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攻略鳳凰山十
鳳凰山頂,山風(fēng)從遠方吹來,一層一層吹開低矮草木遮掩的路面。
慢慢的,山坡的頂部逐漸出現(xiàn),那里鋪設(shè)著一大片精心修整過的灰白地面,那是一個水泥停車場,同時也是進入山頂莊園的必經(jīng)之路……
路的中間和兩邊,突兀而出著數(shù)塊呈灰白顏色、直徑橫亙數(shù)十公尺的巨型花崗巖石。
而它們之后,水晶山莊黢黑高大的鐵門正無聲緊閉著,靜靜的,尤如一只匍匐在黑夜中的沉默巨獸……
忽然間,大門洞開。
大量的“黑傘公司”的傭兵部隊正潮水般從里面涌出來……
他們攜帶各種槍械,身穿藏青花色的標準野戰(zhàn)制服,憑借前面的大石條以及后面的堅固石墻作依托,正迅速融入周圍的夜色里,設(shè)置各種簡易路障,開始做阻擊準備……
幾個呼吸之間,各種武器已經(jīng)架設(shè)完畢,冰冷的彈帶不斷推上膛,肩膀上的槍,正嚴陣以待即將來臨的警方攻擊。
“全部都有,準備——”
隨著后方一名傭兵觀察員的低聲指揮,圍墻后一個個伏擊槍的瞄準器全部已對準前方不遠處的斜坡——這是上山公路終點,從山下上來的汽車,車頂必然從對面柏油路的地平線上漸漸冒上來,經(jīng)過面前停車場,才能到達巖石后方的鐵門入口。
“嘩啦啦……”
……隨著越來越多槍支保險栓的拉響,埋伏在巖石和鐵門后的槍手們臉龐開始緊張興奮得通紅,呼吸開始急促,有些早就準備好的老兵,本來就狹長的眼線越加瞇縫起來。
而就在這時候,一個槍手,貼壁而立,忽然側(cè)著耳朵聽了聽前面的聲音。
他是真正經(jīng)過戰(zhàn)場歷煉的鐵血射手,耳朵極靈敏,下一刻便聽出,那瑟瑟作響,除了是勁吹而來山風(fēng),還有那直升機從幾十公里外疾撲而來的螺旋漿聲音……而在身前,更近的前方,山下徐徐開來的警車已經(jīng)越來越近了,甚至能聽到了警笛呼嘯的聲音。
果然!
不到頃刻,一個鮮紅閃爍的警燈的鐵皮車頂便逐漸出現(xiàn)他瞄準器的視線前面……
隨著坡度的升高,很快整輛整輛的警車便出現(xiàn)公路的視線里,一輛,兩輛,三輛,挨個陸續(xù)出現(xiàn)在地平線,正徐徐向這邊駛來……從駕駛位前位的防彈玻璃可以看出,車的后排擠滿全副武裝的警員,他們的眼神同樣肅殺與冰冷。
……
……終于……來了嗎?
觀察到情況的傭兵槍手心里暗想,他忍耐住額頭冒出的密密麻麻細汗,臉頰貼上冰冷的槍身,手指開始壓向扳機。
“啪”
不知哪一個槍手最先打響了第一槍。
槍聲響起,最頭那輛警車的玻璃隨之凹陷破碎,前面鮮血隨著傷者的凄厲驚呼聲四處噴濺,布滿整片玻璃。
仿佛聽到了開戰(zhàn)的信號一樣,這一槍一打響,
緊接著身邊的多處火舌在黑夜里倏然怒吼噴發(fā),漫天的火力形成無數(shù)的鏈條,暴風(fēng)驟雨地向前疾射去,將那輛沖在最前面的警車很快打成篩子,傾側(cè)著翻滾著失控地倒到一邊。
“注意!注意……前面有重火力!呼叫支援!”
“小心!”駛在后面的警車內(nèi)的人,見狀立即驚聲大叫,紛紛剎住了車,幾輛車撞在一起,場面一時混亂不已……
……
但警察部隊畢竟是訓(xùn)練有素的,過不了多久,經(jīng)歷了短暫的陣腳大亂后,后面而來的警車開始剎住,車身打橫擋住火力,更多車門打開,里面跳出大量的軍裝探員,紛紛掏出手槍和步槍對火力點進行反擊。
一時間打得對面巖石與地面千瘡百孔,爆炸連連!
