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chǎn)婦之死與消失的蛇（十四）
“如果這個人沒有殺人的話，那他總是能找到證明自己的理由嘛，不過也不一定，如果這個人失憶了，什么也不記得了，那他就找不到什么理由了?！睂m荻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找到理由并不是一件難事，還是要看理由是否被別人認可和是否成立吧?！避囉廊士粗鴮m荻笑了笑說道。
“可以啊，現(xiàn)在說的話都是一套一套的，是不是在私底下用功啦？”宮荻挑了一下眉毛說道。
車永仁正要說些什么，被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老太太打斷了思路。
這個老太太就如同鬼魅一般，好像沒有一點聲響，不知何時就突然出現(xiàn)在了門口的位置，皺皺巴巴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或者說看不出一點表情，耷拉著的眼皮幾乎將瞳孔全部遮住，讓旁人無法辨別此刻她的眼睛正看著何處。
車永仁直愣愣地看著老太太，冷不防打了一個寒顫，宮荻見狀走到了車永仁的身旁，用手輕輕捏了一下車永仁的胳膊。
車永仁扭過頭看到宮荻的臉，感覺這才回過神來，宮荻的表情仿佛在對他說：“不要慌，有我呢?！苯邮盏竭@一信息的車永仁，看著宮荻的眼睛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人該不會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吧?！睂m荻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看著這么詭異，十有八九就是?！避囉廊市÷暤鼗卮鸬馈?p> “看到她的臉，突然覺得之前跟大柱說的那一套東西不管用了呢，這老太太看著可不像是能相信的人……”宮荻一邊說一邊輕輕地皺了皺眉頭。
“不管用那怎么辦，索性她現(xiàn)在不也是看到我們了嗎？該說啥該問啥就直說好了?！避囉廊仕妓髁似陶f道。
“有道理，整一堆花里胡哨的說法她也不一定能聽得懂，看她的樣子就算聽得懂感覺也不一定會相信呢?！睂m荻說完像是有些糾結一樣撅了撅嘴。
“我看她好像要走過來問咱們了，咱們在人家門口站這么半天，不說兩句好像也不太合適?！避囉廊收f著用下巴輕輕地朝著老太太的方向抬了一下。
“說實話我有點慫了，但是硬著頭皮上吧?！睂m荻說完有些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下。
宮荻看了一眼車永仁，又朝著前面使了一個眼色，朝老太太的方向走過去。
“聽說您是這里遠近聞名的接生婆？”宮荻笑容滿面地走了過去看著老太太問道。
老太太被耷拉著的眼皮遮住的眼睛像是突然之間睜開了一樣，上下打量著宮荻，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懷疑，遲疑了有一會，老太太終于緩緩地張開了薄地幾乎看不到的嘴唇說道：“你是外地人吧？”
“您眼力真好，我們兩個都是外地人。”宮荻一邊笑瞇瞇地說著，一邊用手指了指站在自己身旁的車永仁。
老太太聽到宮荻的回答，開始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著車永仁，像是要把車永仁用眼睛做一個掃描一樣，許久翕動著薄薄的嘴唇問道：“你們是外地人吧，來找我做什么？我一個老婆子土埋一大截子的人有什么用？”
宮荻看著老太太渾濁而又充滿狐疑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
車永仁看到宮荻的反應，默默地在心里想著：原來宮荻遇到覺得自己搞不掂的情況也會緊張得吞口水啊，這樣的宮荻讓他覺得更真實親切，甚至有幾分可愛，這個想法讓他自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最初剛認識宮荻的時候，他總覺得宮荻有些不近人情，或者說給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或者高高在上的感覺，總之沒有一種感覺是讓他覺得十分親切或者貼地氣的。
隨著和宮荻的接觸變多，車永仁也開始逐漸了解到這個人的真實模樣，原來并不是他想象得那樣。
“我們今天大老遠地來呢，當然也不是找您接生的，是為了別的要事。”宮荻一邊說一邊朝老太太笑了笑。
“那你們找我有什么事啊，半天了也不說明來意，站在門口東張西望的，一看就不像是好人?！崩咸f著有些嗔怪地撇了撇嘴。
“我們當然不是壞人，您看我們也不像是壞人呀，關于我們來找您的事，可以進到院子里細說嗎？”宮荻向前走了一步，仔細觀察著老太太的反應。
“這個嘛，還得容我考慮一下，誰知道你說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保不齊都是假話也沒準呢?！崩咸f著眼睛來回打量著宮荻和車永仁。
宮荻和車永仁對著老太太都趕忙擺出了人畜無害的笑容，看到二人的笑臉，老太太似乎露出了一絲鄙夷嫌棄的表情。
“我看吧，你身邊這小伙子就比你實誠，讓小伙子進來吧，你呀就先別進來了?！崩咸紤]了許久，盯著車永仁砸了砸嘴說道。
話音未落，車永仁和宮荻都愣在了原地。
車永仁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他扭頭看著宮荻，半天嘴里蹦出幾個字：“這可怎么辦……”
宮荻看著車永仁驚慌失措的表情突然覺得有些想笑，她強忍住笑意將車永仁先前推了一把說道：“既然讓你過去你就過去吧啊，我在門口等著你?！?p> 車永仁一臉驚恐地回頭看著宮荻，那表情仿佛在說他覺得進去之后就是生死未卜了一樣。
宮荻見狀湊到車永仁耳邊小聲地對他說道：“人家就是一個老太太，又打不過你，你怕什么，再說還有我呢?！?p> 車永仁咽了咽口水，有些遲疑地看著宮荻的雙眼點了點頭。
看著車永仁跟在老太太身后進到了院子里面，宮荻宮荻情不自禁地抱著手臂思索起來。
她不明白老太太為什么讓車永仁一個人進去，如果是對他們二人不放心的話，只讓身為女性的她進去，豈不是更安全，反倒是選擇了身強力壯的車永仁。
莫非是老太太一眼看出了車永仁心里的怯意，所以才故意選擇了車永仁？
宮荻看著二人這會站在院子中間，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從她這里什么也聽不到，她只能聽到不遠處偶爾傳來的狗叫，樹上的鳥叫，靜下心來還能聽到樹葉的沙沙聲。
不知怎地，這些聲音讓宮荻本來有些焦躁的心情平靜了不少，她將目光從院子里移開，眼前的樹木和遠處的山頭，好像這會看起來比剛到的時候順眼好看多了。
宮荻這次意識到，有時候太執(zhí)拗于某些眼前的問題，讓她忽略了生活本身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