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包子與饅頭
趙老見兩位姑娘的身影漸行漸遠(yuǎn)，便又坐回地上，翹起比天高的二郎腿，朝著葉辰緩緩道。
“葉小兄弟，剛才你可失態(tài)嘍，要知道，這兩位姑娘，在錢塘的丐幫中可是如同仙姑般的存在，要是你剛才的行為被那些丐幫的小子知道了，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喲，到時候，可別怪小老兒保不住你?！?p> 葉辰嘿嘿一笑，這不是太久沒看到美女了嗎，一時之間沒把控住自己，這兩位女子，可是比學(xué)校里的什么系花、校花還要正點啊。
隨便從現(xiàn)代抓個男的來到這里，看到這兩位女子，絕對和我一副德行，而且他們的行為，可能比我還要夸張。
畢竟在葉辰的那個世界里，可是存在著不少的電車之狼、偷拍女生裙底的猥瑣狂，自己這樣的正人君子就是看兩眼，那些家伙可不知會做出什么事來。
看到碗中冒著熱氣，香噴噴的兩個包子，葉辰心中不免突然心生愧疚，唉，難怪這兩位女子會在丐幫中有著不小的聲望，這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的道理，葉辰還是知道的。
但葉辰還是厚著臉皮拿起碗中的包子，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可不是什么圣人，才不聽“不吃嗟來之食”之類的鬼話，這到嘴邊的包子不吃，簡直就是天理難容，還浪費糧食。
這十幾天跟著趙老，啥也沒學(xué)來，就是臉皮子厚了不少，人生的大起大落落落都經(jīng)歷了，還怕丟這張臉？
為了不讓農(nóng)民伯伯的辛苦勞動付諸東流，我只好硬著頭皮吃下這個包子了，嘿嘿，又看了美女，又吃到了包子，這波血賺。
包子和葉辰大學(xué)食堂早餐賣的包子一樣，約莫巴掌大小，每個包子都有固定的十八個褶，褶花疏密一致，呈菊花狀。
不過食堂早餐的包子葉辰是決計不吃的，因為食堂的包子皮厚肉少，吃過的同學(xué)都戲稱其為饅頭夾肉。
葉辰出身在一個廚師世家，對于吃這一方面，是極為挑剔的，那次吃了食堂的包子，吃了半個就將其棄在一旁，說這是包子，是對葉辰人格的侮辱。
自葉辰上小學(xué)起，父親就開始給葉辰灌輸中國的美食史，每天除了要應(yīng)付學(xué)校里的功課外，還要應(yīng)付父親給自己上的中華美食課，當(dāng)真是痛苦。
不過關(guān)于這包子的歷史，葉辰也是略有記憶，在父親給自己上的中華美食課上好像有講過。
說起包子，就不得不提起一個人，那就是諸葛亮，在七擒七縱收服孟獲后，諸葛亮行軍至瀘水，突然狂風(fēng)大作，巨浪翻滾，如同天塹一般的濤濤江水擋在軍隊面前，想要渡河，必須用人頭作為祭品。
但這哪呢難得倒諸葛亮，諸葛亮將牛羊肉剁成肉醬，拌成肉餡，在外面包上面粉，做成人頭模樣，以此作為祭祀的貢品。
祭祀之后，果然風(fēng)平雨靜，軍隊也因此順利渡河，這種祭品被稱作“蠻首”也叫作“蠻頭”，后來被稱為“饅頭”。
到了南宋年間，酒店內(nèi)專賣灌漿饅頭、薄皮春繭包子、蝦肉包子等，這里稱呼的“包兒”就是方言中的“包子”。
所以在這里見到包子，葉辰一點都不覺得稀奇，反倒要是在這見不到包子，葉辰還要大罵一句，他娘的，史書騙人，南宋怎么沒有包子。
這個包子皮極薄，葉辰僅是用牙齒輕輕一咬，包子便如突然迸裂開的氣球一般，一股鮮香的肉湯直灌入葉辰的口腔。
“這是肉包啊！”
一股久違的肉味刺激著葉辰的味蕾，這對于兩個星期未曾吃肉的葉辰來說，簡直就如同瓊漿玉液般甜美。
雖然理智告訴自己要慢點吃，這難得的肉包要好好珍惜，但身體卻不聽使喚地直接將整個包子吞入口中，也不顧及什么所謂的吃相，滿口油光地咀嚼著肉包。
