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的后裔篇48

　　幾人圍住了布朗特，開始問這問那，隨著話題的轉(zhuǎn)移，格洛莉婭的情緒逐漸安穩(wěn)了。

　　“別告訴我你僅僅是因為這人摸了你的頭所以你就墜入情網(wǎng)了?！鄙弻Ψ苾赫f道。

　　“當然不是這個原因，不過也有一點點吧。”菲兒的臉上還殘留著親昵之后的紅暈。

　　“那么，布朗特，你為什么會在這里？”蓮問。

　　布朗特看見這個陌生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有點疑惑，隨即便明白了：“哦？你就是那天那個奴隸，和菲兒在一起的那個白頭發(fā)女孩，你的名字好像是蓮吧，不過你的容貌變了，你們是用了易容術(shù)嗎？還有那天農(nóng)場里少了個士兵，是你們殺的嗎？”

　　“的確用了易容術(shù)，而且那人確實是我殺的，一刀斃命，他沒有痛苦，不過順便一說，他的尸體正是你懷里的姑娘把他分解的。好了，現(xiàn)在你知道了，那么快點回答我的問題?！鄙彶]有放下警惕。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啊?！辈祭侍卣f著，把身體躲在了菲兒背后，雙手摟著她的腰，好像他真的是怕了蓮，卻絲毫不怕菲兒，還在祈求她的保護一樣，這個動作甚是滑稽。在蓮看來這分明是在向自己展示二人的親密，這讓至今沒有戀愛過的她有些嫉妒。

　　布朗特說：“這事說來話長。我好歹是努特的哥哥，努特的不對勁，我從很早之前就察覺到了。之前的努特要比現(xiàn)在懶散些，他是個合格的王室成員，但絕不可能像現(xiàn)在這樣勤政。而且我們兄弟之間的關系并沒有多么差，本來我只是推行人道主義改革，即使失敗也沒有什么，只是政績上不是很好看而已，最多是做不成領主，努特卻利用這一點巴不得置我于死地，若不是其他大臣求情，我怕是會人頭落地，這讓我覺得很是奇怪。努特我是了解的，就算是為了爭奪王權(quán)他也不會殺了我?，F(xiàn)在想想，為什么教會要攛掇我和努特去留學呢？應該是為了方便他們的勢力打入羅爾夫城的內(nèi)部吧。讓我前往西方共和國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產(chǎn)生改革的念頭，觸動王室利益，從而讓努特成為領主，而教會沒有選擇讓丹尼爾冒充我的原因就是我比努特更加謹慎，善于觀察吧?！?p>　　布朗特頓了頓，接著說：“我被貶謫到農(nóng)場成為普通士兵之后就一直在默默地關注著局勢。好像從哪一刻開始，所有老臣都不見蹤影了，我知道這就意味著領主要進行洗牌，那些大臣他們多半都死了。似乎是因為我一直在隱忍，領主覺得我構(gòu)不成威脅，便沒有殺我，我才能活下來。”

　　“說重點，我對你們的王權(quán)斗爭不感興趣。”蓮打斷了布朗特接下來洋洋灑灑的故事。

　　“好吧，我也是在暗中調(diào)查過的，在我發(fā)現(xiàn)努特是假的之后，我就一直盯著他。我一點一點地摸索，發(fā)現(xiàn)了關押真正努特的囚室，然而那里有機關，我根本就沒法進去。多虧了菲德爾先生，我弟弟才得救。但那個時候我不能確定菲德爾先生到底是站在我們這邊還是教會那邊或者中立，我就一直在暗中觀察。在你們進入地道的時候我就跟了上去，于是我在剛才趁假努特不注意，從他背后捅了他?！?p>　　“哦？菲德爾，你在農(nóng)場做了什么？”蓮扭頭問人族青年。

　　菲德爾這才把農(nóng)場的經(jīng)歷說了出來，只是在說到鑰匙那里的時候，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做出一副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破綻的樣子。蓮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她看菲德爾的樣子不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紕漏，就沒有再多問。

　　“很厲害嘛，菲德爾，沒想到你居然促成了一次反抗。”蓮夸道，她想讓菲德爾變得飄飄然，從而注意不到自己的失誤。

　　“我的未婚夫當然厲害了，他的腦子相當好使?！备衤謇驄I在一旁說道。

　　“也不是那么厲害了，我只是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而已。”

