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蟄伏著暗的低語。
整片天空都被暗主宰,從更大的角度而言,星月都不過螢火塵埃般渺小。宇宙被黑暗包裹,它凌駕于其他諸多元素之上,一切都在它的領域里載沉載浮。
它如若不想,或許,便可以沒有光亮......
說起宇宙,那么究竟何為宇宙?
從神話角度而言,它有著“三十六重天界”,傳說中的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鬼神就居住其中,當然,只是傳說罷了,一切無從考證。
回到文明之光開始綻放的時期,古人云:天地四方為宇,古往今來為宙。不得不說,無論是從物理角度還是宏觀世界來說,古人的描述還是很貼切的。
來到現(xiàn)代,科學家們依舊沒停下對浩瀚無垠而又神秘無邊的宇宙的探索。隨著時間的推移,人類科技文明蓬勃興起,發(fā)現(xiàn)的東西越來越多,但隨之而來的困惑也越來越多。
別的不說,單單一個起源問題就把人折騰的夠嗆。
從最初的達爾文進化論說是猿類進化而來,到后面華夏生物學家研究得出可能是魚類,他們各有各的理論支撐,還有就是各個地方宗教信奉的傳說,人類是來自外星球等等,眾說紛紜。
很多問題,無法認同,又無法證明。
我們究竟從何而來?來到這的意義是什么?
我們又將歸往何處去?
路的盡頭是哪里?
茫茫宇宙,無邊無際。
它或許有邊界,但就我們現(xiàn)在的能力而言,還遠沒法去觸碰。
因為它實在是太大了,大的難以想象,更何況它還處于一個不斷膨脹的狀態(tài)。
就太陽系而言,假設太陽是塊石頭,那么地球就是沙礫,而人就是細菌微生物。
無比渺小,微乎其微。
然而宇宙中充斥著千萬億個星系,每個星系又包含著千萬億顆諸如太陽地球這樣大大小小的星體。
在仰望星空的時候,人總能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浩瀚無垠的斑斕中,我們所生存的一點蔚藍顯得毫不起眼,而它卻孕育出了生命之光。
《三體》里說過一句話,讓人很有感觸,不是給文明以歲月,而是給歲月以文明。
從最原始的無細胞結構狀態(tài)進化為有細胞結構的原核生物,又從原核生物進化為真核生物。慢慢地,它們朝著不同的方向發(fā)展,又衍生出千姿百態(tài)的生物界別。
46億年,這是目前人類文明所推測出的物種演化時間軸。
可在這么悠遠的時間長河里,生命在這顆星球上到底經歷了些什么變化,一切都還是未知數(shù)。
現(xiàn)在已知的,都是科學研究得來的,未知的,也是科學帶來的推論或假設。
科學的理念就是懷疑一切,然后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那么科學是怎么來的呢?
就是自詡高等智慧生命的我們,人,這個物種帶來的。
其實,什么知識也好理論也罷,什么萬有引力,相對論,日升日落,四季變換等等等等一切我們已知的東西,其實它們一直存在,即使還沒有人這個物種誕生的時候,它們也一直存在這個世界上。
人就像是游戲里的角色,系統(tǒng)會指引你去探索去發(fā)現(xiàn)它們的存在,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人類文明史中的那些璀璨明星們就是發(fā)現(xiàn)了這樣的那樣的存在,從而聲名鵲起,也帶動了文明的發(fā)展。
它們還有很多很多,它們一直存在,只是人類進步的進程決定它們被發(fā)現(xiàn)的早晚。
縱觀人類的發(fā)展史,最早的至今200萬年左右。也就是從古猿出現(xiàn)開始,一步一步進化。
就像我們上生物課上學的那樣,猿人、能人、智人......一路摸爬滾打到今天。
