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南低估了刀疤的耐心。
這場追逐戰(zhàn)前前后后足足持續(xù)了一個多個時辰,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跑了,而身后,刀疤依舊鍥而不舍的咬著他,不見絲毫放棄的意愿。
而且,他身上的銅錢也已經(jīng)扔光了,技能無法釋放,而此時的刀疤仿佛認(rèn)定了他一般,對他扔去的銅錢看都不看一眼。
都怪自己仇恨拉得太穩(wěn),孫南心想。
今晚實(shí)在是八字不順,計(jì)劃總是出現(xiàn)意外,先是沒有想到刀疤帶著四個小弟,而糟糕的是,他預(yù)定的輸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導(dǎo)致現(xiàn)在只能拉著怪放風(fēng)箏,更要命的是他現(xiàn)在沒藍(lán)了。
“別追了,我們談?wù)劇彼吨桓彼粏〉纳ぷ樱謿鉄o力地對刀疤說道。
說完,孫南也顧不得身后的刀疤,身子緩緩癱倒在地上,背靠著不知哪家人的墻壁,精疲力竭,看著抖動著全身肥肉的刀疤,呼呼出著大氣。
“跑呀……呼,小子挺能跑啊。”刀疤一手扶腰,一手擒著棍子,胳膊肘杵著圍墻,半斜著身子,有一口沒一口地喘著粗氣,至于他小弟,早不知道丟在哪了。
“我真沒錢了……”孫南擺了擺手,喘了口氣,道,“不信你可以自己搜?!?p> 其實(shí),有句話他沒說,阿貍給他的信還在懷里,要是刀疤搜到他懷里的信,要怎么處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他敢保證只要刀疤敢拆信,腦袋在脖子上絕對留不了多久。
刀疤緩了口氣,哼道:“錢?我現(xiàn)在只想要你的命!”
見對方來真的,孫南急道:“不是,哥,大哥……這至于嘛,這點(diǎn)小事就要拿我的命來抵,我可告訴你,真要是死人了,官府絕對不會不管?!?p> “哼哼……天真,混我們這行的,誰手上沒幾條人命,既然要?dú)⒛?,來之前自然是做好?zhǔn)備?!?p> 來真的呀,感受到生命的威脅,孫南突然感覺自己又有了力氣,右手艱難地?fù)沃碜诱玖似饋?,心想再不逃就真要出人命了?p> 只是刀疤哪會讓他稱心如意,此刻他雖然也累得像條狗似的,依靠著墻壁恢復(fù)體力,但眼睛卻是一直盯著孫南,此時見孫南又要逃跑,伸出手臂抓起對方衣領(lǐng),然后就是一腳,頓時讓孫南站立不穩(wěn),摔了個狗吃屎。
“還想跑……”刀疤看著摔倒在地的孫南,惡狠狠道。
完蛋了,孫南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栽在一個小混混身上,就在刀疤棍子將臨額頭之時,卻不想,一個聲音救下了他的命。
“你們干嘛呢?”
刀疤動作一頓,這一棍子終究沒有敲下去。
他雖然是找好了替死鬼,但這樣的前提是沒被人看見,官府也才能和和稀泥,但如果要目擊證人,這事可就另當(dāng)別說了,刑部又不是他家開的,那些官老爺雖然愛錢,但更舍不得手上的權(quán)利。
孫南和刀疤都尋聲看去,見來的有三人,為首是一個壯碩的大漢,穿著一身粗布衣,衣袖被高高挽起,露出扎實(shí)的肌肉,在他身后另有兩名稍微年輕一些男子,這兩人雖比不上為首之人魁梧,但比起刀疤這一身肥肉,還是顯得精煉干勁許多。
更讓孫南沒有想到的是,見這三人一出現(xiàn),刀疤就像老鼠見了貓一般,連忙丟下棍子,迎上為首的漢子,諂媚道:“雄哥?!?p> 被叫做雄哥的漢子,見到刀疤,先是眉頭一皺,然后又看向慢慢摸索起身的孫南,不悅道:“這么晚了,你們這是做什么?”
