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軍營出來的別那么扭捏

　　李誠被顧謹點著腦袋進行了一番“你要長點兒腦子”的云云教育，還沒教育完呢，李誠家門口就跑過了一老一小兩個身影。

　　那老人兒還在氣喘吁吁地叫著。

　　“瓜娃子你是嫌老夫活得太長了是吧？昨天拉著我跑一通，今天又拉著我跑一通！我這把老骨頭哦！”

　　趙大夫被大寶從家里拉出來，好在剛出門，他跑得還不是很累，還能和大寶叫喚兩句。

　　兩人很快沒了影子，顧謹望著兩人背影消失的地方，還有些出神。

　　李誠撇撇嘴，戳戳顧謹，眼神有些戲謔，“你要是這么懷疑，那就借著這個機會自己去看看唄？我賭兩文錢，賭她沒問題！”

　　顧謹無語起身，“兩文錢你還賭，摳死你得了。”

　　一路來到姜家，他一瘸一拐地進了臥房。

　　床邊，趙大夫一邊檢查姜言的傷一邊唏噓感嘆。

　　“小丫頭啊，你昨晚是經歷了些啥？怎么傷成這樣？”

　　其實趙大夫早有猜測，只是人老了管不住嘴，明知道這對姑娘家的名聲不好，他還是要問出來。

　　問完趙大夫就后悔了，他檢查得越發(fā)認真，企圖遮掩自己對姜言的愧疚。

　　哪知姜言根本沒有平常姑娘家的扭捏，大大方方一笑，就道：“就那點事兒唄，不過還好，我把他們都打跑了?！?p>　　姜言晃晃胳膊上的傷，笑得很開心。

　　是劫后余生的那種開心。

　　她咧著嘴，眼睛笑得彎成了月牙兒，如果不是知道她昨晚經歷了什么，在場的人一定都以為她過得順風順水，單純地為日子開心呢！

　　這開朗的笑顏，猝不及防地撞進了顧謹?shù)男?，讓他有一瞬的心癢。

　　她怎么還能笑得出來？她怎么能這么樂觀？

　　“他們？！嘿喲丫頭，你遇到的還不止一個?。磕銈蛇@樣兒，身子骨兒還這么嬌，你是怎么打跑他們的??？”

　　“顧大哥?！?p>　　姜言正要回答，卻看到愣在門口的顧謹，笑著迎他進來，“你站那兒干嘛啊？快些進來吧。”

　　聲音很輕，如同她的人一樣虛弱，顧謹皺著眉頭進來，大寶給他搬了個小凳子坐著，這是他從自家里拿來的。

　　趙大夫小心翼翼地為她清理傷口，正要上藥呢，他卻有些為難了。

　　姜言問他怎么回事兒。

　　趙大夫嘖吧嘖吧嘴，“這殘兵村兒啊，都是些糙老漢兒，平日里受傷都是隨便包扎包扎就行了，留疤不留疤他們根本就不在意，可老夫見你這細皮嫩肉的，想著往后要留個疤，就心有不忍。”

　　他摸摸自己的山羊胡，從藥箱里翻出一個小藥瓶兒，“這個可以去疤，只是要貴不少，用時也會灼痛難忍，就是不知小丫頭你怎么打算？”

　　趙大夫的話提醒了她，她稍顯吃力地抬起左胳膊，看看自己被包扎嚴實的四指，它們都有不同程度的脫落，為了不讓指甲廢掉，趙大夫幫她剪了指甲上了藥，包扎了傷口。

　　留疤，趙大夫指的是她小臂上的牙印兒。

　　麻豆最忌諱的就是身上留疤，可她現(xiàn)在已經不是麻豆了，身上有沒有疤，還重要嗎？

　　“趙爺爺，我這個要不留疤，需要多少銀子啊？”

　　“最少一兩，你的右臂骨折，要想以后不留病根兒的話，治療至少要三兩銀子，恢復要三個月，你要想好啊?！?p>　　姜言短暫地盤算了一下，“那就不要留疤了?！?p>　　處理好傷口，趙大夫就馬不停蹄地要回去，顧謹腿傷，只將人送到門口，大寶則直接幫忙提著藥箱將人送回家。