然而奇怪的是,人類真正文明的產生卻是突然性的。只用了短短幾百年的時間就完成了質的躍遷。和其本身的誕生時長相比較,這突然間的進化速度堪稱恐怖,就像有些人所表明的觀點——文明大爆炸。
以某種狀態(tài)持續(xù)了幾十甚至上百萬年,突然間就脫胎換骨了,說實話,這真的有點匪夷所思。
均衡,這應該是最初的生命共存環(huán)境中的最佳狀態(tài)。
那時的生命就只有天性和本能,進食和生存。可以說是茹毛飲血、行尸走肉。
還是生物學上所說的食物鏈,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整個生態(tài)系統(tǒng)都處于一個均衡的狀態(tài)中,有產生就會有消失,這種大方向的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今日都未曾改變。
生生不息,循環(huán)往復,似乎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操控著這個環(huán)境里的規(guī)則,如果它是個程序員,那么這個世界就是安照它寫的既定程序不斷運行著。
但這樣的狀態(tài)還是被它打破了,我們就把那無形的觸手定義為它,或許是它覺得太無聊了,缺乏點樂趣,所以決定更改一下游戲規(guī)則。
假設每個生命的大腦中都有一張無形的膜,而這張膜就是生命進化出思想的桎梏,也就是生命完成質變的決定性因素。
然而現(xiàn)在有個物種的膜被規(guī)則的掌控者抽走了,使其進化出了思維。
從此以后,一切都變了。
就像一本書,寫書的人就是那個世界的掌控者。他如神靈般操縱著里面的一切,隨心所欲,筆落驚風雨。
但是,這并不是絕對。
如果當他筆下的人物經過未知因素活了過來,有了他們自己的思想,到那時,就像提線木偶掙斷了因果線有了自己的意識。自此,寫書的人就變成了觀眾。
成了那個世界的記錄者,他只能盡力維持那個世界的秩序穩(wěn)定,看著活過來的人物在那個世界里翻云覆雨。
當然,得是它愿意以觀眾的身份去看。
視野投向茫茫浩瀚中的一點蔚藍,穿過厚重的大氣層,廣袤的海洋、蜿蜒的崇山峻嶺。
城市,燈光,篝火等等人類文明的產物渺小而又倔強的證明著自己的存在。
城郊,等待開發(fā)的荒地雜草叢生,沒人打理以至于放肆的生長得與人一般高。
更遠處是種莊稼的田野及密林,收割的季節(jié)即將完結,大部分田野里空蕩蕩的,偶有不知名的鳥落下覓食。
荒地中長著一顆古槐,已經高過了周圍兩三層的樓房,在這片土地上矗立了不知幾多歲月。已入深秋,葉子稀稀疏疏掛著,枝干虬龍般扭曲纏繞,借著月光在地上投出張牙舞爪的黑影。
深秋的空氣已經充滿了涼意,一陣風刮過,本就稀疏的葉子零零散散飄落,更顯得它孤寂落寞。
偌大空曠的地方就只有這么一棵樹,本該被鏟除的,但這片土地的開發(fā)商還是把它保留了下來。說是看到它就有種歷史滄桑的感覺,就是喜歡,就想留著,以后移植到自家后院里也不錯,反正他說了算,有錢人的世界普通人也是不太懂。
黑暗中,突然有呲呲拉拉的聲音響起。
“長城呼叫,夜隼收到請回話?!?p> 此刻,古槐淹沒在陰影中的一條枝干突然輕輕蠕動起來,不一會兒一塊小小的暗藍色顯示屏在黑暗中微微亮起。
“夜隼收到,請講?!被\罩在黑暗中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二代失控者已向你處移動,負傷狀態(tài),裁決指令:誅殺?!睕]有任何感情色彩的機械女聲伴著風消逝。
“收到?!?p> 回答完,男人繼續(xù)保持著沉默。
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毫無波瀾。
對于他來說這已經是家常便飯了,這樣的任務他已經做過太多了,習以為常的麻木。
只不過這一次唯一有點不同的是,目標并不完全是敵人.......