“沒事沒事,這小子就是我手下一花子,有些不聽話,我正教訓(xùn)來著?!?p> 雄哥哼道:“教訓(xùn)?你當(dāng)我瞎嗎!我可明明看你這是要?dú)⑷税。趺?,趙老大前幾天才說過讓你們最近都給安分些,才過了多久,啊……你就當(dāng)耳旁風(fēng)給忘了是吧,又要惹事是吧?”
說著說著,就見雄哥用手?jǐn)[著對方的臉蛋。
孫南看在眼里,也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原來這刀疤喜歡拍別人臉的習(xí)慣是跟這人學(xué)的。
“哎呦,不敢不敢,雄哥你誤會了,真不是你說的那樣?!?p> 雄哥并沒有再理會他,而是將目光投向?qū)O南,問道:“你是他手下小弟?”
孫南在幾人身上掃了幾眼,能讓刀疤這種混不吝害怕的,身份定然不會簡單,他點(diǎn)點(diǎn)頭,道:“是。”
“剛剛為什么要?dú)⒛???p> 聞言,不等孫南回答,刀疤便連忙搶著說道:“雄哥,我真沒想要?dú)⑷?,真的……?p> 哪知雄哥瞪了他一眼,在他身后一名小弟也突然上前,猛然踢出一腳,這一腳帶著破空聲,一下就踢到刀疤的胸口,將刀疤踢飛了出去四五米遠(yuǎn)。
見對方力量兇猛,招式干凈利落,不拖泥帶水,孫南不得不在心里道一聲漂亮。
半晌之后,刀疤才捂著胸口慢慢爬了起來,‘哎呦哎呦’直喊疼。
那出腳的男子退到雄哥身后,一言不發(fā)。
雄哥冷漠地看了眼刀疤。
“你是沒看到我在問話嗎,哪有你插嘴的份?沒大沒小?!闭f完,目光又轉(zhuǎn)向?qū)O南,再次問道,“他為什么殺你?”
孫南有些猶豫,從這個叫雄哥的人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他一直在觀察幾人,刀疤明顯認(rèn)識雄哥,而且很怕雄哥,但他對雄哥卻一無所知,想了想,還是問道:“不知雄哥是?”
見他并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雄哥眉頭一皺,半晌才開口道:“我叫羅子雄,承蒙道上的兄弟看得起,喊我一聲雄哥,你這大哥,刀疤,是在我們幫會底下做事的,你是他小弟,也算得上半個自家人,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現(xiàn)在就可以跟我說,我、還有幫規(guī)自然會為你做主。”
孫南對雄哥的話半信半疑,疑惑地看向重傷咳嗽的刀疤。
仿佛看穿了孫南的心思,雄哥繼續(xù)解釋了一句:“你也不用懷疑,我也沒必要騙你,說句不中聽的話,我要真想對你怎么樣,以你現(xiàn)在的身份,根本用不著親自動手?!?p> 好像也是,自己連對付個刀疤都這么吃力,還要找外援輸出,對方確實(shí)沒有必要跟自己多費(fèi)口舌。孫南猶豫了下,直接無視刀疤朝他投來的威脅目光,說道:“他想搶我身上的錢,我沒給,他就要?dú)⑽摇?p> “你胡說!”刀疤慌了。
“嗯?”雄哥有些生氣,回頭看了眼身后的小弟,點(diǎn)頭……
那小弟會意,大步走到刀疤身前,在刀疤驚恐的目光中,只用了一直左手就將一身兩百斤的肥肉提在半空之中,隨后右手掄起,‘啪啪’就是幾個巴掌。
孫南咽了咽口水,這么猛的嘛……
只聽雄哥冷酷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已經(jīng)是你第二次打斷我問話了,如果還有第三次,我保證你見不到一個時辰后的太陽?!?p> 有點(diǎn)意思啊,孫南看向雄哥。
“他以前也是這樣?”雄哥轉(zhuǎn)頭問孫南。
孫南也算看出來了,對方這是要為自己出頭的節(jié)奏,連忙說道:“一直這樣,每次我們賺了錢,他都要拿走大部分,只給我們這些小弟留幾個銅子?!?p> 雄哥沉吟半晌,皺眉道:“有沒有證據(jù)?”
