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老夫的戒尺呢
食物廚房里是一直熱著的，顧卿月只用吩咐一聲自有人端上來。
移步走向正廳。
顧卿月平日里用膳一向節(jié)儉，不鋪張浪費，今日也是和俞棄一起，早膳的樣式才多了一份。
俞棄吃的歡快，時不時偷偷瞄一眼顧卿月，然后快速的抿唇，像是在遮掩笑意。
被這樣看了十幾次之后，顧卿月不自在地屈指敲了一下他的額頭，像極了操心崽兒吃飯的老媽子：“好好吃飯。”
“哦。”委委屈屈。
而聽說自家公子同顧卿月相處了一早上的圖木生怕公子被套出什么話，匆忙趕到正廳。
可一見到顧卿月，圖木就想起醒是見到的那一抹鮮紅，他以為顧卿月早就不是……
圖木眉毛都擰在了一起，他是不是該負(fù)責(zé)？
“愣在那做什么？紫季，添一副碗筷?！庇喙庖妶D木站在原地發(fā)愣，顧卿月提聲道。
圖木心中咯噔一聲，步伐略沉重，視線四處亂瞄，就是不愿落在顧卿月身上。
“圖木公子，請。”
圖木對外身份是顧卿月的面首，那也算得半個主子，因此紫季便改了稱呼。
“郡主，這……這不符合規(guī)矩！”圖木嚇得腳都軟了，瞟了一眼對他的到來無所覺的公子，下意識咽了口唾沫。
雖然出現(xiàn)的是“傻”公子，但公子還是公子，身份尊卑是絕對不能越過去的。
“有什么不合規(guī)矩？”顧卿月冷淡的眸光投向他，沒什么情緒的眸子折映出迫人的壓力。
安安靜靜埋頭用膳的俞棄似乎感受到顧卿月的不悅，偏眸看著圖木，印象中昨晚就是因為圖木，月月才沒有陪他。
哼。
俞棄抿著唇，俊顏上露出一分不滿，他從圖木身上感覺到了危險，月月會被人搶走的危險。
“月、月?！庇釛壭揲L的手指拽住她的袖口，委屈巴巴地睜著好看的鳳眸，“不喜歡?！?p> 圖木：“？？？”
“什么不喜歡？”
俞棄猶豫了一秒，指著圖木小聲地說：“他?！?p> 聞言，顧卿月眸子深邃了起來，昨晚俞棄還說依賴圖木，如今就不喜歡？
“為何?！鳖櫱湓虏粍勇暽赜缅\帕擦拭著他的手指，淡淡地問道。
圖木心尖一顫，生怕俞棄說出什么不對的話。
俞棄嘟囔了一句什么，等顧卿月想再問的時候，又將腦袋偏過去，怎么也不肯說。
“……不愿說？”顧卿月沒有那么多耐心去哄他，俞棄不愿意說她也不打算逼問，干脆起身準(zhǔn)備帶圖木離開。
“那算了?！?p> 誰知俞棄以為她生氣了，眼睛瞬間就紅了，咬著唇，倔強(qiáng)的望著顧卿月。
見狀，顧卿月頭有點疼，即使如此她依然沒有去哄他的打算，不能太寵著，會慣壞。
“紫季，照顧好公子。”
簡單的吩咐了一句，顧卿月視若無睹地帶著心尖顫抖的圖木離開，身后俞棄失落的出神，眸光暗淡。
不要走好不好，我下次不會這樣了……
俞棄不敢追上去，只默默地心里道。
……
圖木支支吾吾地說起昨晚的事，顧卿月沒什么反應(yīng)，只隨意通知他以后隨時做好侍寢的準(zhǔn)備。
在圖木石化的時候，又丟下一句令他欣喜若狂的話：“若想出府，去問紫季領(lǐng)腰牌，每日可準(zhǔn)許出府半個時辰?！?p> 之后便回了書房。
不過，她倒是沒忘記預(yù)備給俞棄請教書先生，人選挑來挑去，最終給邱明夫子——曾教過她的先生遞去了帖子。
邱明夫子為人嚴(yán)肅刻板，一身學(xué)識淵博在宇風(fēng)是讓學(xué)子們嘆服的，而邱明夫子的得意門生不是帝京第一公子慕容斐浚，而是顧卿月。
因此，一見到顧卿月的帖子，邱明夫子半點猶豫也沒有，便上了清越郡主府。
“老師?！鳖櫱湓鹿Ь吹毓恚卸Y。
邱明夫子真心待她，顧卿月也尊敬他。
邱明夫子年過五旬，面容雖蒼老，眼神依然清明，脊背筆直，一身書卷氣息。
“灼言這字，可還喜歡？”邱明夫子一向嚴(yán)肅的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顧卿月愣了一秒，再次深深揖了一禮：“賜字之恩，卿月牢記在心?！?p>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言，意重情重義，溫和聰穎。
