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傳來敲門聲,艾愛急忙將碎片塞進香囊,胡亂捆上,再把香囊揣進褲兜。她打開門一看,是一個長相端正、保養(yǎng)得體的中年女子,右邊眼尾有一顆痣,增了幾份嫵媚,年輕時,應該也是個美人。
她一見到艾愛,激動了濕了眼眶,拉著艾愛的胳膊說道:
“艾愛,你出院了,真好,真好!我就說,你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我本打算今天下了班去看你,剛才聽劉鋒說你回來了,我馬上就跑過來了?!?p> 艾愛有些尷尬,棉花糖不在身邊,她不知道面前這中年女子是誰,只好含糊地笑笑,點點頭。
“艾愛,聽說你住院,我心里可難過了,我去醫(yī)院看過你,你一直昏迷著,孤零零地躺在床上,看得我……”中年女子說著,眼淚落了下來。
“我沒事,你別哭啊?!卑瑦凼置δ_亂地安慰著。仙界中人都穩(wěn)重自持,很少遇到這樣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這就去求劉鋒,讓你重新回來上班。你可得好好養(yǎng)養(yǎng),看你瘦的?!敝心昱优呐陌瑦鄣募绨?,溫和地笑著。
“嘿嘿,是瘦,肌肉太少了?!卑瑦鄹胶偷溃瑢τ谶@個皮囊,她屬實不大滿意。
“女孩子要那么肌肉干嘛?男人抱著能舒服嗎?傻丫頭!”中年女子笑著說道,“我去找劉鋒了,回頭幫你收拾屋子,亂的跟豬窩似的?!?p> 艾愛看著女子的背影,哭笑不得,這張嘴真是無敵。她瞥見對面吳春香的窗戶上閃過一個人影,估計她剛才趴窗戶聽兩人說話來著。
艾愛走到吳春香門口,大聲喊道:“吳春香,你放我屋里的東西趕緊拿走,我要大掃除了?!?p> 吳春香瞬間拉開門,一溜小跑沖進艾愛的房間,抱起放在桌子上的箱子,嘴里嘟囔著:
“艾愛,我可丑話說頭里,我的東西要是少了什么,我可跟你沒完。”
艾愛鄙夷一笑,道:“你那些地攤貨,本仙~女才瞧不上呢!”
“喲,喲,還仙女,也不撒泡尿照照,呸!”
“你說誰?”艾愛冷冷瞪著吳春香,嚇得吳春香滋溜跑回屋,關(guān)上屋門。
艾愛抿嘴偷樂,隔著門,聽到吳春香在打電話:
“她好像換了個人似的,那眼睛一瞪我就害怕……不是我心虛,我有什么好心虛的……我怎么就老欺負她了?……行了行了,你也別裝好人,反正是你沒地方住了?!?p> 艾愛猜測,吳春香應該是在給她弟弟打電話,不管她們了,先收拾屋子吧。
好在,屋子不大,兩個小時后,艾愛已經(jīng)全部收拾停當,床單被罩洗干凈掛在院子里,被褥拿到屋頂曬太陽,屋子雖然依舊破舊,但至少整潔了許多。
太陽西斜,艾愛迎著吹面不寒的楊柳風,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她踩著梯子上到屋頂,坐在屋脊上,看著遠方霧靄四合,有幾分仙界的樣子。
棉花糖回來了,臥在艾愛身旁,靜靜地看了會兒夕陽,憂傷說道:“師父會想我們嗎?我挺想他的。”
艾愛手托下頜,輕輕說道:“墨滌子師兄會想起我嗎?他還能記得我的名字嗎?等我回到仙界,他會不會都不認識我了?”
棉花糖晃了晃腦袋,突然,它站了起來,嚷道:“糟了糟了,你去銀行了嗎?”
“哎呀,我忘了,身份證在我兜里呢?!?p> “晚了,銀行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唉,今晚又得餓肚子了?!?p> “誰讓你一跑一下午,我光顧著干活,把取錢的事忘光光了。”
“我為誰忙乎呢!不是給你打探消息去了嗎!”
“打探到什么了?”
棉花糖重新臥在屋脊上,慢悠悠地說道:“艾愛是五天前被開除的。當時博物館正在做展品布置,她弄壞了一件東西。”
“???是不是很值錢?”
“不知道噢,不過,我聽人議論,艾愛是替罪羊,真正弄壞東西的是唐文珠,我在劉鋒辦公室見到她了,她正替你求情,讓你重回博物館當保潔呢?!?p> 艾愛想起剛才來探望自己的中年女子,原來她叫唐文珠。
“怪不得她見到我就哭呢,原來是被她害的。”艾愛鄙夷地說道,“那她承認了,是她弄壞的嗎?”
“怎么可能,她干嘛要承認,無憑無據(jù)的,也沒準,就是艾愛弄壞的呢。死無對證,算了吧。更好玩的事在后頭。東西弄壞了,但博物館不能耽誤展覽,就想了個替代方案,你猜怎么著?”
棉花糖賣起了關(guān)子,艾愛正在問,忽聽下面有人大喝:“在屋頂干什么玩意呢!趕緊下來!這房子年久失修,被你踩塌了,大家都睡大馬路去?。 ?p> 棉花糖齜著牙弓起背,沖下面的人示威,艾愛連忙一把抱起棉花糖,踩著梯子回到院子里。
面前是一個皮膚黝黑、身材粗壯的中年男子,鬢角已經(jīng)花白了,但肌肉緊實,一看就是經(jīng)常干體力活的。
“魯明,倉庫管理員,也是搬運工。自稱是魯智深的后代,第多少代傳人……”棉花糖在艾愛耳邊嘀咕道。
“魯師傅,我在屋頂曬曬被子。”艾愛不想四處樹敵,口氣溫和地說道。
“是艾愛啊,太陽已經(jīng)落山了,趕緊把被子收了吧。下次上屋頂,小心些啊?!濒斆饕娛前瑦?,一張粗糙的圓臉上浮出一絲微笑,“她們說你死了,放屁,我就說,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不對不對,你是好人,是好人長命,嗐,你看我這張笨嘴。”
魯明的窘態(tài)讓艾愛心中一暖,她笑著說沒關(guān)系,棉花糖吸了吸鼻子,輕輕嘆了一聲——好香。
話音未落,艾愛身后就傳來一個磁性的男中音——姐,我來了。
艾愛回頭一看,一個穿著機車夾克,陽光帥氣的青年男子正走進院子,手里拎著一袋水果,散發(fā)著陣陣香氣。
“嘿,艾愛,你出院啦,晚上一起吃飯吧,慶祝一下。”男子粲然一笑,露出貝殼一般晶亮的牙齒。如果說陳靜之是春天,那么這個大男孩就是夏天,陽光、火熱。
棉花糖湊到艾愛耳邊,帶著興奮的口吻,說道:“吳迪,吳春香的弟弟,在越美健身會所當健身教練。看看人家那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