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狂沙落盡 始見真金
阿珍跟江斌確立關(guān)系的事情,她并沒有告訴月月,一方面是出于慎重考慮,感情的事情太早召告天下并沒有什么好處;另一方面是月月還在情傷中,自己這個時候跟她匯報喜訊豈不是加重她的傷感!
月月前兩天還打電話跟阿珍訴苦,說李明只答應(yīng)返還她出房子首付的三萬塊錢,其余的沒答應(yīng)。但是月月也不接受,因為在那個地段,房價早就大幅升值了,月月想要得到兩人共同名下的房子,就當(dāng)是李明補償她這五年的青春損失費。
月月悲涼地說:“我覺得我的要求并不過分,我跟了他五年了,女人最美好的時光給了他,他卻背叛了我。既然人沒了,我就要錢。”
阿珍問:“如果他不同意呢,你就這樣一直跟他耗?這樣耗時間,女人可比男人吃虧哦?!?p> 月月說:“我不知道,但是現(xiàn)在我也沒有別的選擇,大家就先這樣耗著吧。他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他好過?!?p> 阿珍這時才發(fā)現(xiàn),月月的感情簡直是一地雞毛,實在不明白當(dāng)初她是怎么選男人的?也許,愛情容易讓人沖昏頭腦,自己選擇江斌會不會也是個錯誤?
不,自己絕不能犯月月犯過的錯誤,愛情的確使人盲目,但女人就算是沉醉其中也一定要保持幾分清醒,對男人,絕不能只聽其言,最最重要的還是觀其行。一旦發(fā)現(xiàn)苗頭不對,作為戀愛中的女方要及時抽身,溜之大吉。若是墜入深淵,萬劫不復(fù),那可實在太可悲了!
阿珍現(xiàn)在最忌諱的,就是男人腳踏兩只船。雖說江斌外表看起來老實巴交,職業(yè)也讓人有種安全感,但人性這種東西,往往是捉摸不定的。阿珍看人看物向來理智,對于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若非是經(jīng)過了多方求證,她絕不會完全相信。鑒于閨蜜已經(jīng)在男人身上吃過大虧,阿珍告誡自己務(wù)必多留一個心眼。
她發(fā)現(xiàn),跟江斌確立關(guān)系以后,他已經(jīng)有兩個周末沒來看望自己了,那么他周末會干什么呢?難道真的是像他說的周末都出不來?還是去見別的女人?他會不會有另一個女朋友?她按耐不住心中的寂寞和思念,開始疑神疑鬼,但這種疑心是肯定不能直白地說出來的,否則再好的男人也會被疑心太重的女人嚇得逃之夭夭。
她故意跟他說:“你我之間只是戀人,并非許諾終身,說不準(zhǔn)于你而言我只是你寂寞生活的一種填補罷了,目前我也不確定你于我而言是否如此。我這人很開明,在談婚論嫁之前我們雙方都可以自由選擇,如果你發(fā)現(xiàn)有其他更好的姑娘,可以拋棄我去選擇別人,我絕不怨你,也不糾纏。但是有一條,必須提前告訴我,不得隱瞞。我也一樣,大家公平合理?!?p> 江斌是個粗人,如何琢磨得透這話里潛藏的女人細(xì)膩心思?他只當(dāng)是因為自己跟阿珍聚少離多,她才剛剛跟自己確立關(guān)系就想要跟自己分手,不由得慌了神。恰好第二天就是周末,他馬上軟磨硬泡地跟領(lǐng)導(dǎo)請了假,騎著摩托趕到市區(qū)見阿珍。
當(dāng)阿珍迷迷糊糊睡醒,一睜眼就看到他這個不速之客,且他手臂和膝蓋上有傷,不由得詫異。
江斌說:“我怕你生氣,所以騎車快了,路上摔了一跤,滿身是泥,回去換了身衣服,所以來得晚了些,你不生我的氣了吧?”
阿珍這才意識到自己真正是秀才遇上了兵,看來自己今后要換一種方式跟江斌交流,不能隨便嚇唬他,不然怕他又會有什么魯莽的舉動。但同時也無言感動,這是這么多年來,第一次有男人這么在乎自己,不由得把之前的疑慮打消了大半。
江斌說:“我不會選其他姑娘,我已經(jīng)認(rèn)定了你。”
阿珍笑笑:“話可別說得那么早,什么叫‘世事難料’?萬一哪天有比我更好的姑娘看上你呢?再說我可沒說過非你不嫁呢。”江斌聽了這話鼻子直出氣,但也只好嘆氣:“我該怎樣做才能讓你相信呢?”
