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決勝十里
新月城外，雅娜正在指揮圍城。她雖然戰(zhàn)場應變能力不強，但畢竟知識淵博，部署起來也是有板有眼，絲毫不亂。首先，四座營寨對著新月城的四門建成，壕溝、寨墻一應俱全，接著，內外兩條壕溝繞著城池轉了一圈，而東崮的營寨被夾在中間。瞭望塔、吊橋、柵欄等設備也一一裝上。在整個攻城防御圈建成之前，雅娜并不著急攻城。雖然山虎有些急了，但軍師的話還是要聽的。當一切安排妥當后，東崮軍的每個營寨中都升起了兩個巨大的熱氣球——這可是雅娜特意打造出來的。每個熱氣球下的吊艙里都有兩名偵察兵在瞭望，城里城外的動向一目了然。
城墻上的守軍一連好幾天，每天目睹著城外的工事迅速擴展，包圍圈越來越嚴密，心情也在一天天向下沉。這架勢，擺明了不攻下城池就絕不離開啊。當敵方的熱氣球閃著火光升到半空，像一只只巨大的魔眼虎視眈眈地注視著自己時，守軍的心里是絕望的，一股股寒氣流遍了全身。大家都明白，馬上就要開始攻城了。
銀月女王見到撤回來的先遣軍將領時，并沒有怪罪她。相反，還很幸慶她這么做了。在女王的心里，山巖和他的近衛(wèi)騎兵已經成為了一個揮之不去的夢魘，連女王自己都不愿輕易去面對。自己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騎兵，先遣軍就占了一半，但無論質量還是數量，都無法與山巖的騎兵相比。一旦交手，很可能一戰(zhàn)就被山巖摧毀，那女王可真是要心痛死了。現在擺在女王眼前的有三條路：第一條，撤軍回到南嶺地區(qū)，組織防御。但如果撤軍，就等于把元老院控制區(qū)拱手讓給山巖。可以想象，幾年之內，山巖就可以擁有一支龐大的軍隊，而女王的失敗也就只是時間問題了。所以，這個選擇被首先排除了。第二條路，繼續(xù)西行，去京城，用自己巨大的兵力優(yōu)勢壓垮山巖，奪取京畿地區(qū)?？墒牵@樣一來，自己就要側敵行軍，如果京城戰(zhàn)事不順，頓兵堅城之下，而新月城東崮軍再南下，切斷自己后路，自己的大軍就有全軍覆沒之憂。第三條路，轉頭北上，在新月城下殲滅東崮軍主力，切斷山巖后路，再向西擊破山巖本人。但據情報顯示，新月城外已經建起堅固的攻城防御圈，自己的大軍雖然有十多萬人，遠超東崮軍，但多數都是降卒和新兵，戰(zhàn)力和士氣都很成問題，打得順利還好說，一旦進攻受挫，軍心必然動搖，如果山巖的騎兵此時來援，后果同樣是災難性的。女王左思右想，瞻前顧后，總是下不了決心。大軍一連三天都在原地未動。最后，還是山巖幫她走出了兩難境地。
山巖也是猜不透女王下一步究竟會如何行動。他由衷地敬仰歷史上那些能夠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名帥們。自己也是竭力去運籌了，可還是不得要領。好在山巖是個現實主義者，既然不能決勝千里，那就十里之內見真章吧。于是，當他的步兵抵達京城后，他就立即移交防務，然后帶著騎兵東進。山巖已經得到情報，知道女王大軍的大體位置。那里一馬平川，正是發(fā)揮騎兵優(yōu)勢的好戰(zhàn)場。同時，送信給新月城下的山虎和雅娜，要他們盡快南下，與山巖合擊女王大軍。
新月城下，進攻已經正式開始。雅娜早就得知，城內守軍主要是治安軍和木家私軍，大約各五千人。木家軍守衛(wèi)北門和西門，治安軍守衛(wèi)東門和南門。木家軍無論是裝備還是待遇，都明顯強過治安軍，平日里也是飛揚跋扈，經常欺負治安軍，此次作戰(zhàn)，也是木家軍為主，治安軍為從。雙方一直矛盾重重。所以，這次攻城，東崮軍在北門和西門以男兵為主，集結了所有的拋石機和攻城弩，猛烈轟擊城墻一線，并在弓弩掩護下，動用大量人力，運送沙石，很快填平了護城河。隨后，大批士兵推著破城槌、云車、樓車和盾車，頂著盾牌，一步一步向城墻靠近。城上守軍急忙用弓弩和拋石機反擊，并用大批火箭、火罐集中射擊對方的攻城器械。還未來到城墻邊，東崮軍的重型器械就紛紛起火，進攻者丟下器械，快速退了下去，緊接著，新一波的飛石、弩箭鋪天蓋地地又打了過去。
