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 遺物
老人們常說:人去如燈滅。燈盞是燈芯的歸宿,燈芯生來就為了融入燈盞。
送走了母親,蕭樺倒在床上沉沉的睡去。她在夢里看到自己和母親,父親正從南京新街口地鐵站走到中山路的地面。夢中的自己指著路邊的商務樓‘放肆’的對母親說:
“媽媽,今天我要在我們公司樓上的那個公司喝茶?!彪S即嘻嘻的壞笑。
母親用手去戳夢中蕭樺的腦袋,教訓她說:
“人不要忘本,沒有現(xiàn)在的公司給的平臺,也沒今日你的高就?!?p> 蕭樺繼續(xù)嘻嘻的壞笑,母親還埋怨父親,兩個閨女都學會了父親特有的笑容。
那次母親陪蕭樺出差,沒有和往日一樣,蕭樺在當?shù)剞k事,母親就和父親在周邊走走看看。母親根兒里還是喜歡玩鬧的人,但那次,在南京的兩天,母親和父親在酒店待了兩天。
夢中的蕭樺仿佛看到那時的母親,在酒店里緩慢的行走,偶爾還會勸說父親不必整日陪著自己,去周邊轉轉。
是的,就是那次后,母親的身體越來越不好。蕭樺在現(xiàn)實中努力的和夢里的母親靈魂接觸,她想知道那時的母親,在緩慢行走中都在想些什么。一定有對兩個女兒未來生活的祈福,一定有對往事的遺憾,一定有思考我們一直不告訴她的病情,究竟是什么病癥。
蕭樺想到此,不由得大哭起來。她想超越時空,撲到母親的懷抱,對她說,媽媽想開點,往事已逝,不要離開我們。
蕭樺被自己的哭聲喚醒,睜開眼睛看見夫君也在焦急的看她。夫君問蕭樺怎么了。蕭樺說夢見了母親。夫君說,他也是。蕭樺連忙問夫君,夢見母親什么樣的場景。夫君說:
“咱媽說,她走了!”
蕭樺聽后隨即再次放聲大哭。
次日,當蕭樺和蕭雅一起整理母親的遺物時,不由的心頭悶痛。她們不能在父親面前放肆的哭泣,此時此刻最難過的就是父親。她們問父親,他自己想要留點什么。
父親低沉著聲音說:“我都留過了,你們看著拿吧,不拿的就拿到族里吧?!?p> 兩姐妹忍著難過收拾母親的遺物,整理著各自的心情。她們看到母親所有的貼身衣物并不在其中,原來父親留下的是母親所有的貼身物品。
“爸爸,您看,您跟我們誰回家住段時間?”
“不用了,我守著家,你媽回來了,看見我不在會難過的。”
“那裝修下吧,房子也好幾年了?!?p> “三年以后吧”
“爸爸,您別這樣。”
“等我老的和你爺一樣大的時候,我再去你們家住。我還要在家和你媽說說話兒。”
隨后,父親召集兩姐妹到客廳,將母親存下的錢一分為二。父親說,這些錢原來是給媽媽看病的,現(xiàn)在用不著了。
兩姐妹覺得人生有時候太殘忍,當戶口本銷戶,身份證剪去一角,這個人就算徹底消失了。
人這一生究竟為何而生,因何而去。
兩姐妹抱著母親的衣物,緩緩的奔向各自的家,曾經有母親的家,要用好久才能再有笑聲,那種失去母親的傷如同烙印,好了傷疤依舊會痛,會隨時在熟悉的街角浮動,告訴失去母親的孩子,這里曾經飄散著歡笑,那個善良的傻媽媽,曾經來過。
太行放羊的獨孤燕
(有時候,我會想,對于得了絕癥的人,是告訴實情好,還是瞞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