“全員下車,穩(wěn)住陣地”
“后面的車輛請加速支援……”
“突擊隊上前,火力壓制……”
“后面的軍裝同事,注意,注意,鑒于未知敵人火力強大,現(xiàn)允許動用一切重火力還擊……”
……
隨著一道一道命令的下達,
花崗石前面路口,呼嘯著沖上山頂?shù)木囋絹碓蕉?,整車整車的軍裝突擊隊和便裝探員沖上來,帶來的強大火力網(wǎng),在交戰(zhàn)中,開始占據(jù)上風(fēng)。
而山莊里的槍手,則邊戰(zhàn)邊退……
他們開火本質(zhì)上也只是在拖延時間,根本沒有死守的心思。在逐漸發(fā)現(xiàn)自己壓制不住對方火力后,就已經(jīng)開始有秩序后撤,一隊接一隊,逐漸分散地從后山的圍墻翻墻撤離。
……
終于,
隨著時間的增長,警方從后面攻上來的成建制沖鋒隊徹底殲滅了巖石及鐵門后的多個火力點,在對方留下多具尸體后,正式攻進了山莊的大門。
不到片刻,便控制了局勢。
也就在這時候,一輛摩托車以極高的速度,自山下驟然而上,一下沖到了山莊的大門前才停下來。
一個顴骨頗高,表情嚴肅的警服男子,用—種十分利落的姿態(tài),自車上跳了下來,他一除下右手的薄皮手套,就走進一邊無人灌木叢,在懸崖邊的樹林打起電話:
很快,那邊傳來了高文等候已久的聲音:
“奎因,怎么樣了?”
“十五分鐘前,我們從山下發(fā)動攻擊,遭遇對方的抵抗火力……但五分鐘前,鳳凰山莊已經(jīng)被沖鋒隊攻入,里面的所有人員已經(jīng)控制,除了少部分被現(xiàn)場擊斃的黑傘公司雇傭兵,其他的都逃入后山……”
“后山的直升機離開了沒有?”
”沒有!正如你所料的,所有人都離開了,包括黑傘公司的保安主管,唯獨直升機坪毫無動靜,兩架直升機都停在那里,值班機師也沒離開……”
“果然是這樣……收到!”高文十分得意,果斷掛電話。
……
這時,這身形高瘦的警探男子才脫下風(fēng)衣,他似乎嫌熱,又隨手摘下了帽子,眼神銳利陰郁地眺望著山下海岸線外的寬闊海面,悠悠的抽起了煙。
這時如果有熟悉歐洲紅手套當年內(nèi)部的熟人經(jīng)過,就會立即認出,這赫然摘下帽子高顴骨的冷酷臉孔,下面的樣貌神態(tài),赫然就是他們當年叛幫而逃的刑罰小組的頭目奎因!
——在逃出紅手套控制的這短短兩年間,奎因帶來的嫡系勢力,在這個東方的城市苦心經(jīng)營,赫然已打入了警方內(nèi)部,從肩膀的警銜來看,他的職位竟然不低!
“可惜了……這個身份,只能用到今晚為止了……”
奎因自語自語的輕輕嘆了一聲。
……
山上打得熱鬧,但山腰以下部份卻靜悄悄的。
幾乎在奎因打出電話同時。
在懸崖的另一面,面臨大海,仞立千壁。
后山的所在位置的數(shù)百米之下,離海平面還有幾十公尺的山下,有一塊叢木密布的石壁。
這一處看起來無路可走的邊緣,灌木叢長滿了長長的蒿草,如果有人撥開草堆仔細觀察的話,便會發(fā)現(xiàn)里面的巖石的顏色與自然的稍有差別。
這時的洞壁悄悄移開,冬青樹一陣晃動,荒草從兩邊分開。里面開出了一個摩托帽,背著雙肩背包的蒙面騎手。
這騎手穿著黑色的夜行衣,在炎熱的夏天頭帶著連身兜帽,只在眼睛和鼻孔的位置露出三個孔洞,更加奇怪的是,他雙手推著的兩輪山地摩托車,周身黢黑,吸收了大部分光線的黑色涂漆,流線形的車身幾乎和周圍的夜色溶為一體,除了車輪碾壓枯枝草葉的簌簌聲,幾乎完全聽不到任何的聲響。
過不了一會,蒙面騎手便推著電動摩托悄悄地從里面鉆出來,穿過了崖壁的邊緣,穿過小樹林,從半山腰的荒蕪小徑里無聲地而走,這時就算有人從上面用直升機向下看,也不會發(fā)現(xiàn)什么。
月朗星稀,這時的時間已經(jīng)快到半夜的十一二點時分,海風(fēng)刮來的空氣帶來潮濕的水份,臨海山林地氣蒸騰,很快就形成一層依稀可見的薄霧。
