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喬爺看見了
夜色深沉。
小路上，一個女人裹緊了身上的風衣，夜里溫度驟降，著實冷得厲害。
身后有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女人起初沒在意，可那腳步聲一直跟著自己，她走快些，那聲音也跟著急促起來。
女人慌了神，她突然往前跑，身后也有人跟上來。
“啊——”
女人尖利的聲音響起來，驚恐萬分。
街的另一邊，黑色衛(wèi)衣的男人從出租車上下來。
“奇怪，我好像聽到了有人尖叫？”司機找現(xiàn)金的動作停了下來，屏息去辨認聲音的方向。
喬也站邊上等著找錢，一臉冷漠，毫不在意又出了什么事。
*
水南街有變態(tài)暴露狂的事，傳遍了整個一中。
程然在傍晚放學后，跟在了姜亦后面。
女孩每天去水南街煎藥，是全校皆知的事。
“你跟著我干嘛？”姜亦停在路邊，看著匆忙閃躲的男生，覺得有些好笑。
程然紅著臉，從電線桿后面出來。
往日囂張的校霸，此刻畏畏縮縮，通紅的一張臉，是少年人獨有的羞澀。
“我怕你碰到壞人。”一句話說的他面紅耳更赤。
姜亦輕輕笑了，她的劉海長出來了不少，更好看了。
“謝謝，不過不用?！苯鄿芈暭氄Z的。
程然杵在原地，依舊不愿離開，他看著女生的眼睛，里面干凈透徹，就是沒有一點他的影子。
“你就當我不存在?！逼谛」媚锩媲埃洗蟮耐L全然無了。
此刻卑微的，連備胎都算不上。
“真的不用?！苯嗖幌牒瓦@孩子有任何情感上糾葛，她的意思已經(jīng)很清楚了。
男生站著，拳頭一點點捏緊，但是，他的姿態(tài)放的更低：“姜亦，我……”
“程然。”女生平靜打斷他的話，“我不喜歡你，也不需要你的保護?！?p> 他跟著來，她從一開始就知道。
只是礙于人多，加上程然也是也是出于好心，她才在無人的小道戳穿少年拙劣的偽裝，這樣也不怕?lián)p了少年在別人跟前的面子。
程然木然愣在原地，仿佛涼水從頭頂澆下，熾熱的心瞬時涼了半截，然后愈來愈涼。
他往后踉蹌，退了小半步，有些站不穩(wěn)，眼眶沖了血一樣紅，眉骨上的疤也猙獰起來。
“對不起?！鄙倌陚}促轉(zhuǎn)身，很快便消失在快要淪陷的夜色里。
姜亦沒什么表情，又一次傷了小男生的心，她也沒什么內(nèi)疚的。
感情的事本就你情我愿，她不吃強扭的瓜，也不喜道德綁架。
沒一會兒，她就拐進了水南街對面的巷子里。
沒走幾步路，還真就讓她給碰上了。
天色暗得快，巷子里亮起微弱的路燈，穿著灰綠色長外套的男人正面貼著一跟路燈桿，身體上下蠕動，總之非常不雅。
姜亦瞇了下眼，很快低頭，從兜里摸出綠盒子，點了根煙。
那男人笑嘻嘻地轉(zhuǎn)過臉，十分惡趣味地伸出了舌頭，他已經(jīng)想象到年輕女孩子驚恐慌亂的眼神，還有眼睛里晶瑩瑩的淚珠。
光是想想，就興奮得很！
嘻嘻嘻——
然而，姜亦靠著邊上站，視線正好不會落在他身上，纖細的手指捏著細長的煙。
她抽煙很美，不像十七八歲的姑娘，仿佛是久經(jīng)風霜的老者。
每每吸一口，然后吐出的漂亮煙圈，似是在訴說一個個美麗而又遺憾的故事。
那個對著電線桿發(fā)情的男人，在她看來，和發(fā)情的畜生并無區(qū)別。
就是可憐了拿無辜的電線桿。
變態(tài)男一愣，受挫了。
他作案這么久，第一次這樣被人無視，像是無聲的嘲諷。
就像你在臺上辛辛苦苦演了一出大戲，卻無人觀看一樣。
變態(tài)男覺得有必要出絕招了，他猙獰著臉，敞開衣服，嘴里發(fā)出人類不能模仿的猥瑣聲音。
“呀——”
“挺能造啊。”姜亦垂下拿煙的手，憑著聲音，手上飛出一塊刀片，不知是故意還是怎地，正中變態(tài)男的下三寸。
“啊——”
變態(tài)男發(fā)出凄厲慘叫，捂著下檔，無力的軟趴在地上，縱使他穿再少，額頭也冒出不少冷汗。
姜亦抿著唇，余光往那邊一掃，看到了從陰影里出來的人，眸色微頓，動作很快地將手里的煙掐了。
喬也從這邊路過，聽到了這邊有聲音，就看到了眼前一幕：
短發(fā)少女裹著黑色小外套，青澀澀地站在昏暗的路燈下，她抱著雙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乖巧，又顯得孤立無援。
而他的不遠處，是個像死狗一樣的男人。
“喬爺。”女孩溫溫柔柔地喊著，像往常一樣。
喬也微微點頭，瞥了眼地上的“死狗”。
“喬爺，這個變態(tài)欺負人。”女孩依舊是溫溫柔柔的調(diào)子，好聽地酥入骨頭。
喬也微微愕，姜亦竟然也開始告狀了？
變態(tài)男冤枉，他們倆到底誰欺負誰來著？
“影響我考大學了。”女孩接著說。
變態(tài)男無語死了。
咋這時候就成白蓮花了？當初您抽煙的時候，怎么不覺得會影響您考大學？
似乎感覺到后方的冷意，變態(tài)男拼命往前爬。
可惜，慢了。
咔。
隔這么遠，姜亦還是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背脊上的壓下來的重量，壓的變態(tài)男喘不過氣，他快疼死了，喉嚨像被封死了，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走嗎？”姜亦一臉平靜的走向喬也。
饒是見了這么暴力的事，她也不怕喬也，一點都不怕。
光下的男人冷著臉，眼底黑沉沉，那里是一片深不可測的泥潭，此刻，視線正落在女孩的左手上。
女孩抬著眼，距離他不算近，只是靜靜看著他：“喬爺，你怎么在這里的？”
“路過?！?p> “那你現(xiàn)在去哪里？”姜亦問的有點多，左手往后藏了點。
她剛吸了煙，味道雖不重，但還是有的。
“水南街?！?p> “噢，真巧。”姜亦笑著點頭。
從水南街過來，再去水南街。
喬也抿下唇，轉(zhuǎn)身走了。
姜亦跟在他身后，隔著距離，悄悄把煙扔進垃圾箱。
“我看見了。”前面的男人開口，聲音低沉。
姜亦一頓，面上不顯，她笑著問：“看見什么？”
“你這次考試又是第一?！?p> 姜亦垂下眼，把兜里的煙藏好，乖乖巧巧又很不謙虛：“我說過，我成績很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