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
講解英語試題的課程真的是最好的催眠術(shù),早上好不容易讓早操把我們練的十分清醒,一節(jié)課下來就回歸了清晨起床昏昏欲睡的狀態(tài)。
無差別包括我,策還有松,只是原因不同而已。
對策和松而言,試卷太過簡單,枯燥乏味。
而對于我,也是枯燥乏味,難得枯燥乏味。
剛下課,我就領(lǐng)著水杯斯溜一下竄出位置打水去了。
不想?yún)s被王老師中途截胡。
她看到我激動的上來,還以為我有什么疑問要提呢。
一面熱情的看著我,目視著我從座位到飲水機的全過程,一面理著手中的教材和試卷。
出乎意料的事總是讓人難堪,或許是出于報復(fù)心理吧,王老師居然把我叫到了她的辦公室。
我還不知道十分鐘的時間,有什么事這么著急。
路上我有一些懊悔,或許自己應(yīng)該照顧一下她的感受,假裝去問個問題,就沒如今什么事了。
想歸想,王老師進門第一句話:“豐年,是不是我的教學(xué)方法不合你的胃口?”
莫名其妙,我一個勁的搖頭,雖然她說的是實話。
“那是我這個人你不太喜歡?”
“哪里的話,王老師,您教學(xué)經(jīng)驗豐富,講課生動形象,還能常常與學(xué)生互動,您本人都特別關(guān)心我們,我怎么會不喜歡您呢!”
說這話的時候,我自己都感覺臉紅,假的要命。
王老師用手指了指我,一臉不信,卻又拿我沒轍。
“你們這些人的小心思啊,別以為老師不知道。面上和和氣氣,背地里估計都在問候我們了吧?!?p> “王老師,您從哪里聽說的呀,絕對沒有的事!英語對我們至關(guān)重要,怎么可能兩面三刀呢,您放心,我們都是真心實意的!”
話還未說完,旁邊的政治周老師就插了一句:“豐年,你的意思是不重要的就會兩面三刀?”
我剛想要搖手,周老師就像是開了閘的水庫泄洪,一下都涌出來了。
“一到八班都是這個德性,什么現(xiàn)在還是全科班,高二才分文理,都是騙人的。全班上下都認(rèn)為自己在理科班,歷史地理政治根本不放在心上,搞得好像我們?nèi)齻€文科是副科一樣。別這么早下定論,今后學(xué)文學(xué)理還不一定的,指不定哪一天你就要靠這幾門課上大學(xué)!”
巴拉巴拉之類的,講了足足五分鐘。
哎,搞笑的,我什么時候下定論了,定論你個球,完全是你自己一個人在講,我可沒說過。
不過有一句話我記在了心上,難道我們現(xiàn)在不就是理科班嗎?一到八班還有學(xué)文科的?
剩下的五分鐘,王老師終于入了正題。
“你看看你自己的成績,周老師說的沒錯,就是像你這樣的,已經(jīng)把自己當(dāng)成理科生了,物理、化學(xué)、生物得分率都在90%以上,數(shù)學(xué)成績也已經(jīng)是高分了,語文平平過,就這個英語成績真是可以用……”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想一個詞匯描述。
“慘~不~忍~睹~!”
對,最后從她嘴里跳出了這四個字。
我噗嗤一下,還真和我想到一塊去了,我也這么覺得。
“你就不能認(rèn)真對待英語嗎?把學(xué)習(xí)數(shù)理化生的精力分一點到英語上,你學(xué)不好!”
怎么每個老師都這么說,說的好像我們學(xué)生不想學(xué)好一樣,要知道成績是我們的,未來也屬于我們!
我只能眼巴巴的看著王老師,嘴里憋出一句:“王老師,我也想學(xué)好??!”
王老師白了我一眼,搖了搖頭,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這事呢,我跟你們班主任張老師也商量過了,你是個好苗子,英語的事抓一抓,將來選擇理科,應(yīng)該成績會名列前茅的?!?p> 說的我心花怒放!
“你們班里英語最好的是岑芮雪,你就和她結(jié)成學(xué)習(xí)小組吧,讓她好好帶帶你。張老師應(yīng)該也會跟她說的。希望你能在英語上有所長進!”
一時間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曾經(jīng)多少次幻想著能與女神同桌,可慈中是個墨守成規(guī)的學(xué)校,班主任也不好強行打破傳統(tǒng)。
真是幸福來的太突然!
感謝英語,感謝英語老師,感謝班主任!
我的嘴不由得微微上揚,內(nèi)心的歡喜難以壓抑。
可惜王老師一眼就識破了我的不良動機,上來就潑了一盆冷水:“你是去學(xué)習(xí)的,來慈中書院也是為了取得更好的高考成績,不要胡思亂想。你若是亂來,或者一段時間內(nèi)英語成績沒有長進,我就跟你們班主任張老師去建議,取消學(xué)習(xí)小組!”
