒睡？

　　蘇繪音秒回：嗯。

　　沈舟：沒睡還是醒了？

　　蘇繪音：醒了，頭疼。

　　沈舟回了個表情包：摸摸頭.gif

　　沈舟：生病了嗎？怎么會頭疼？

　　另一邊，蘇繪音盯著他發(fā)過來的表情包，握著手機的手僵了一下。

　　鼻子有點發(fā)酸。

　　她還是沒忍住，重新打了一行字發(fā)過去：什么時候回來？

　　沈舟歡快的按著鍵盤：想我了嗎？

　　蘇繪音坦誠的要人命：嗯。想。

　　沈舟沒想到他這句調(diào)戲會得到回應(yīng)，驚的半晌沒顧得上回她消息，然后猛地掀起被子從床上坐起來。

　　緊接著，蘇繪音又收到了兩條語音。

　　“現(xiàn)在回去?！?p>　　“就現(xiàn)在，立刻，馬上?！?p>　　老人家覺少，沈老爺子習慣每天四點半起床在院子里溜達溜達。

　　他才從臥室里走出來，就見自家孫子穿戴整齊，手里還拎著一個大行李箱。

　　要知道這孩子回家來可是什么都沒帶，現(xiàn)在居然拎了個行李箱。

　　“你這是去哪？”

　　沈舟正關(guān)門的手一抖，回頭尬笑：“我回去。”

　　沈老爺子氣的跺跺拐杖，吹胡子瞪眼的看著他：“回去？回哪去，這是你家你都忘了？”

　　老爺子生氣，喊得聲音大，許是吵醒了隔壁臥室的人。

　　一個女人從里面開門走出來，穿著絲質(zhì)的白色睡裙，揉了揉眼睛。

　　“爸，您別生氣，他年齡也不小了，做事總歸有自己的理由?！?p>　　女人聲音還挺溫柔，聽的沈舟皺起了眉。

　　這人嫁給他爹這么多年，倒是也養(yǎng)出了幾分女主人的架勢，這兩天沒少見她對家里的阿姨頤指氣使，現(xiàn)在都學會跳出來調(diào)節(jié)他們爺孫倆的矛盾了？

　　“爺爺，我在家里多礙眼啊，您不嫌棄我，不帶代表別人也不嫌棄?！鄙蛑鄞怪抻鹄湫Γ粽{(diào)吊兒郎當?shù)?，但沈老爺子知道他有多認真。

　　自從沈世林再婚，他每次回家就沒在家里待的超過24小時。

　　這次也算是到極限了吧。

　　沈老爺子嘆了口氣，本來挺生氣的，又莫名變成了無奈和傷感。

　　兒子再婚他管不了，孫子要走他也攔不住。

　　“行吧，走吧，記得沒事兒來看看我。”沈老爺子煩心，擺擺手不看他。

　　遛彎的心情也沒了，回屋接著睡覺了。

　　…

　　沈舟到海城別墅時，已經(jīng)快十點鐘了。

　　蘇繪音吃了止疼片沒管用，又折騰到七點才睡著，到現(xiàn)在還沒醒。

　　她整個人窩在被子里，只有半張臉露出來，額角沾著點冷汗，看上去很虛弱。

　　沈舟撐著腦袋在她床邊看了一會兒，確定她這張紅紅的小臉絕對是發(fā)燒了，又瞥了眼22°C的空調(diào)，氣的把空調(diào)給關(guān)了。

　　把空調(diào)遙控器放回床頭柜上，他才發(fā)現(xiàn)放雜物的籃子角落里多了一盒平常沒存在過的藥。

　　一盒止疼片。

　　對著說明書找了半天，看上面寫著：可用于頭痛、胃痛、痛經(jīng)等癥狀。

　　沈舟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蘇繪音可能是哪里疼。

　　他抬手在蘇繪音腦門探了下溫度，還是很熱。

　　正發(fā)愁著，窩在被子里的小人兒慢慢睜開了眼睛，目光渙散，黑色瞳仁里流轉(zhuǎn)著一層金光，美的像沖破黑暗的朝陽。

　　沈舟突然想起了她上次被下藥時說過的話：“我忍不住，眼睛會變色。”

　　所以，她在身體虛弱的時候會抑制不住自己的能力嗎？

　　蘇繪音意識逐漸清醒，沈舟的手還搭在她額頭上，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相比起她身體的高溫，他的手顯得有些涼，讓昏昏沉沉的腦袋舒服了不少。

　　聞著熟悉的味道，蘇繪音想都沒想，努力把胳膊從被子里擠出來，兩只手握住他的手腕，緩緩把他的手掌移了個位置，放在自己的頭頂。

　　她的頭發(fā)在被子里揉亂了，細軟的發(fā)絲毛茸茸的，像只小動物。

　　沈舟懵了一下，以為她在嫌棄自己的手礙事，正準備挪開。

　　就聽見小姑娘低啞虛弱又軟乎乎的聲音：“摸摸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