他在傍晚天色漸暗時來到這里,一身黑色裝扮,背著一把吉他。
風衣被風拂動著,男人靜靜佇立,兜帽下一雙狹長的眼睛微瞇,表情淡漠。深邃的黑眸遠眺,注視著血一般的夕陽在山巔沉沒,殘留的余暉為他覆著上一層朦朧的光暈,欣長挺拔的身軀透著幾分孤獨。
一只烏鴉在上空盤旋著,不一會兒便旋轉著降下,停落在他肩膀。隨后埋頭梳理自己黑亮的羽翼,一雙妖冶的赤瞳泛著冰冷的光澤。
“真的很美呢!”看著即將沉沒的落日,男人自言自語。
他記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安安靜靜地看過落日了,上一次是什么時候?記不清了,反正很久了。
忙?或許吧。
像幽靈一樣在黑夜里游走,在光照不到的陰暗地帶潛行。
一次次看著鮮艷的血之花在敵人的胸前綻放,抬頭的時候只有皎潔的月光和漫天星辰,忽明忽暗。
或許,只有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人,才更渴望光亮......
選擇了這條路,后悔嗎?
相信這是很多學員都無比糾結的問題。
他自己也一樣,這么多年了,很多時候他都會在心里悄悄地發(fā)問,問這是自己想要的嗎?
然而,很多時候他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人的命運軌跡早已鋪設好,你甚至都沒資格去抗爭它。它不會在乎你想不想,要不要,你能做的只是按部就班行進,走向它指定好的終點。
他們這樣的人,永遠生活在暗處,不知疲倦地執(zhí)行著一項又一項學院派發(fā)的任務。
面對著未知的神鬼莫測的敵人,每一次的出發(fā)都不知道自己的結局如何。
然而,這場與現(xiàn)實交織卻存于暗處的戰(zhàn)爭卻持續(xù)了漫長的歲月。
英雄遠征,征程漫漫,早日凱旋,眾望所歸。
既然是戰(zhàn)爭,那必然有勝負,雖然還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時候到來。
但慶幸的是,至少近現(xiàn)代以來目前在世界各地發(fā)生的大多數(shù)小規(guī)模戰(zhàn)役均已勝利告終。
勝利固然是值得慶賀的,可如若每次的勝利都是以慘痛的代價換來的,還值得高興嗎?
他在學院的時候,好幾次被選為迎接隊的一員,去迎接凱旋的勇士。
每到那天,他們會早早地起床,穿上筆挺的黑色西裝,每個人都神情肅穆,學院會給他們每個人的胸前都戴上一朵小白花。
白,象征著純凈,一塵不染。
最初的我們,伴隨著第一聲啼哭降臨到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刻,都是一張白紙。
只是后來隨著慢慢長大,知識的不斷涌入,行為的不斷產生,在我們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開始繪制起了自己人生的漫長畫卷。
至于畫卷上畫的啥,都是自己的生命印記,無論那是好是壞。
回首自己短暫的一生,是否已經出現(xiàn)了那么那么多的遺憾,那么那么多的不盡如人意。然后就幻想,有很多事,要是可以重新來過的話,是不是就會做出不同的選擇?那么,結局會不會也不一樣呢?
答案是否定的,即使重來,你還是你,用你當時的知識閱歷還是會做相同的選擇。
有人說,時間從未走過,流逝的只是我們。時間只不過是我們的文明產物罷了,歸根結底那只是一個給這個世界賦加上秩序和規(guī)則的概念化東西。
但如若真的能找到時間的縫隙,那么有多少人會拒絕回去呢?
存活下來的人攙扶著走下,麻木的臉上再無當初那般飛揚的神采。
看得出來,他們很累,很疲倦,他們也都知道錯了。
幾乎每一屆的學院都是如此,曾經心心念念迫不及待地想要快速成長,然后去參加各種任務,獲得榮譽來證明自己。
可現(xiàn)實如刀劍般冰冷,如碎夢般殘酷。
當朝夕相處的同伴像睡著了一樣靜躺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活下來的你哽咽了。
明明出發(fā)的時候還好好的啊,一個個生龍活虎活蹦亂跳,可如今......
明明說好的啊,大家一起去一起回,不是還說回來后要怎么樣怎么樣的嗎?
“你不是喜歡那誰么,你丫的還沒表白呢!”
“你不是要送你爸媽一份禮物嗎,?。磕闾孛吹故钦f句話??!”
“還有你,你欠我的錢還沒還呢,就這么算啦?我不同意!”
心理防線被突破的時候,再故作堅強也擋不住涌出的晶瑩。
嘿!我們快到家了!你們快醒醒,看哪,老師同學們都等著我們呢!