空氣有些冷濕,騎手用手肘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一刻不停,就這樣向前鉆行著,再小心穿過了幾段小路,翻過山坡開始在星月中穿行。
就這樣滿頭大汗地從樹林中穿行了二十分鐘,岔路陡坡下,他從一條山路里拐出,來到一段生滿松林的半山公路上。
——這段荒廢的公路,從懸崖邊突兀而出,象是從后山中突然長出來了一樣。
見到黢黑的路面,這騎手頓時松了一口氣,翻身很快騎上那輛在叢林中好不空易才推出來的交通工具,默默無聲開始騎行起來。
這里路面不寬,但沒什么碎石,很多落葉都被海風(fēng)吹到一邊,路上很平順。
騎行了幾分鐘,一切都很寂靜,頭上偶爾傳來了夜梟的叫聲,騎手卻騎得更加小心了……
因為他的身邊,左邊是陡峭花崗巖石開鑿出來的青白山壁,而在另一邊,則是一段四季長青的茂密馬尾松樹的斜坡,從路面可以看到,斜坡之下,是一片突兀而出的大片巨巖,下面是深不可探的大海。
……
慢慢的,月亮探出頭來,映得路面茭白一片,就連路上針葉,也辨別得十分清晰。
公路的坡度也由平伸轉(zhuǎn)為徐徐下降,隨路況變好,騎手也騎得越來越快,忽然間他抬起頭,視線被右前方一只突然在海平面出現(xiàn)的小小熒光風(fēng)箏所吸引住。
這只突然升起的風(fēng)箏一下吸引了他的所有視線。
“……”
“這里荒山野嶺,這時怎么會有風(fēng)箏?”
蒙面騎手十分奇怪,甚至有小小警惕!
令他警惕的是,這本來是一段伐木廠荒廢的公路,后來被林政保留下來,只供護林員入山所用,黑夜之間,方圓幾十公里荒無人煙,又怎么會毫無征兆的出現(xiàn)一只漂浮在空中的熒光風(fēng)箏呢?
“難道……”
當想到這點時,蒙面騎手直覺得全身汗毛炸起,頭皮旋即緊縮發(fā)麻!
驚駭之下,他左手立即向身后一探,條件反應(yīng)從背包側(cè)邊掏出手槍,同時眼睛抬起,緊緊盯著那只越升越高的風(fēng)箏,運動神經(jīng)已經(jīng)全神戒備。
然而就在下一刻。
時間就象忽然被停頓住!
月光之下,他忽然感到整人就象被一張無形的大手瞬間拽住,緊握在半空中,滯留在冰涼潮濕的夜空里,一動也動不了。
而他身下高速疾馳的摩托車,則象離弦的箭一樣,繼續(xù)失控地向前不斷翻滾著,拋卷著,一下甩過斜坡邊稀疏墨綠的松枝梢頂,直接飛跌到外面的海洋上空去。
……沒有摩托車的怒吼和尖叫,從極動到極靜,整個情形發(fā)生只在剎那間,蒙面騎手在空中被凝固與瘋狂疾馳翻卷在遠處的摩托車都沒有發(fā)出聲音。
所有動作就象一幅在夜幕瞬間渲染而成的畫面,寂靜無聲卻又怪誕無比,令人感到突兀之極。
然而,這時光的短暫停頓并沒有延續(xù)太久。
就在摩托車的去勢用盡,轉(zhuǎn)為垂直下墜向底下深淵海洋的瞬間,停留在半空中的騎手,象被一根看不見的橡皮筋勒住一樣,忽然又頓了一下,然后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大力瞬音反彈回來,整個人一下撞到左邊的山壁,幾乎毫無的懸念頭一垂,身子一軟,立即昏迷了過去。
……
又過了半分鐘。
公路近海一邊的陡坡,忽然露出了一個人頭,這人同樣身穿黑色緊身夜行衣,身形矯健。
當他輕輕揭開著套在臉上的黑色頭罩時,如果有人熟悉他的面貌的話,就可以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個埋伏在樹林邊的蒙面人,臉上的奇異的笑容,赫然就是那位已經(jīng)好一段時間未露面的神偷高文。
只見他此時自近路邊陡坡慢慢爬起,很快來到公路邊緣。