月月終于知道了江斌的存在,她跌足頓胸:“我本來跟小蓮商量好了把她老表介紹給你呢,沒想到被人搶先一步。”
小蓮是她們的大學(xué)同班同學(xué)。
阿珍存心開玩笑:“帥咩?多金咩?條件好的話見見也無妨呀,反正我跟江斌約定了彼此在結(jié)婚之前都可以自由選擇。不過,你得跟那個老表講清楚,就說我剛剛答應(yīng)了人家做女朋友,你猜猜他對我還會不會來興趣?”
月月是怎么把話轉(zhuǎn)告給老表的,阿珍不知道,但是第二天月月就打電話過來說老表想見阿珍一面,阿珍猜測應(yīng)該是她的坦誠反倒引起了老表的好奇。月月慫恿阿珍去見一見,既然是同學(xué)的老表,當(dāng)普通朋友對待也未嘗不可。
阿珍有些猶豫,此事若讓江斌知道,只怕他會很不高興,雖說自己有言在先,可是他畢竟已經(jīng)明確表態(tài)了只認(rèn)定自己。況且,這有違背戀愛道德的嫌疑。
當(dāng)阿珍還在猶豫不決之時,一束包裝精美的玫瑰卻被外賣小哥送到了阿珍的宿舍門口。阿珍估計是月月慫恿老表干的,受過情傷的她不愿意阿珍在感情上吃虧,她希望阿珍應(yīng)該找個更好的。阿珍當(dāng)然明白好友是一片好心。
人未謀面花先到,阿珍如果還是拒不露面,未免顯得不盡人情,老同學(xué)那里也不好交待。她同意見面,跟老表約了個地方——一家自助快餐店,主要考慮是不愿對方太破費。
老表長得身材粗壯,微黑皮膚很符合他的職業(yè)特點,戴著眼鏡,平添了幾分斯文。
阿珍開玩笑地問他:“你還沒見過我就送花,不怕花送得不值嗎?萬一我是個丑八怪怎么辦?”
老表也笑了:“一束花而已,不值什么?!?p> 阿珍聽他說話感覺也是個實在人,只可惜有緣無份,這正應(yīng)了那句話:戀愛本身就是合適的時間遇上合適的人。
阿珍選了三個菜,老表讓她多要點,阿珍說夠吃就行,不用浪費。那頓飯總共花了不到五十元錢,老表搶著買單,說什么也不要阿珍付,這倒在阿珍意料之中。
吃完飯老表建議一起去外面逛逛,阿珍說剛好自己想去商場看下衣服,請老表幫參考。
試了一件衣服,阿珍一看標(biāo)價,400多元,覺得貴了,轉(zhuǎn)身想走。老表說他有購物卡,要幫阿珍買。阿珍堅決不讓他付錢,說再看看別的,帶著他直接往前走。阿珍雖說讓他陪逛街,但并沒有讓他花錢的打算,因為這是她的原則:女人絕不能隨便接受男人的恩惠,所有的恩惠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那次見面,老表對阿珍印象不錯,希望進(jìn)一步交往。但是阿珍告訴他:“對不起,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別人做女朋友了,我不能太貪心,同時接受兩個男人的愛。謝謝你送我的禮物,祝你早日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p> 老表便不再找阿珍,月月后來告訴阿珍,他非常后悔沒有早日約見阿珍,讓別人先下手,“此生有緣無份,遺憾終身”。
阿珍對月月說:“看得出來他人不錯,但是他的職業(yè)會讓我望而卻步。原因你應(yīng)該知道的?!?p> 月月呆了一呆,如夢初醒:“是哦,我怎么忘了,他跟李明是同一類型的工種,也是要在外面東奔西跑,一天到晚跟三教九流的工頭打交道的。這種類型的工作,注定了就算他不想犯錯,別人也會千方百計地讓他犯錯。算啦,我的前車之鑒,不能讓你再犯了?!?p> 周末的時候,江斌來看阿珍,一眼看到了花瓶中插著的玫瑰花,便問是誰送的。阿珍本不想隱瞞他,但卻故意給他賣個關(guān)子:“你猜猜?!?p> 江斌說:“同事送的?你的生日?”