醒——醒——,好么......
最后留下來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白,在它代表美好的同時也有另一種含義,空,虛無,一切歸零。
黑西裝配白花,其意不言而明,黑與白所代表的就是死亡。
迎接隊伍列隊在路的兩旁,每個人都默然肅立,目送著一個又一個從眼前抬過的睡著的勇士。印有學院院徽的布包裹著他們的身體,學院的院徽是一棵枝繁葉茂的不死樹,象征著蓬勃的生命力。進入學院的領域后,布上的墨綠色圖案頓時亮起,星星點點的綠色光點開始在空氣中浮現(xiàn),由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據(jù)《山海經·大荒南經》中記載:有不死之國,阿姓,甘木是食。文中的甘木也就是不死樹,傳說中長期食用它的人能長生不死。
浴血疆場后遍體鱗傷的軀體散發(fā)著榮耀的光,他們是學院的勇士,是學院的驕傲,是生長在暗世界里的花朵,盛放于黑暗也將凋零于黑暗。
總有那么一些人,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存在著,竭盡全力活著。盡管他們的存在或好或壞,但他們有著自己所堅信的東西。
信仰?或許吧。
他們只知道他們可以為此付出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哪怕是生命。
記得某位導師說過,有些東西只能悄無聲息的存在,然后悄無聲息的消失,我們這類人存在的意義就是讓這段不為人知的歲月沉入時間長河中,永遠長眠......
一陣涼風把飄忽的思緒拉了回來,男人深吸了一口氣。
這次執(zhí)行的是誅殺任務,目標呢,是一個自己人,應該說是曾經的自己人。他也曾是學院的一員,只不過不知怎么的,受了叛黨的蠱惑,選擇了沉淪墮落,一步步走向了學院的對立面。
而學院的宗旨,離叛者,敵也,無救者,必殺之!
學院并非那么無情,還是給了他們一條生路,只要誠心悔過,尚有挽救余地的人學院還是會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但,如若要是自甘墮落,罪孽深重,學院也毫不留情讓其消失。而今天的目標,就是這樣一個一條道走到黑的。
黑鴉振翅升空,靜靜地盤旋。
整個區(qū)域的俯瞰圖已經呈現(xiàn)在了在他腦海里,黑鴉的眼睛就是他的眼睛,這項能力來源于兩者的徒靈關系。他背負著黑鴉圖騰,人為徒,黑鴉為靈,以血為融,相互依存。
這些靈物,都源于古老的傳說,記載它們存在的古籍,就是《山海經》。
他徑直地走到古槐下,抬起頭眼睛微瞇。隨后右腳輕旋,微微屈膝整個人就騰空而起,腳尖在樹干上輕點,借力跳躍。整個人如羽毛一般輕盈,幾個騰挪便到了樹的高處。隨后找到了一根粗壯的枝干,解下背負的吉他,側邊有幾個暗扣,打開,里面赫然是一堆槍械的零件。
男人熟練的撿起然后拼裝,不一會兒的功夫一桿狙便出現(xiàn)在了他手里。
緊接著整個人匍匐在夠粗的枝干上,他把狙壓在手臂上試了試準星,依照風向大致調了調瞄準鏡的標度數(shù)。
感覺差不多,男人隨后便坐起身來倚靠著樹干抱著狙閉目養(yǎng)神,等待著夜的降臨。目標的行進路線一切都在總部的掌控之中,現(xiàn)在的位置是目標之前作惡所藏匿的地方,也將成為他的墳墓。
血色早已在山巔沉沒,零零散散的光點開始點綴暗藍色的幕布。
很難想象一個人居然能趴在樹干上一動不動,而且一趴就是幾個小時。好吧,或許不能以常人來論這些“怪物”,他們都是這個物種里面的異類。
是天賦,是注定;是驚喜,也是悲哀......
夜黑月風高,濃厚的云層黑壓壓的籠罩這片天地,星辰皎月早已不見蹤影。風開始變得凜冽,絲絲縷縷的肅殺之息在空氣中彌漫著。男人匍匐著,仿佛與古槐融為一體,一動不動,注視著瞄準鏡里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