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手既定,昆侖派陣中掌門寧宗可小聲對弟子說道:“中奇,武當(dāng)派那個小道士清卜不可小瞧,我原本打算讓楚云對陣,方能確保勝算,如今你對上他,可要多加小心?!眳侵衅纥c頭稱是,轉(zhuǎn)頭望了眼清卜,清卜在沖和道長身后垂手站立,還是一副與世無關(guān)的神情,吳中奇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武當(dāng)派陣中賀滿飛見抽中的對手是一介女流,表情中多少露出了一絲不屑,望了一眼點蒼派陣中楊文蔚,卻見楊文蔚面容中似乎略帶痛苦神色,額頭微微露出汗珠。心中疑惑道:“此人方才第一輪比試中并沒遇到什么勁敵,更未受傷,怎么顯得如此虛弱,若非身患疾病,也是有舊傷在身,點蒼派遣這等人參加演武,真可謂無人矣?!?p> 楊文炳此時也注意到妹妹,輕聲問道:“怎么?哪里不舒服么?還是剛才受了傷?”楊文蔚擺了擺手,沒有說話。
濟遲心中只怕兩位師兄抽中曹旌,自己心中不知道應(yīng)盼著誰贏才好。見到曹旌抽中昆侖派弟子,長舒了一口氣,沖曹旌擠了擠眼,曹旌點頭回應(yīng)。轉(zhuǎn)頭見陸楚云也正望著自己,微笑示意。曹旌打量此人,如一尊磐石佇立,面若佛尊,眼神中看不出一絲波瀾,心中暗贊,好一個魁偉的壯士。
其余弟子心中各有盤算,不必再提。焦、江二人又與諸位掌門寒暄了幾句便安排各派回房休息。眾人走后,江德望仍放心不下江帆,快步趕來女兒房中,見此時江帆已在床上坐起身來,抱著她最喜愛的小狗“金哥兒”玩耍個不停,完全沒有受傷之象,這才徹底安心。
江帆見父親進來,想要起身行禮,江德望連忙攔下說道:“快點躺下,哎,都是爹爹一時大意,竟然讓你身處如此險境,好在你平安回來了,你放心,爹爹保證絕不會再有下次?!?p> 江帆嘻嘻一笑,眨著大眼睛說道:“沒事的爹爹,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我聽說是藍師姐和曹師兄他們救我回來的?他們可真了不起,可惜我功夫不行,要和他們一起去闖蕩江湖只怕會拖他們后腿……”
“你胡說些什么?”江德望打斷江帆的話,臉色也開始嚴肅起來說道:“如今在山上尚且不能確保你的安全,山下的諸般危機你也見到了,就憑你的江湖經(jīng)驗、臨敵功夫,下山去自投羅網(wǎng)不成!這事以后不許你再提?!?p> 看著嚴肅的父親,江帆也不爭辯,哼了一聲,接著就往江德望懷里一撲,撒嬌道:“爹爹你這么舍不得我啊,那好吧,我便一輩子陪在爹爹身邊?!边@一下江德望如何還能嚴肅得起來,口中仍數(shù)落個不停,卻早已笑得合不攏嘴。
另一邊曹旌剛回到房中,忽然聽到濟遲在門外高聲喊道:“曹兄弟是我,快來開門?!辈莒哼B忙起身相迎,打開門見濟遲身邊還站著一人,身形高大,略微有些駝背,面色焦黃,雙眉深索,看上去一臉苦色,正是光印大師的二弟子濟真。
曹旌拱手施禮道:“原來濟真師兄也在,快請屋中一坐?!?p> 濟真微微點了點頭,濟遲搶先說道:“曹兄,我?guī)煾缯f他第一輪中,曾與昆侖派陸楚云交過手,那人好像很有些手段,我便急忙將他拉過來說與你聽?!?p> 三人屋中落座,曹旌一邊為二人倒茶一邊說道:“濟真師兄說在第一輪中曾與昆侖派陸師兄交手,可我看你二人前后上峰,如此說來濟真師兄也并未落得下風(fēng)。”
濟真聽罷微微嘆了口氣,慢慢講道:“說來慚愧,第一輪演武開始后,我原本從離位入陣,先遇到了點蒼派的段師弟,僥幸贏了半招,原本便可以尋了銅像上峰,沒想到還沒尋到銅像,卻遇了到昆侖派陸楚云,想是他那時已從兌位取了銅像,正要上峰,遇到了我,以為我要出手相爭。我二人便交上了手……”
濟遲嫌濟真說話太慢,在一旁催促道:“師哥,你剛才說道那陸楚云的兵器詭異,究竟是什么兵器?我看不就是個黑色的木盒子么?”