　　眾人在一旁說話，卻全然忘記了不遠處的丹尼爾。沒人發(fā)現(xiàn)，渾身是血的丹尼爾動了動他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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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這就是所謂的‘存在黑洞’？”看著這個像冠軍獎杯一樣的東西，菲德爾感嘆道。

　　在不遠處的另一間囚室，布朗特帶著一行人找到了“存在黑洞”，這是一個巨大的魔法裝置，底座是黃金制成的，上面雕刻著蛇形的符文，最頂上是個碩大的黑色球狀閃電。那黑球足足有一人高，四散發(fā)出的閃電電擊著空氣。

　　“理論上只要毀掉它，你的記憶就能恢復了?！辈祭侍貙Ω衤謇驄I說，“這裝置是教會的，不是半神族的，所以你把它毀掉也沒關系，我們已經(jīng)決定和教會斷絕關系了。更何況你的未婚夫救了我的弟弟，就算是我們想留下它，看在菲德爾的份上，你也可以毀了它。不過可惜了，這可真是個寶貝?！?p>　　“不用說客套話了，實際上你還是希望留下這裝置吧？”菲德爾這時插嘴道，“半神族若是留下了能夠顛覆‘存在’本身的裝置，那么無論是對教會，還是對其他組織，甚至是對其他國家，都將使新羅爾夫城具有威懾性吧？不管怎么想這都是個神兵利器。”

　　“你還真說對了，沒錯，根據(jù)我這些年來打聽到的消息，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與‘存在黑洞’相同的裝置，這是已經(jīng)失落的技術(shù)，能夠制造出它的人從‘魔圣’那一代之后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了。所以，這東西無論如何都能形成對強大的威懾，甚至說是壓倒性的也不為過。實際上，利用生命之門加上存在黑洞這兩個裝置才可以穩(wěn)定的完成魔力轉(zhuǎn)化，存在黑洞可不僅僅只有能消除存在這一個功能?！辈祭侍貙兹苏f。

　　蓮低下頭，邊思索邊說：“不過教會為了獲得魔力，不惜動用了極為珍貴的裝置，可見他們對魔力的渴求?！?p>　　然后蓮皺著眉頭問：“不過這裝置既然如此珍貴，為什么教會沒有派人來長期駐守，來維護裝置的安全呢？”

　　“有一個原因就是半神族吃的東西都太差了，那些高貴的魔法師老爺們大都吃不慣，所以只是每隔一段時間來進行裝置的維護，而不是常駐于羅爾夫城?！辈祭侍匾宦柤纾莱隽藗€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

　　“我可是在城中的餐館里吃過，味道還算不錯，如果這些東西都算是差的話，我倒是很想知道那些教會魔法師吃的是什么東西?！狈频聽栒f。

　　“此言差矣，菲德爾先生，我們的飲食很接近東南聯(lián)盟東部地區(qū)。能采用這種吃法主要是因為農(nóng)場雖大，能夠產(chǎn)出的食材卻有限。這種在資源不足時的吃法口味實在是登不了大雅之堂，中央那些嬌生慣養(yǎng)的貴族又如何能喜歡呢？”布朗特回答說。

　　“你們完全可以用農(nóng)場生產(chǎn)的糧食換來中央之國的農(nóng)作物啊?！狈频聽柌唤獾恼f，“我看那農(nóng)場大得驚人，肯定會有多余的糧食吧？”

　　布朗特苦笑道：“若真是能夠換來些東西倒好，只是城邦與中央之國的貿(mào)易完全由教會把控，教會從中苛以重稅，城邦出口的總額有六成會被教會拿去，剩下的那四成收入我們只能去換些生活必需品，那就是鐵礦、水源以及食鹽，沒了這些東西我們便活不下去。城邦當然知道這是極為不平等的賦稅，但我們又豈敢與教會叫板？那些農(nóng)場的士兵之所以會支持努特，我是指真正的努特，還不是因為他反對教會？城邦的人們因為教會的存在，生活條件并不好?！?p>　　布朗特又說：“他們不派魔法師來常駐最重要的原因是羅爾夫城中那些流動的光束，那些是奴隸轉(zhuǎn)化為魔力之后的殘余，奴隸的靈魂會暫時封印在其中。這些是極為罕見的高能量魔力，教會怕派來的魔法師監(jiān)守自盜，自己吸收了這些魔力，從而威脅教皇統(tǒng)治。教會可不是鐵板一塊，他們也有自己的權(quán)利斗爭，比如教皇派、祭司派、圣騎士派等等，教會不能允許哪個派別有著強于其他派別的力量，這也就是每隔一段時間，維護裝置之后就會換新魔法師的原因。只派遣丹尼爾來打入羅爾夫城的內(nèi)部，是因為他只擅長易容術(shù)，這種魔法本身不怎么消耗魔力，也不需要吸收強大的魔力，所以不會給教會的權(quán)力平衡造成影響?！?p>　　這聽起來好像是個正常的理由，菲德爾如此想道。