細(xì)碎的肉末和蔥末交織在葉辰的口中，肉粒在舌尖上翩翩起舞，葉辰此刻也想翩翩起舞起來，這真是人間美味啊。
當(dāng)真是此包只有天上有，人間能有幾回聞啊，一個包子下肚，葉辰就跟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沒有感受到絲毫的充實感。
但第二個包子也接連下肚后，那股久違的飽腹感，葉辰還是沒有感受到，反而更加刺激了葉辰的食欲。
我感覺我還能吃十個?。?p> 葉辰在心中咆哮了一聲，趙老也看出了葉辰臉上的異樣，那股欲求不滿的表情，惹得趙老下意識地護(hù)住了自己碗中肉包。
見葉辰接下來毫無動作，趙老才知自己是多慮了，趙老對于危險的感知非常強(qiáng)，剛才在葉辰身上似乎感覺到了一絲異樣的氣息，所以出于自己本能的條件反射，趙老直接護(hù)住了自己的食物。
葉辰眼饞地看著趙老吃下一個肉包，舌頭忍不住伸了出來，舔了舔自己嘴角的油漬，難得有點油水，可萬萬不能浪費了。
“這食為天的肉包，果然不賴，依我看，這肉包的味道，在這錢塘縣中，絕對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趙老贊嘆了一聲，葉辰立即接嘴道：“好吃是好吃，就是量太少了，才兩個包子，還不夠我塞牙縫呢！”
葉辰口腔中還縈繞著剛才肉包的味道，那股攝魂奪魄的香味，久久不能散去，當(dāng)真是好吃不過肉包子??！
趙老看著葉辰，微微笑道：“哈哈，葉小兄弟，都說物以稀為貴，便是這個道理，其實這樣想想我們是幸運的，那些天天吃山珍海味的大官們，面對滿桌的佳肴，都食不知味，但是咱們這些窮苦的小老百姓呢，別說肉包了。就算是一碗菜粥，都覺得是人間之絕頂美味。那些大官們雖然吃到了我們百姓無法吃到的菜肴，倒是卻無法收獲到我們小老百姓的幸福，葉小兄弟，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好像是這么個道理，自己在大學(xué)的時候，雖然嘗盡了大學(xué)城邊所謂的各色好評小吃，但真正讓葉辰體會到食物美味的，好像只有眼前的肉包。
“唉，好像是這么個理，農(nóng)民們經(jīng)過一天的勞作之后，連喝一碗白粥都甘之如飴，我這個十幾天沒吃上肉的小乞丐，僅僅因為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肉包，就覺得是人間美味，都說玉盤珍饈值萬錢，我看這肉包，配得上這玉盤珍饈的名號?！?p> 趙老又吃完一個肉包，聽到葉辰隨口蹦出的詩句，心中對于葉辰的欽佩又多加了幾分，之前和葉辰每每對話時，趙老就聽到了葉辰口中隨口引用的詩句，而且每一首都引用地恰到好處。
這也恰恰讓趙老相信，這位葉小小兄弟，雖然剛才見色起意，但其肚中還是有著不少的才學(xué)，而且絕對是真才實學(xué)，比那些所謂的只會掉書袋的讀書人，要強(qiáng)得多。
葉辰雖然是一名名牌重點大學(xué)的大二本科生，但學(xué)的卻不是什么文史專業(yè)，放在這個時代，想要考上秀才、舉人什么的，對葉辰來說，簡直就是難如登天，畢竟什么論語、文言文之類的，他不擅長。
至于葉辰信手拈來的詩句，完全是因為在高中時期，為了得到更高的語文作文分，自己把唐詩宋詞背了個滾瓜爛熟，然后將這些詩句靈活地運用到作文中。
又和趙老嘮嗑了片刻，街上的人開始稀稀落落起來，街邊的攤販也開始收拾起東西，準(zhǔn)備伴著天邊絢爛的余暉歸家。
“葉小兄弟，小老兒先行走了，明天還是在這老地方等我吧！”
趙老突然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順手拿起靠在墻角半人長的竹棍，將竹棍搭在自己的肩上，搖晃著身體，宛若喝醉了般，瀟灑地穿梭在行人之間。
