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原本只有二房,是嫡系,還有眾多表親等,都住在偌大的國公府。
林謙入住林府,算是三房子弟,因為早年,陛下就頒下旨意,林謙加入燕國公一脈。
所以他的身份多少有些尷尬,是燕國公林云庭結拜兄弟之子,因為種種原因,一直寄養(yǎng)在十二連環(huán)塢,而燕國公早年曾言道,日后林謙滿十六歲入府,其待遇與其他林氏直系子弟一般無二。身份地位還在林家諸多表親之上。
這話就有點意思了。
話雖然沒有明說,但言下之意不排除一種可能,那就是林謙雖為外人,但也有資格承襲燕國公爵位,沒有內(nèi)外之別,一視同仁。
林云州,官居右武威將軍,常年領軍在外,駐防北郡,抵御草原王庭。
獨女林若涵在京,作為林家小輩里面唯一的女孩子,打小就備受寵愛,所以也就養(yǎng)成了她無法無天的性格。
素有俠義之心,不受大家族規(guī)矩束縛,外表乖巧秀雅,其實野性十足。在京中可是“俠名”遠播。名冠京師,不知有多少勛貴子弟挨過她的拳腳。
大公子林銳,自從被大儒段布衣收為關門弟子之后,已被譽為日后接掌林家的不二人選,也是冠蓋京華的翹楚人物,難得俊彥。
燕國重文抑武,雖是馬上建國,但卻以儒家精義治國。
慶元帝不是糊涂人,他明白,尊尚儒學,抑制武勛權利,于國于皇家有利,但得平衡有度,過度削弱名臣武將,那是自毀根基,一旦外敵入侵,將無有可戰(zhàn)之兵。
燕國文風興盛,武勛子弟能入儒學一脈,除了林銳,再無他人。
其余的林家小輩還有十多人,少部分人在軍中歷練,大部分在書院就學。
京中各大家族情況類似,林家還算是簡單的。
林云庭的威嚴和嚴苛的治家手段,使得林府少了些勾心斗角,內(nèi)部傾軋。腌臜事要少很多。算得上諸多侯門貴府中的一股清流。
既入林府,自然要與林家的諸多小輩們打交道,他們不主動上門,林謙也不會主動去親近他們,從寄人籬下的角度來說,林謙此舉就是認不清自己的身份處境,也有些狂傲,不識禮數(shù)。
林謙不在乎別人怎么看,他很討厭這些人與人之間的復雜交往,也就是說,他的性格有些獨,這種人缺少朋友。
明知自己的處事方法有問題,但他改不了,也不想改。
父母的存在,一直是他的風向標,即便今生達不到他們那種高度,可以俯瞰天下,傲視一切,但也要努力向著那個目標靠近。
林若涵的善意,他得接受。
清兒先前告訴他此事的時候,就帶著期待的眼神,林謙笑著點頭。
見少爺答應帶她一起去了,大丫鬟可真是高興壞了。
能跟著少爺一起出去玩,會開心好多天。
德叔沒說什么,但他會暗中保護。
……
夏日夜晚,微風輕拂。
知了蟬鳴,蛙聲不絕,
林云庭與林銳這對父子在書房敘話。
作為文壇大家的關門弟子,林銳大部分時間都在那邊接受言傳身教,只是閑暇的時候才會回府探望父母。
晚膳后,見過了老太太,林銳被父親叫到了書房。
先被詢問了一些學業(yè)進展情況,而后就是父子間普通的敘談,最后林云庭道:“林謙已經(jīng)到了我們林家,他是你弟弟,有時間多走動走動。”
“是,父親,孩兒知曉,只是現(xiàn)下老師那里安排下來的學業(yè)頗為繁重,日后得空,一定會與二弟多親近走動。”
“嗯,這個事情你自己把握分寸,為父與林謙的父親乃生死之交,為父希望你們這一代能把老一輩的交情延續(xù)下去,人生在世,得一良友不易,能結識過命交情的生死兄弟,更是人生之福?!?p> “孩兒受教了?!?p> “嗯,下去吧?!?p> “父親也早些休息,孩兒告退?!?p> 深施一禮,轉(zhuǎn)身離開書房。
站在庭院里,轉(zhuǎn)身看著燈光通亮的書房,人品俊雅的林銳罩在袖口里的拳頭慢慢攥緊,面無表情地默默離開。
他交友,看勢,看背景,于己有利有助。
世人皆是利字當頭,所謂良朋,毫無意義。
對己不利且有威脅者,必須予以清除。
……
風和日麗,陽光明媚,適宜出外游玩踏青的好天氣。
林謙月白長衫,翩翩佳公子。
清兒鵝黃紗裙,乖巧俏佳人。
同在一座府邸,出門的時候居然沒碰到林若涵。
約好一同踏青,她是沒起身還是先走了?
“少爺,要不打發(fā)人去問問?”
林謙抬眼看了看天色,道:“不用了,她肯定先行動身了,咱們也出發(fā)?!?p> 言罷,翻身上馬,德叔駕馬車載著清兒,一起朝著東門走去。
九道橋在東郊的洛水河畔,那里遍地桃花,風景極為秀麗,是京中的小姐才子們非常喜歡的去處。
綿延百里的洛水河,九座石拱橋隔遠相望,九道橋也因此而得名。
林謙一行人到來的時候,這里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賞花戲水,不少文人雅士在此擺案,吟詩作畫,以博得心儀女子的青睞。
燕國文風興盛,推崇詩詞歌賦,不少大家閨秀亦是此道高手,一些青樓名妓更是不惜拋重金購買有名的詩賦。
不少科場失意的落魄士子們就是以此來討生活,
奈何呀,真正上佳的詞作很少,魚目混珠者多。
真正的才子們大多是不屑與此的。他們自視極高,博得美人一笑可以,豈容金錢俗物褻瀆。
近日,在京師傳揚開來的一首詩名為《俠客行》,意境豪邁,激昂慨越,豪氣沖天,詩含家國抱負。
據(jù)傳是林府公子所作,燕國公林府只要一位公子,那就是林銳,師從文壇大家段布衣,難怪能作出此等絕妙佳作??珊髞聿胖溃嬲淖髡吣耸橇指聛淼哪俏还恿种t。
林謙是誰?
他怎么也成了林府的公子?
難道是國公爺在外失散多年的私生子不成?
一時間,眾說紛紜,也成了茶樓酒肆街頭巷尾熱議的話題。
伴隨著《俠客行》,林謙也出名了。
只是這些他自己都不知道。
來到這里之后,隱約聽到有人談論此事,他還一頭霧水。
小聲問清兒,“這俠客行是誰傳出去的?”
清兒也不解,疑惑地搖頭,不過很快就眼露欣喜,與有榮焉地道:“少爺,這是好事啊,你的才名這么快就名冠京師了?!?p> 林謙心說,好個屁,少爺我這是剽竊而來,萬一日后被人發(fā)現(xiàn)真面目咋辦?
清兒反倒是美滋滋,自家少爺越厲害她越高興。
林若涵白衣倩影,從遠處走來。
林謙初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妹妹了。
“小妹若涵,見過二哥。”
眼眸晶亮,微笑可人,襝衽一禮,大方得體。
這丫頭很懂事啊,好像跟傳說中的不太一樣。
林謙腦中警鈴大作,外表無害,容顏清麗脫俗,這種女孩子一旦掩藏本性,那就是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