　　“言歸正傳，菲兒，我想知道你和這個布朗特是怎么一回事，剛才你們好像變了個人?！眲诶谝慌詥柕?，她和妮娜都很關心自己的發(fā)小。

　　“剛才那是我們的祖先，我們兩人有著相同的祖先，他們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姐弟，而我們是那對姐弟的后代。沒錯，半神是有女性的，一個種族要是沒有女性，豈不是要滅亡了嗎。似乎兩位祖先靈魂的殘余附著在了我們的身上，在這生命之門的催化之下他們顯現(xiàn)了，這次見面了卻了他們多年的愿望，于是他們的靈魂去往另一個地方了。關于他們，我們留下的只有部分記憶。”菲兒答道，布朗特也在一旁點頭稱是。

　　而至于為什么海亞和特麗莎的靈魂僅僅附著在了布朗特和菲兒身上，就不得而知了，可能二人的緣分在冥冥之中就被注定了。

　　“我從海亞的記憶里了解到，半神族是可以生育女性的，只是因為女性沒有任何半神族的特質(zhì)，所以在出生的時候就被人為地殺死了?！辈祭侍貒@息道，“多少生命就因為這個而消失了？這么說來，所有的孕母都是城里教會管理的，就此推斷他們也殺死了許多半神族的女性，真是不可饒恕，一定要審判他們的罪過。在新羅爾夫建立之后，我一定要和努特一起改變這一點?！?p>　　“小心！”布朗特突然如此喊道，他一下子推開了身旁的菲兒，然后在一瞬間，一把劍噗的一下刺入了他的脊背。布朗特口吐鮮血，倒在菲兒的懷中。

　　行刺的不是別人，正是丹尼爾。布朗特的一擊并沒有殺死丹尼爾，他只是奄奄一息地躺在了地上。在力氣恢復了一點點之后，他慢慢起身，一寸一寸地挪到了眾人身后。眾人沉浸在都在劫后余生的慶幸中，沒人發(fā)現(xiàn)他。離丹尼爾最近的就是菲兒，他拔下身上插著的劍，拼盡全力向著菲兒的心口刺去。他還沒有感知到是否刺中，便力竭，眼前一黑，一頭扎在了地上。

　　“布朗特！”菲兒尖叫著，她難以相信眼前的一幕。她剛以為已經(jīng)找到的另一半，此時卻因為救自己生命垂危。

　　布朗特的血染紅了菲兒的衣服，又順著衣服吧嗒吧嗒地滴落到地面上。布朗特拼命地喘氣，他的肺部被貫穿，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他的意識開始模糊。

　　“菲兒，菲兒……”布朗特在呼喚著命定之人的名字，他還不想死。

　　“我在這，我在這呢，布朗特。”菲兒的心在懸著，她很怕布朗特就此離她而去。

　　“不要走?！辈祭侍氐囊庾R開始逐漸消失。

　　“我不會走，你要清醒！”菲兒對著懷中的男人喊道。

　　格洛莉婭剛準備上前，盯住丹尼爾，以防止丹尼爾再次襲擊，卻沒想到露西亞抽出了自己腰間的匕首率先沖了上去。露西亞用刀子一下一下地刺向丹尼爾，流出的血液滲入到了石頭的縫隙中。

　　“這是為了我媽媽，因為你，媽媽才死了！”露西亞發(fā)出了瘋狂的吼叫。

　　“露西亞！”格洛莉婭拉住了發(fā)狂的露西亞，“這人已經(jīng)死透了?！?p>　　丹尼爾的尸體已經(jīng)在刀下血肉模糊，他的面部已然全部毀掉，他的臟器都順著傷口流了出來。

　　“格洛莉婭姐姐，盡管我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具體緣由，但他是領頭的，媽媽的死都是因為他！”露西亞紅色的眼睛放出了富有殺氣的光。格洛莉婭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攔不住露西亞的動作。露西亞想要把丹尼爾碎尸萬段，字面意義上的碎尸萬段。

　　“露西亞，冷靜?！备衤謇驄I把露西亞攬入懷中，龍女的哀嚎聲響徹了整個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