這是老師對她的評價。
更觸動她的是，邱明夫子為她取字，便是站在了她這邊，以后若是她復(fù)仇失敗，邱明夫子也會被牽連！
邱明夫子受了這一禮，表示他此后與顧卿月同榮辱。
“對了，你是想讓為師教哪家的公子？”邱明夫子自然的轉(zhuǎn)了話題。
提及此事，顧卿月在老師面前也有些赫然，“質(zhì)子府，東陵三公子?！?p> 邱明夫子：“……”
老夫的戒尺呢？！
“在府中？”
“是?！?p> 深吸一口氣，邱明夫子額角青筋直蹦：“你如何與他有了關(guān)系？縱然東陵三公子智力上有些缺陷，可他已及冠，你方及笄，這讓宇風(fēng)的百姓如何看你？”
“老師。”顧卿月語氣堅定，“名聲好壞并不能影響學(xué)生行事，有則錦上添花，無，也無不可?！?p> 她是謀軒轅元豐的江山，卻不愿守。
只要軒轅皇室不得善終，用軒轅皇室的血來告慰顧家的英靈，這便夠了。
此后的事情，與她無關(guān)。
良久，邱明夫子無可奈何的嘆息一聲：“既如此，隨你。”
“勞煩老師?！?p> “紫季，俞公子現(xiàn)在何處？”顧卿月轉(zhuǎn)身問道。
——主子啊，您還記得您走后俞公子委屈吧啦失魂落魄的樣子么，屬下懷疑俞公子這會在哭。
紫季心里腹誹，答：“回主子，俞公子用完早膳后就把自己鎖進(jìn)了清梧閣，沒再出來。”
“按理來說，俞公子性情如孩童，只知玩樂，怎么不過一天，竟也會鬧脾氣了？灼言，你可是欺負(fù)他了？”邱明夫子興味地說道。
顧卿月腦仁有點疼。
邱明夫子又接著道：“方才過來時，聽聞你看中了東陵三公子身邊的侍從，現(xiàn)下看來，灼言是更為三公子打算一點了？”
紫季眼觀鼻，鼻觀心，別看邱明夫子表面正經(jīng)，一談及興趣之事，也會幼稚的和小孩一般。
尤其是對自家主子。
“老師，學(xué)生方才記起有要事處理，讓紫季帶您過去，在哪講授，由您定?！?p> 在老師面前，顧卿月還是經(jīng)不起打趣的，連忙找了一個借口離開。
望著顧卿月幾乎是落荒而逃地背影，邱明夫子忍不住笑笑，道：“灼言這臉皮倒是越發(fā)薄了?！?p> “紫季姑娘，你帶本傅去見見三公子！”
能讓顧卿月執(zhí)著如此的人，他總得確定了沒危險才行！
……
走出正廳幾步，流云沉著臉走到顧卿月身邊，低聲稟報：“主子，落月閣傳來消息，昨日及笄禮上出現(xiàn)的刺客，和青暝少爺有關(guān)！”
顧卿月神色一變，她驀然想起了最后那刺客首領(lǐng)飽含怨恨和……無奈的眼神，壓抑著顫抖，顧卿月啞聲道：“說詳細(xì)點！”
青暝少爺——顧青暝，顧卿月的二哥。
顧卿月有兩位兄長，大哥顧青驍，性格冷漠嚴(yán)厲，卻是極為寵愛自家小妹，而二哥顧青暝，自小就顯出了風(fēng)流本性，不喜讀書，成日里帶著顧卿月四處瘋玩。
她同顧青暝相處時間最長，也是最為親密。
可顧卿月一閉眼，那滿目血紅，依然揮之不去。
大哥二哥拼命護(hù)住父親的樣子，胸口、腰腹有鮮血汩汩涌出，絕望的哭聲飄蕩在顧家上空，顧卿月目睹著這一切。
身后母親肝腸寸斷。
顧卿月心情愈發(fā)沉重，會是你么，哥。
即使在自己府中，顧卿月仍然覺得隔墻有耳，加快腳步回到書房。
“說吧。”顧卿月揉了揉眉心，聲音里有幾分疲憊。
“昨日主子安排流沐帶人擾亂及笄禮，在途中碰見了那群刺客，與他們交斗一番后無意間看見那首領(lǐng)脖頸掛著的玉佩，和主子身上那塊有七分相似！”
“之后御林軍趕到，流沐便和那些人達(dá)成了短暫共識，流沐攔住御林軍，讓他們走?！?p> 流風(fēng)用簡短的語言迅速交代了傳來的消息。
顧卿月神經(jīng)一松，自出生起，顧家三子女就都有一枚玉佩，隨身佩戴，這是他們的父親特意從普陀寺求來的。
“流沐不怕本郡主出事？”顧卿月難得玩笑了一句。
流風(fēng)想到流沐的說辭，嘴角也是一抽：“左右死不了，最多掛幾道彩！再說了，你們幾個護(hù)在主子身邊還能讓主子受傷，自殺謝罪算了，別給主子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