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和付明夜重逢時,竟會是這樣一番情景。付明夜手里拿著匕首,面對眾多警察,迫不得已挾持允安靈。他晃了晃手中的匕首,有些“惡狠狠”地朝著一眾警察叫囂:“誰再敢接近一步,我就殺了他?!?p> 允安靈能聽出來付明夜說這話不是本心,但警察們,特別是言恩,就未必能理解了。在他看來,付明夜就是一個變態(tài),一個殺人狂。他試圖分散付明夜的注意力:“不要負隅頑抗了,你已經(jīng)被包圍了,這樣是沒有意義的?!?p> 付明夜:“有本事你們就殺了我,那樣的話,他就會死。”說著指了指允安靈。
付明夜和警方的對話,這其實都是他精心設計的,每一句對話都在他的算計之內(nèi)。先用“死”、“殺”一類的詞在言恩心里埋下種子,讓他聯(lián)想起自己犯下的案子,激起言恩的憤怒。再不斷向警方挑釁,更加深了言恩對付明夜的恨意。付明夜深知允安靈對警方的重要性,對言恩的重要性,拿他做人質(zhì),更能刺激言恩。這一切,都是在誘導言恩,讓狙擊手射殺他。
這是他精心設下的自殺局。
如他所料,言恩在這種情況下,抓到了付明夜的一絲大意,拿起對講機輕聲說一句:“擊斃。”
幾乎是同時,一顆子彈悄無聲息地從一個十分隱蔽的角落飛出。付明夜笑了,閉上了眼,迎接死亡,迎接結局。
但……命運似乎不希望付明夜就此死亡。
允安靈找準時機跳起,用盡力氣把身子扭向一邊。于是,本應射穿付明夜頭顱的子彈,只是穿過允安靈的胸膛,擊中了付明夜右肩。
他一下子癱軟在付明夜懷中,面向言恩:“不能……殺……他……”又轉向付明夜,微笑著,再沒能說出一句話。原來,那顆子彈擦過了他的心臟,能支撐著說完那四個字,已是奇跡。
任誰不想,世事無常。
允安靈在付明夜懷里閉上了眼。
原本付明夜策劃的很完美,殺人兇手挾持幫助警察破案的名偵探,警方與其周旋,最后在偵探和警方雙方的努力下,成功將兇手擊斃。多么完美的劇本,言恩能成名,允安靈能再被貼上一個十分漂亮的標簽,付明夜完成自己的目的之后能安然赴死。
允安靈犧牲自己救下付明夜,看起來像是不假思索的舉動,其實不然。他首先在晏旻給自己手機裝定位器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向言恩表完態(tài)后,言恩必然會去找晏旻要定位,允安靈在見到付明夜之前,就已經(jīng)偵查了附近合適的狙擊點。
甚至付明夜設計自殺的舉動,允安靈也預料到了這種可能,在付明夜對警方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他的整個思路就暴露在允安靈面前了。
這些事情,允安靈全都知道,可最后的那一刻,則完全是出自本能。
付明夜望著懷里這位不到30歲的偵探,有些責怪意味地說:“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啊,都到最后了,為什么還要破壞我的計劃呢?你死了,難不成我還能自己活下去?”
說罷,他面朝天,大笑了起來,笑聲彌漫整個夜空。那笑聲是那樣徹底、瘋狂,那樣令人恐懼、那樣令人心疼……
舉起匕首,舉到胸前,卻已經(jīng)被沖上來的警察牢牢地按在地上。
“為什么?!難道我連死的權利都沒有了么?!”
言恩冷道:“你還不能死。就算你要死,也要由法律決定,由法律執(zhí)行?!?p> 付明夜再一次愣住,因為他想起來,曾幾何時,一個已死之人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他不再抵抗,只是笑著,笑著。
就在剛剛,吸引眾多天文愛好者觀察的重大天文事件,雙星相撞!就再不到一分鐘前,兩顆不算年長甚至正值壯年的恒星相撞的光芒,歷經(jīng)幾百年時光,終于抵達地球!
一時間,夜同白晝。
人們驚訝的發(fā)現(xiàn),其中一顆恒星,竟然沒有完全死亡,正圍繞著同伴的尸體,孤獨地打著轉。毀滅了的恒星形成的塵埃,再過幾十上百億年,或許又會重新凝結成恒星,但那時,活著的恒星或許已經(jīng)消逝,或許也化作塵埃,兩顆恒星融為一體,幻化新的生命。這應該是最好的結局了。
可惜,人的生命卻不能這樣,人生只有一次啊。
任誰不想,世事無常。
地平線上升起一絲微光,如同一把利刃把黑夜切開。那是陽光,是長夜過去的標志,是希望。夜晚會結束,太陽會升起,可那顆恒星,那個人,卻再也見不到,月落參橫,旭日東升的那天了。
復明夜,殞安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