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與神同行十五天（下）

　　狼靈走到莫林的身前，臥了下來，好在火堆旁取暖。

　　“有什么不可承認的呢？”莫林揉捻狼靈的背部毛發(fā)，夸贊道，“你的源石技藝已經(jīng)看到了我們的那一面。非常特殊的源石技藝，術(shù)法的寵兒?！?p>　　“那，那您為何……”

　　“我自愿失去了神力，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游歷大地。也許當我找回全部神力時，我就能為卡茲戴爾再次建立王庭了……”

　　“您……很勇敢?！币羶?nèi)絲委婉道。

　　“你可以直接說我不自量力。”莫林笑了，“我需要盟友?！?p>　　“所以您準備支持哪一位王？”

　　“特蕾西婭。我雖然至今還沒能從現(xiàn)實看到她，但我相信她會是一個優(yōu)秀的領(lǐng)袖。如果她有需要，我不介意為她前驅(qū)?！?p>　　“……白王的仁慈確實是羊靈的偏好，但狼靈不這么想吧。”

　　莫林將一塊面包塞進狼靈的嘴里，噎得它直翻白眼，道：“它沒有意見?！?p>　　伊內(nèi)絲忍不住笑出聲來?？ㄆ澊鳡柕纳衩饕埠?，薩科塔和薩卡茲的創(chuàng)作者也罷，也有這么孩子氣的一面。莫林身上的神性在和人交流時盡數(shù)褪去，仿佛就只是個普通的卡普里尼少女。

　　“我身份這件事，還請你幫我保密?！蹦纸议_鍋，開始盛湯。她將一碗遞給了伊內(nèi)絲。

　　“為什么？”伊內(nèi)絲吹著木碗中的湯，問道，“您要是立明旗幟站隊白王，卡西米爾至少三分之一的領(lǐng)地和雇傭兵會心向我們?！?p>　　“我們？我有多久沒在他人語句里聽到這個稱呼了。”

　　“您不喜歡嗎？”

　　“恰恰相反，我非常喜歡?！蹦值溃骸拔液屠潜舜俗分?，彼此相伴，只是為了避免無盡的孤獨追上我們。在帶去死亡的路途上，我們見過了太多的離別，所以，如果有短暫的同行者，我們非常喜歡?！?p>　　莫林刮了刮鍋底，也為自己也盛了一碗湯?！澳敲?，我就和你分享一個王庭的秘密吧，永世不傳之秘哦?！?p>　　“這……不必了吧？”

　　“沒關(guān)系，估計特雷西斯早就知道了。”莫林笑了，“守護銃的制作方法，是我教給圣徒們的，他們打造了拉特蘭。你知道后半段的內(nèi)容嗎？”

　　“‘羊靈說，千玨的長子應(yīng)當承擔(dān)守護家人的力量，你們的術(shù)法將比任何種族都強大，代價是難馴的術(shù)法力量。祝愿你們成為最勇敢的獵手?！?p>　　‘狼靈說，注定被狼靈追逐的人啊，你們的軀體將強壯而有力，代價承受不息的戰(zhàn)斗渴望。祝愿你們成為最狡黠的獵物?！?p>　　“呦，這都多少年的經(jīng)書了，居然還有人看。我以為它們已經(jīng)隨風(fēng)消散了。你能如此流利地復(fù)述，一定是看了很多遍吧？”

　　伊內(nèi)絲道：“這是我祖母生前為我講的故事，一遍遍，一年年。當我小時候被那些薩卡茲小孩用更大的力氣欺負，祖母就會教我如何更巧妙的戰(zhàn)斗。她是一位可敬的薩卡茲。”

　　“很遺憾，我未能見到這位可敬的薩卡茲。”莫林道?！澳悄阒篮髞淼墓适聠?？薩卡茲的赦罪師們擁立王庭，我賜予了薩卡茲融入我血液的一眼泉水，源源不斷地涌出帶有祝福性質(zhì)的神性泉水。用泉水淬火打造的劍受到祝福，能夠隔絕甚至切斷法術(shù)。這只是其中的一種用法，而它最大的功能，就是為掌權(quán)者提供掌握提卡茲的力量——我的祝福。

　　你猜猜看，在不敬者特雷西斯的眼中，我的血液價值幾何？”

　　“嘶——”伊內(nèi)絲倒吸一口冷氣。

　　“還不止。我的神力已經(jīng)散入軀體，即使是非自愿獻出的血液中，稀薄的神性依然能通過儀式將提卡茲轉(zhuǎn)化成薩卡茲……如果給你一次機會，你想成為薩卡茲嗎？”莫林話題一轉(zhuǎn)。

　　“想，我這輩子都想！我祖母生前總是可惜我是一只卡普里尼。過去即使磨下雙角，我也不能成為您祝福的獵手和獵物。如果可以選，我想成為薩卡茲。”伊內(nèi)絲激動道。

　　如果說，在拉特蘭的黎博利渴望光環(huán)成為天使，在卡茲戴爾的有角種族里，就沒有不想擁有薩卡茲的體質(zhì)和法術(shù)親和力的。說來也很諷刺，世間人獸百種，天使封閉天堂之門而不得入，地獄之路也只有惡魔才能踏足。

　　“我很少為并非將死之人提出選擇，但我必須告訴你成為薩卡茲意味著什么。”莫林正色道：“我目前是感染者，以后也很可能一直是感染者。承受我的血液，會讓你也感染?！?p>　　“我不在乎?！币羶?nèi)絲的眼瞳明亮。她的夢想來得如此突然。

　　“那么，你是為什么想要成為薩卡茲呢？是喜歡他們的角，還是渴望強大的術(shù)法和體力？這些感染者同義詞就是薩卡茲。想要成為薩卡茲，不如直接用源石給自己拉一個口子?！?p>　　“我……”伊內(nèi)絲猶豫了。

　　是祖母的心愿？她不曾背負這種多余的情感上路。是同伴們的認可？她強大的實力讓每一個雇傭兵都不會看不起她，她的人頭價值十五枚糖果?；蛘?，就是一種，對孱弱的幼年時光的一種告別？

　　“不著急，哪天你想明白了，我就為你祝福。”莫林手中捧著的湯已經(jīng)可以入口了。她小口小口地喝下湯，心中想的是未來卡茲戴爾的走向。

　　在她的推動下，特蕾西婭能獲得更多渴望成為薩卡茲的擁戴。如果運作一番，登頂王位也并非不可能。而特蕾西婭如果不死，那么巴別塔就不會成為羅德島。

　　也未必。特蕾西婭的善良遲早要將拯救薩卡茲擴大到拯救感染者，但那時候，羅德島將不可避免地打上卡茲戴爾國家的印記，失去插手各地的立場。

　　如果能建立類似拉特蘭的萬國信使，也未必不能將干員們派遣到大地的每個角落幫助感染者。

　　這是人道主義的救援，和各地的感染者政策也許，不，是肯定將有沖突。這條路上的道路是那么崎嶇，讓無數(shù)人望而生畏，但那些擋在特蕾西婭的夢想前的阻礙，莫林會和她一同破開！

　　……

　　“我想這片大地上的居民不再只是為了離別和失去哭泣，我不想我們的夜空被心碎和空虛塞滿。

　　我想著，也許有一天……我們會一起讓這片大地上的每一個人，都能平靜入夢?！蓖粫r間，特蕾西婭對年幼的阿米婭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