看著趙老那道在夕陽下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葉辰不禁贊嘆了一句，真是太帥氣了，雖說知道趙老是位乞丐，但葉辰卻是能夠看出，趙老身上有一股難以言表的氣質(zhì)。
趙老絕對是葉辰見過的最帥的乞丐，雖然胡子拉碴的，但卻無法掩蓋那雙劍眉星目中透露出的英氣，而且還有一股莫名的領(lǐng)袖氣質(zhì)，依葉辰來看，趙老當(dāng)乞丐，真是太可惜了。
葉辰也從地上站起身來，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皮，暗暗嘆息了一聲，唉，那兩個肉包雖然好吃，但完全不頂飽??！
將破碗中僅有的四枚銅板倒入自己掌心中，唉，乞討一天，才討了四枚銅板，這也太失敗了吧，我也好歹是名牌大學(xué)的本科生，怎么現(xiàn)在連乞討都討不好，當(dāng)真是太失敗了。
趙老還說要傳授我什么乞討之道，這都兩個星期了，啥也沒學(xué)到，這不是在坑我嗎，還不如隨便找家酒店去幫忙洗碗，指不定還包吃包住，可比這在街上行乞要好得多。
“還是老樣子，給我兩個饅頭?！?p> 葉辰走到街邊的一個賣饅頭的小推車旁，這街邊賣饅頭的小攤由一老一小兩人經(jīng)營，小的那個是一個女孩，年紀(jì)約莫十七八歲左右，老的那個是女孩的爺爺，年紀(jì)看起來已經(jīng)將近古稀。
那位布衣少女眉清目秀，身材勻稱，該大的地方不小，該瘦的地方不胖，一頭烏黑的秀發(fā)扎成馬尾辮垂至腰際，雖然穿的僅是一身樸素的布衣，但卻絲毫無法掩蓋少女清純的美，在看過了許多所謂的網(wǎng)紅臉、整容臉的葉辰眼中，眼前的這位布衣少女就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般圣潔。
南宋真是個好地方啊，有著好山、好水，美人還多，連賣饅頭的都生得這般好看，真是來對地方了。
聽到葉辰的聲音，那位布衣少女立刻掀開竹筒上保溫的白布，素潔的蔥蔥玉指從竹筒中拿出兩個饅頭，熟練地用黃紙包好，遞到葉辰的掌心。
布衣少女微笑地看著葉辰，葉辰也回她微笑，將手中的兩枚銅板扔到小推車旁專門收錢的木盒里，笑道：“兩個銅板，不用找了！”
那布衣少女也是被葉辰逗得發(fā)笑，兩個銅板本來就只能買兩個包子，何來的不用找了之說。
“把碗拿過來吧，買兩個饅頭，免費贈送一碗豆?jié){，這可是只有我們這里才有哦！”
聽到少女那仿若天籟般甜美的聲音，葉辰心中不免蕩漾起來，毫不猶豫地遞出手中的那個破碗。
布衣少女接過葉辰的破碗，拿開水蕩了蕩，打開另一個竹筒的蓋子，舀出雪白的豆?jié){呈到葉辰的碗中。
接過那盛滿豆?jié){的破碗，葉辰毫不猶豫地喝了一口豆?jié){，主要是怕碗中的豆?jié){裝太滿，等下給弄灑了浪費。
葉辰也算是這個饅頭鋪的?？土耍劣跒槭裁雌x擇的是這家饅頭鋪，除了這饅頭鋪賣的饅頭便宜實惠、個大味美、還送一碗豆?jié){之外，當(dāng)然是為了看看這賣饅頭的俊俏少女啦。
都說秀色可餐，葉辰在這里買饅頭也算是心靈上和肉體上都得到了溫飽，和葉辰抱著同樣想法的年輕小伙子也不占少數(shù)，這也是為什么這家饅頭鋪在這條小街上生意火爆的原因。
“謝謝，謝謝?！?p> 葉辰一手端著破碗，一手拿著饅頭，朝著布衣少女道了一聲謝后，便學(xué)著趙老的樣子，搖搖擺擺地走起步來，自以為很瀟灑地離去。
看到葉辰那東施效顰般的滑稽步子，布衣少女忍不住發(fā)出咯咯咯的笑聲，對著身旁正在收攤的爺爺笑道：“爺爺，這小乞丐可真是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