阿珍哭笑不得:“我的生日你不知道?你就不能直接點,問是哪個男人送的嗎?”
江斌這才問道:“哪個男人送的?”
阿珍朝他翻白眼:“偏不告訴你,你以為除了你我沒人追???”
江斌嘆了口氣:“不告訴我也沒辦法,我老婆這么優(yōu)秀,怎么會沒人追呢?”
阿珍說:“打住,我是你女朋友,可不是老婆,稱呼要準(zhǔn)確?!?p> 江斌說:“現(xiàn)在大家不都這樣叫嘛?”
阿珍說:“人家是人家,我是我,女朋友是女朋友,老婆是老婆,得分清楚。因為女朋友將來不一定是老婆?!?p> 江斌啞然。他就是這個性子,拙嘴笨舌。當(dāng)然,阿珍明白他其實是處處讓著自己,這是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子之后,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舉動。
一天晚上,月色如水,阿珍和江斌正在街上散步,突然阿珍的電話鈴響起,一看是瑞強打來的。瑞強是阿珍的高中同班同學(xué),大學(xué)后他也來到L市工作。由于兩人是老鄉(xiāng)兼同班同學(xué),所以時常會有電話聯(lián)系,但僅是普通朋友間的交往。他跟張靖和羅明也熟悉,正因如此,阿珍覺得跟他的關(guān)系,距離上升到戀人的高度總欠點火候。
最近瑞強的心情非常糟糕,他最敬愛的父親剛剛過世,女朋友又趁他回家照顧病重父親的工夫,移情別戀愛上了他單位的同事,這簡直是傷口上撒鹽,他一怒之揍了那同事一頓,同時也領(lǐng)到了單位的紀(jì)律處分。
他心情抑郁無處可訴,只有找阿珍這朵解語花。阿珍同情之余,時不時會開導(dǎo)一下他。這些事情沒有跟江斌說,并非刻意隱瞞,只是她認(rèn)為就算戀人之間也應(yīng)該有保存秘密的空間,這是彼此的信任,也是尊重。
此時江斌就在身邊,阿珍很自然地接聽瑞強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瑞強笑著說:“老同學(xué),你猜我在哪?”
阿珍聽他的聲音,覺得笑聲中帶著滄桑,便問他在哪。
瑞強說:“我在馬鞍山頂上?!?p> 阿珍嚇得魂飛魄散,這是當(dāng)?shù)刈罡叩囊蛔?,這么晚了他爬上山頂?shù)降紫敫缮??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喊道:“老同學(xué)你這是干嘛?別干啥事?”
江斌聽到了,奇怪地看著她。
電話那頭的瑞強笑了:“老同學(xué),別擔(dān)心,我只是想上來吹吹風(fēng)。你知道我最近遇到了很多事,心情很不好。這里風(fēng)景真好,上來吹了下風(fēng),心情好多了?!?p> 阿珍舒了一口氣,但還是不放心,說:“這樣就好,你剛剛可嚇?biāo)牢伊?,可千萬別做傻事啊。要不要我過去陪你聊聊?”
瑞強說:“不用啦,現(xiàn)在太晚了,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我只是給你打個電話說說話而已。放心吧,我絕不會干傻事的。你現(xiàn)在干嘛?”
阿珍說:“我在外面逛街?!?p> 瑞強問:“跟男朋友啊?”
阿珍遲疑了一下,馬上回答:“是的,就是之前跟你提過的那位,改天介紹你們認(rèn)識?!比缓筠D(zhuǎn)頭看了一眼江斌,繼續(xù)笑著對電話說道,“還要請你幫我把把關(guān)呢?!?p> 瑞強笑了:“好,沒有問題?!?p> 江斌這時搶過阿珍的電話,主動跟瑞強聊上了,末了約定下周末他出來的時候請瑞強一起喝酒,瑞強爽快地答應(yīng)了。
阿珍沒想到,江斌和瑞強在酒桌上第一次見面,兩人就相見如故,開懷暢飲。江斌喝得酩汀大醉,瑞強酒量好些,但也腳步踉蹌,兩人次日都睡了一天。
瑞強后來經(jīng)常打趣江斌:“兄弟,你之所以通過‘政審’可少不了我的功勞哦!”
江斌便會馬上贊同:“兄弟,當(dāng)然當(dāng)然,感謝感謝,來來來,再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