真是把我嚇出一身冷汗,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能夠名正言順的“請教”芮雪問題,我怎么可能浪費。
“王老師,這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向芮雪學(xué)習(xí),以英語成績的提高報答您和張老師!”
王老師又用手指了指我的腦袋,這好像就是她的標(biāo)志性動作一樣:“這樣最好,別讓我失望!”
上課鈴聲響了,我匆忙告別。
走出辦公室的那一刻,我聽到了王老師背后說的那句話:“多么好的理科苗子,千萬不能浪費了!”
59
我興奮的在走廊上一蹦一跳,哼著來路不明的旋律,嘴角壓抑不住的往上揚。
我向來靦腆,喜怒不形于色,策和松總喜歡說我面無表情,不愧是面癱臉。
他們只記得入學(xué)那天在班級上被策搶了本子埋頭臉紅的狀態(tài),之后就再無第三個表情,我一直在反駁,表情誰不會,只是我選擇性表達,特別是看面向誰。
誰?芮雪?
呵呵。
看著走廊上飛奔回教室的學(xué)生,我居然生平第一次在毫無思考的前提下,主動挨個打招呼,認(rèn)識的不認(rèn)識的,臉都沒紅。
陽光撒在走廊上,涌動的人員帶著影子一閃一閃,攪亂著平靜的畫面,像是在上課鈴聲中翩翩起舞。
原來今天天氣這么好,暖暖的。班級在懸掛著一個個的偉人都十分和善,面帶微笑的注視著路過的學(xué)生。
呵呵,我是不知不覺就感覺飄起來了。
其實,慈中對我也挺友好的!
60
到教室的時候,張老師已經(jīng)站在了講臺上。
我深深的鞠了一躬,一溜煙跑到了自己的座位。
策這家伙最好奇,我料定他會千方百計的打聽,這次我偏不告訴他,氣死他!
我得意的想著,果不其然,一切如我所料。屁股還沒有坐熱,策就坐不住了。
“哎,豐年,課間十分鐘,王巫婆叫你干嘛去了?”
“什么王巫婆,懂不懂尊師重道!”我頂了他一句,那小樣全在我的掌握之中。
策明顯一驚,看著我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醒悟過來:“平日子也不知道誰王巫婆王巫婆叫個不停,今日怎么還為她站崗了呀!典型的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說吧,得到了什么好處?”
策把“好處”兩個說的特別重,還拖著長音。
嘿嘿,我能告訴你?
軍訓(xùn)衛(wèi)生巾那事搞得神神秘秘的,一直瞞著我,看我今日不以牙還牙,我可是天蝎座的!
我不理,策也拿我沒轍。
若是下課時間,早就被他喉癢癢(瘙癢)了。上課期間,他還是有所忌憚,再說是班主任張嵐的課!
松個長耳朵,我們兩個有任何輕舉妄動之舉,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趁著張老師寫板書的時機,兩個人竟然聯(lián)合起來對付我!
如今主動權(quán)掌握在我手中,我一身正氣,大喝一聲:“哼!”
靠!動作幅度太大,震懾了整個班級!
張嵐明顯愣了一下。
也許作為一名新教師,第一次做班主任,經(jīng)驗尚缺。
好在張嵐心情溫和,對同學(xué)特別好。
她放下粉筆,輕聲問了一句:“豐年,你對上課內(nèi)容有什么疑問嗎?”
換成是物理葉春老師,早就當(dāng)場發(fā)飆了!
他上課,特別費粉筆,動不動一支完整的粉筆就在他手中粉身碎骨了。我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練過武術(shù),一個剛畢業(yè)的年輕教師,兩個手指尖居然能決定粉筆的物理狀態(tài),是固體還是粉態(tài)。
他經(jīng)常說的一句話是:“看看你們自己,不好好學(xué)將來干啥?”那一口夾雜的東北口音的江南話,聽著很是別扭。
我也是奇怪了,都是新進來的老師,怎么差距就這么大。
一個老氣橫秋,一個清新脫俗;一個蠻狠霸道,一個親切有愛。
哎,這就是差距啊。
“沒,沒有!”我不敢直視。
張嵐應(yīng)該都知道,講臺上站在看下面,各種小動作都一清二楚。
別問我怎么知道的。
張嵐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各位同學(xué),你們能從中考中脫穎而出,來到慈中書院,本就是一項十分難得的事,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或多或少你們身上都寄托著家人的期望,也是你們自己對未來的負(fù)責(zé)。既然坐在了這里,就好好聽?!?p> 聽聽,同樣一句話,從張嵐嘴里說出來就是不一樣。
我覺得在生活中張嵐應(yīng)該是一個特別溫柔的女子。
性格好,寬容學(xué)生的任性,長的清新脫俗,穿衣簡單大方,常年牛仔褲配各類上衣,卻一點都不覺得平淡。
我一個勁的點頭回應(yīng),就像我回應(yīng)母親的囑咐一樣。
說來慚愧,我這樣的舉動父母看了會作何感想?
我知道,我錯了。
張嵐說的對。
我內(nèi)心有些羞,但,真的,我喜歡張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