證據(jù)?你們幫會做事很有一套嘛,還要證據(jù)……
孫南想了想,說道:“我手下幾個小弟都可以作證,還有他手下不知我一個人,還有其他一些乞丐,我相信他們都和我們一樣,你們可以去問問,這個算不算證據(jù),對了,還有……今晚追殺我的不止他,他還帶了四個小弟,你也可以問他們?!?p> 話說到這,其實(shí)雄哥已經(jīng)對他的話信了大半。
他再次看向刀疤,臉色變得陰沉,臉上仿佛結(jié)了一層寒霜。
“刀疤,你還有什么話說?”
刀疤此時看向?qū)O南的目光就仿佛要吃人一般,孫南可以保證,如果不是那個小哥哥一直抓著刀疤的話,自己恐怕真要被那坨肥肉砸扁在地上。
雄哥嘆了口氣,看著此時的刀疤,喝道:“幫規(guī)第十條!”
半晌無人回應(yīng),就在孫南覺得有尷尬的時候。
“啪——”
“啊——”
見刀疤不答,小哥哥又是一個清亮的耳光,伴隨著一聲豬叫。
此刻,刀疤真的感覺到怕了,他已經(jīng)想明白了,對方就是沖著他來的,趙老大說要找人替換掉自己,但是幫有幫規(guī),沒有特殊理由就算是趙老大也不能亂來。
對方這么晚了還出現(xiàn)在這里,本來就十分可疑,而看著雄哥的所作所為,他可以肯定,雄哥的出現(xiàn)一定是趙老大受得意。
只是他不知道這其中又沒有孫南的參與,是巧合,還是都是趙老大可以安排的。
他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其實(shí)欺負(fù)欺負(fù)手下都還好,幫規(guī)雖然禁制,但很多時候大家都沒有當(dāng)真,但是他今晚帶來的四個小弟,并不是自己幫會的人,而是敵對幫會的。
他這是他勾結(jié)外人的證據(jù)。
刀疤此刻仿佛認(rèn)命了一般,腫著臉梆子,含糊不清道:“第……第十條:不準(zhǔn)欺軟凌弱,輕則斥革,重……重則土埋火燒?!?p> “第十二條!”
“不得見利忘義,輕則……”
一旁作為聽眾的孫南,此時心中大呼一聲‘臥槽’,大哥你們幫會很有格局呀。
“哼……將人給帶回去,待查清之后再行處置?!苯又?,雄哥又對另一名小弟道,“你去找人,將這位……小兄弟說的那四個跟他一起過來的人給我抓回來,我倒要看看什么人這么大膽子!”
吩咐完后,雄哥這才對孫南道:“不知道小兄弟姓名?”
“我,我叫孫南,他們都叫我孫狗兒。”孫南指了指自己,不知道這種大佬級別的,關(guān)心自己這種小蝦米干嘛。
“孫南……”雄哥頷頭,“如果你說的都是事實(shí)的話,幫規(guī)定然不會饒他,你現(xiàn)在也快回去吧?!?p> 見對方也要走了,孫南連忙叫住,問道:“雄哥,你們是哪個幫會的?”
他還真沒聽刀疤跟他提過什么幫會,只知道上面有個叫趙老大的,很牛。
雄哥也不隱瞞,道“我們是天地會的,兄弟沒有興趣?”
“咳咳……”加入幫會這個還是算了,孫南搖頭拒絕,最后小心翼翼問道:“那個,雄哥,問你個事,你們幫主是不是姓陳?”
“呵……不姓陳”
原來不姓陳啊,孫南點(diǎn)點(diǎn)頭,那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