　　臥房里，注意到顧謹探究的目光，莫夕下意識拉了拉被子。

　　她的衣服凌亂不堪，還破了不少，為了避免昨天的尷尬，她特意在有人進來之前蓋好了被子。

　　雖然熱得很，但總比露點兒的好。

　　昨晚發(fā)生了什么事，顧謹沒打算問。

　　他只是負責姜言的腰傷而已，其他的，他一律不管。

　　“腰傷還好？”

　　姜言忙點頭，“趙爺爺說腰傷還好，雖然加重了，也不過是多休息幾天的事?！?p>　　顧謹只是“嗯”一聲兒就沒有了下文。

　　卻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他低垂著腦袋，眼里深沉又無神，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

　　姜言想了想，眨巴著大眼睛，努力裝出一副輕松的樣子，“顧大哥，你今早的粥又糊了哦?！?p>　　顧謹成功回神兒，無瀾的眸子盯著她，“所以呢？”

　　“你每次粥都糊得特別厲害，你可以同樣多的水少放些面，這樣就不糊了，雖然面多吃得飽還不容易餓，但是我聽說總是吃糊了的鍋巴容易致……啊生??！所以盡量不要吃糊粥?！?p>　　顧謹又回給她一個“嗯”。

　　姜言用她包滿繃帶的手指摸了摸鼻梁，有些局促。

　　顧謹?shù)囊暰€隨著她的手指上移，觸及她立體精致的五官，不禁有些的發(fā)愣。

　　姜言的容貌顯然算得上是上等，只不過因為她削瘦又傷殘，愣生生為她的容貌打了折扣。

　　想著，顧謹?shù)哪X海中不禁又浮現(xiàn)出她剛剛的展顏一笑，那樣的溫暖柔軟，就像個小太陽，用力照一照，再冷的心也要為她融化些許。

　　他的喉結動了動。

　　“那個，顧大哥，我能拜托你些事情嗎？”又怕他不愿意幫忙，姜言趕緊補充道：“我很急用，我可以給你跑路費。”

　　顧謹?shù)暮眯那樗查g就沒了，不太爽地抿抿嘴，“講?！?p>　　“我想要的一些生活用品，洗臉巾、潔牙的東西、木梳木盆木桶啊，廚房用的那些東西，我還想要個褥子和薄被，要是能再來個小桌子就更好了，這么高的。”

　　姜言比了個和床一樣的高度，翻翻眼珠子，又想起來，“我來這兒啥都沒有，一些衣服啥的我也需要添置。”

　　深覺接下來的話題不適合直接說給顧謹聽，她紅著臉問顧謹，“顧大哥，你有女性朋友可以來幫幫我嗎？”

　　笑話，這兒要是有能幫得上忙的女人，他顧謹還用得著自己給姜言系中衣帶子嗎？

　　他的朋友中，李摯倒是有媳婦兒了，但是他那媳婦兒……

　　顧謹搖頭。

　　不過話說回來，都是軍營里出來的，常年打仗訓練，不論男女都糙慣了，比起平常人家，他們還真沒那么多講究。

　　姜言的情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低落了下去。

　　“很急？”

　　“急！特急！特別特別急！”

　　“那你說給我，只是買東西的話，不妨事?！?p>　　姜言一噎，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顧謹假咳一聲兒，整個耳朵都紅了起來，“成衣，之類的我可以幫你買?！?p>　　“奧……”姜言還有些猶猶豫豫。

　　顧謹很尷尬，并且這樣子磨蹭下去只會更尷尬，于是他強忍著不自在，道：“都是當過兵的那么扭捏作甚？直接說吧?！?p>　　剛說出這句話，顧謹就后悔了，因為他完全錯估了姜言的直白程度。

　　“那個叫褻衣褻褲吧？我們家鄉(xiāng)那邊的叫法不一樣，這里是這么叫的嗎？”姜言訕笑，“還有那個，女孩子來葵水額，用的那個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