與此同時，東、南兩門卻一片祥和。沒有一石一箭從東崮軍射出去，只有一群女兵遠遠地在向城上喊話，甚至唱歌。城上的士卒有回話的，也有對唱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戰(zhàn)場上。尤其是在城東北角和西南角，僅僅隔了一個轉角，一邊是戰(zhàn)火連天，另一邊卻是無所事事。一天下來，西、北兩側的城墻和城樓上已是千瘡百孔，一片破敗，木家軍也多有傷亡，活著的也各個疲憊不堪，可治安軍卻輕松自在，心情愉快。木家軍士兵不禁心中忿忿不平。
第二天，同樣的情形又發(fā)生了一遍。西、北方苦戰(zhàn)一天，可東、南方依舊一片和諧。到了晚上，東崮軍退去，木家軍再也忍不住了，紛紛要求與治安軍換防。治安軍自然不干，憑什么？開戰(zhàn)前由木家軍決定防守區(qū)域，都知道東崮軍自東而來，所以把治安軍擺在了東面，結果東崮軍反而從西、北進攻，于是又要治安軍去防守西、北。難道治安軍就該著去送死？治安軍士兵紛紛抗議，但命令還是下來了，當夜就得交換防區(qū)，搞得治安軍官兵怨聲載道。
當治安軍的官兵來到西、北側的城墻上時，眼前的景象讓她們觸目驚心。殘破的女墻、燒焦的木材以及隨處可見的血跡都在向她們訴說著戰(zhàn)爭的殘酷。許多士卒的腿都軟了，心里的怨恨也就更勝了。天亮了，遠處東崮軍又開始集結了。一座座云梯、攻城塔和盾車被推到了前列，一隊隊重甲士兵列隊于后。雖然離得遠，那股殺氣仍然撲面而來。有些守城士兵終于受不了了，開始鼓噪起來，接著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她們大聲訴說著不滿和憤怒，終于，有人跨過了那條線：“我們?yōu)槭裁匆蛘?？我們投降吧！”這幾天，東崮女兵們沒少對她們灌輸東崮軍優(yōu)待俘虜的政策，她們之前也曾經聽過類似的傳言，此時此刻，不管是真是假，誰都愿意相信這是真的。所以，投降的提議迅速得到了響應，一群人呼啦啦地涌向城門，搬開了堵門的沙袋，打開了城門，另一群人站在城頭上，拼命地一邊搖晃著挑了白布的槍桿，一邊大叫著投降。城下的東崮軍早就有所準備，見狀立即全速沖擊，不多時就登上了城墻。
這邊的情況被熱氣球上的偵察員用信號旗傳遞了出去，其它方向的東崮軍也立即發(fā)動了總攻。一時間戰(zhàn)斗全線打響。守城軍在兩面夾攻之下很快敗了下去，治安軍大多很快就投降了，只剩下木家軍還在堅持。東崮軍掃清城墻上的守軍后，從四面向城中壓過來，在各條街道上追逐著木家軍。沒用多久，木家軍就被壓縮到了最后的堡壘——木府。
木府四周高墻圍繞，箭樓密布，易守難攻，而進城的東崮軍未及攜帶重型攻城器械，所以攻擊一度受挫。但很快，城中的內應召集來眾多的百姓，運來了大批的干柴和火油。東崮軍于上風頭放火燒府，一時間烈焰飛騰、濃煙滾滾。守衛(wèi)者熬不住了，紛紛退開，東崮軍乘勢殺入府中，順便又繼續(xù)放火。當日落之時，整個木府已被熊熊大火吞沒。
當接到山巖的命令時，零星戰(zhàn)斗還在進行。山虎不想再等，遂與雅娜商定，由山虎帶主力先行，雅娜處理完后事，再押運糧草輜重趕去。
當女王得到報告說東崮軍正在前來，心中大喜：我正求之不得呢，你們到自己送上門來了。她興奮地對左右說道：“山巖太張狂了，這是驕兵必??！他雖然善戰(zhàn)，可我有十萬大軍，又是以逸待勞，他總共不足五萬，在這一馬平川之地，憑什么跟我打！”左右人中有些是老人了，心中不免嘀咕：上一次我們八萬人，不也被他三萬人打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