濟真嗯了一聲,繼續(xù)說道:“我原先也以為兵器是在這‘木匣’之內(nèi),便示意他取出兵器再動手,誰知他隨手一晃這塊黑木,竟從兩邊打開,原本五尺長的方木竟如機械一般,霎時竟變成了一條通體雪白的長兵器,足有九尺余,上下由粗到細,周身凹凸起伏,形如山脊,之間機械變幻,只是一瞬,我竟然完全沒有看清?!?p> 說到此濟真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繼續(xù)說道:“我本就是師兄弟幾人中最沒用的,功夫?qū)W得最少,腦子又笨,見了這奇異的兵器,心中便先怯了,只交手三五個回合,我便發(fā)現(xiàn)這兵器大有奧妙,憑我手中長棍,萬難取勝,就主動退了半招。他見我主動退讓,也十分客氣,于是收了兵器,與我一同上峰。不過……他收兵器之時,我認真留意,雖然仍只是一瞬,我卻發(fā)現(xiàn)此兵器中似乎不止黒白兩色,恐怕這兵器的變化還遠不止如此……”
濟遲接著說道:“曹兄弟,我在第一輪中也與昆侖派弟子交手,他們的外家功夫十分剛猛,不遜于我少林武功,又都有些古怪的機械兵刃,你可得多加小心?!?p> 曹旌苦笑一聲說道:“濟遲師兄此言不假,我在第一輪中也是輸與了昆侖派吳師兄,這位陸師兄看來功夫尚在他的師弟之上,如此看來我是萬萬及不上他的了。”
濟真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不然不然,我在幾位師兄弟中功夫最差,聽我?guī)煹苷f曹兄弟武學(xué)天賦極佳,善于兼容各家武學(xué)所長,我敵不過曹兄弟未必便敵不過?!?p> 濟遲聽了在一旁不耐煩的說道:“師兄你怎么又來了,師父師叔都說你在師兄弟中功夫最為扎實,你怎么總說自己不行?!?p> 濟真連忙擺手說道:“師父只是贊我用功勤些罷了,可功夫扎實有什么用,比試武功又不是比誰馬步扎得穩(wěn),我本來還怕給咱們寺里抹黑,如今僥幸過了一輪,我看第二輪比試不去也罷,正可以好好照料濟道師弟的傷勢。”濟遲急道:“那可怎么行!……”曹旌見師兄弟二人爭執(zhí)不下,一人說得面紅耳赤,一人卻不急不躁,慢條斯理,心中暗自覺得好笑。
少時三人一番交談,曹旌見這位濟真和尚雖然言辭謙卑,但是說話穩(wěn)當(dāng)妥帖,舉手投足之間顯得十分干練,又對武林中各派武功頗有見解,大有親近之感。三人一直談到晚飯時候,濟真記掛師弟傷勢,才攜濟遲告辭離去。
晚上曹旌一人躺在床上,回想起白天看到幻蒼崖與沖和道長交手的招式,久久不能入睡:“沖和道長的七星劍法已是道家功夫中的頂級武學(xué),二人交手之時沖和道長蓄勢而發(fā),已將劍氣鋒芒收斂到了極處,待反擊之時,又將劍招蒼勁雄渾的特點發(fā)揮到了極致。然而這七星連位之術(shù),遇到幻蒼崖的‘陰陽雙劍’竟然絲毫占不到上風(fēng),這‘陰陽雙劍’中的道理似乎與我門派中陰陽一體,從容正道的內(nèi)功心法有相似之處,但卻又很是不同……”他反復(fù)思量,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似乎完全沒有頭緒,直到三更之后,才緩緩入睡。
第二天清晨,眾門派再聚正氣堂庭院之中,依照先前抽簽的順序,抽到金色令牌的兩名弟子,華山派白正羽與少林派濟真和尚首先進行第二輪比試。焦德常在院中將比試規(guī)則向眾人重述,九門演武歷來是點到為止,自不必說,這第二輪比試中,另有一項規(guī)則:各人先前所得令牌,須隨身攜帶,若是被對手取了令牌,也算是輸了比試。
言罷兩名弟子各自上前。濟真神情輕松,來到場中向白正羽先行了個禮,說道:“白師兄請了,咱們這場是比試兵器還是拳腳?”
白正羽連忙還禮說道:“全由師兄做主?!彼蛲碜屑毸剂?,少林寺外家功夫甲于天下,以自己在拳法上的功力,恐怕取以取勝。若是比試兵器,對手不論用少林棍法、劍法,自己似乎都有取勝之道。他細細回憶陳霄關(guān)指導(dǎo)的武學(xué)要領(lǐng),如何以華山劍法之變化,克制對手剛猛的招數(shù),又想到對手若是提出比試拳腳自己如何應(yīng)對,幾乎整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